“報告,前方槍炮聲不斷”
“報告,日軍已經大舉進入滕縣”
高飛摸了下口袋,又放了下來,一邊的老黑太瞭解自己的這個兄弟要做什麼了,很快拿出煙,點着,給高飛遞了過去。
高飛接過,抽了幾口,然後扔掉了煙:
“殺過去”
“殺過去?”邊上的軍官怔了一下。
“殺過去”高飛重複了一遍這三個字,殺氣騰騰:“王師長生死未卜,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122師的弟兄們還在浴血奮戰孫總司令再三囑咐,一定要把王師長和122師的弟兄們帶出來你們看,此刻日軍洶涌而入滕縣,側翼已成空虛之勢,正是我們可以抓住的時機命令”
軍官們一下立直了身子,只聽高飛下令道:
“所有車輛發動,機槍都給我架起來三分鐘後,全速突破日軍防線,直插滕縣命令,後續部隊務必儘快與我匯合”
“是”
車隊“隆隆”的發出了轟鳴,機槍張開血盆大口,架在了卡車之上。
“出發”
伴隨着高飛這一聲命令,車輛發出怒吼,如同一枝枝離弦之箭,洶涌而出
這是川軍歷史上第一次利用機械化大舉調兵,又是第一次利用機械化大舉進攻。成敗,並不僅僅關係到一次戰鬥的勝負
“保護好師長”
“架好機槍機槍鬼子上來了,給老子拿身子去擋”
李紹錕眼睛紅了,發出了一聲聲的嘶吼。
鬼子滕縣到處都是鬼子122師已經被打散了,滕縣守不住了,而現在自己唯一的任務,就是拿命去保護師長
“弟兄們,弟兄們,給我把西城樓奪回來”一直到了這個時候,忠勇的將領,忠誠的中官王銘章,還沒有忘記進攻
奪回西城樓,一定要奪回西城樓,這是一條代表着生的通道,只要能動重新奪回這裡,就能讓更多的兄弟從這通過
“馮範襲”李紹錕大聲吼了起來。
“到”
“聽到師座的命令沒有?帶30個兄弟,衝,衝上去,把西城樓奪回來”
“是”馮範襲沒有任何的遲疑,很快把衛士隊的30名手槍兵召集了起來,左手手槍,右手大刀,弟兄們一個個帶着必死的決心,看着他們的長官
“師座有令,奪回西城樓”馮範襲揮動着手裡的大刀,瘋狂地叫道:“弟兄們,跟我衝啊”
“衝啊”
30個壯士,在馮範襲的帶領下,不顧一切的向着西城樓方向衝了過去
日軍的機槍在那肆無忌憚的喧囂着,成串成串的火舌交互成了一張可怕的火網
衛士隊的弟兄們,只有手槍,只有大刀,在日軍瘋狂的火力面前,根本無所作爲。
前排的弟兄倒下了,很快,第二排的弟兄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可是,剩下的兄弟卻一點畏懼的意思也都沒有,他們依舊在那裡不顧一切的衝着,衝着衝過去,奪回要道,爲後來的兄弟多爭取到一分生的希望
馮範襲悶哼一聲,手槍落地,血,從他的胳膊上流了出來
馮範襲卻鼓起了所有的勇氣,用一隻胳膊用力揮着大刀,嘶啞着嗓子拼命的叫着:
“弟兄們,衝,衝啊死了當睡了衝啊”
可是,他忽然發現邊上再也沒有一個人迴應自己了他茫然的朝周圍看去,全洗白了,整整三十個弟兄,全部都洗白了
馮範襲慘笑了下,忽然,他的身子晃動了下,身體上出現了幾個血洞。
他半跪了下來,用手裡的大刀支撐在地上,不讓自己倒下。
完不成任務了,再也完不成任務了,這對於軍人來說,是個最大最大的恥辱
又是一串子彈掃來,完全沒入到了他的身體裡。
馮範襲緩緩的倒在了地上,在他的身邊,鮮血匯成了一條小河
31名衛士隊的兄弟,全部血灑戰場,在西城樓前壯烈殉國
從他們衝鋒的一開始,就已經知道了會有這個結果,但他們無怨無悔。能幫自己的弟兄們殺開一條血路,哪怕只有一絲機會,他們也願意拿自己的生命去做嘗試
這,就是軍人的骨氣
王銘章親眼看到了31勇士這悲壯的一幕,他的嘴脣哆嗦着,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師長小心”
就在這個時候,一條身影猛撲而來,一下把王銘章壓到了身下。
“轟”的一聲,巨大的爆炸在身邊響起
王銘章艱難的從撲到自己人的身子下爬了出來,頭昏昏沉沉的,身上擦傷了許多處,但都沒有大礙,可是當他看清救了自己一命的那人之後,忽然失聲大叫:
“象賢象賢”
用自己的身體掩護住王銘章,救了王銘章一命的,正是122師參謀長趙謂賓
“白藥白藥象賢,挺住,你給我挺住啊”王銘章好像瘋了一般在那大吼大叫着。
李紹錕急忙拿來了白藥,可是趙謂賓的傷實在太深了,三瓶白藥倒下去,才勉強止住了流血,可是誰都能看的出,參謀長已經不行了
趙謂賓睜開了失神的眼睛,看着王銘章,虛弱而疲憊地說道:“師長,不成了,不成了,別,別救我了師長,快突圍,快突圍”
王銘章的手在顫抖着,心在顫抖着。這個跟了自己那麼長時間的參謀長,就好像自己最親的兄弟一般。可是,眼下這個兄弟正在逐漸遠離自己而去
“我爲抗戰,死得其所,死得其所”趙謂賓喃喃說着,忽然不知從哪裡來的力量,竟然半直起了身子,用人生的最後一點力氣嘶聲大吼:
“殺賊,保國”
隨後,他的身子就這麼直挺挺的坐在那裡,雙眼圓瞪,卻再不能陪伴着122師的弟兄們浴血殺賊了
王銘章抱着自己兄弟的屍體站了起來,沒有眼淚,沒有痛苦,他看着身邊的衛士們,用平靜的讓人害怕的聲音緩緩說道:
“聽到參謀長的話了嗎?殺賊,保國”
“殺賊,保國”
衛士隊的弟兄們,齊齊抽出大刀,爆發出了這氣動山河的怒吼
時,民國27年,公元1938年3月17日下午18時
“殺殺”
在日軍對滕縣展開瘋狂進攻的時候,在他們的側翼,忽然出現了大量的車輛,出現了無數飄揚着的戰旗
虎賁
最前面的那輛卡車上,機槍在那怒吼,虎賁戰旗在那飄揚。如同不可阻擋的蛟龍一般,直插日軍心臟
車上的弟兄們,不斷的投擲着手榴彈,在一片片的爆炸中,一陣陣的機槍中,摧毀着日軍一道道的防禦
此時日軍的注意力完全就集中在了滕縣之正面戰場,被這些殺神一般的中人忽然從側翼一衝,根本無法及時做出反應
後面,跟着的是無數的卡車、轎車、吉普車、摩托車山呼海嘯,不可阻擋
所有能夠拿起武器的弟兄,都加入到了這場戰鬥之中。
一輛黑色的福特轎車也同時出現在了戰場之上
兩邊的車窗都被打開,兩枝花機關從窗戶中伸出,彈匣裡的子彈毫無保留的從槍膛出傾瀉而出,成片的掃射着每一個能夠看見的目標
開車的範胖子因爲緊張,整張臉都扭曲了,提心吊膽,雙手死死的握住方向盤,不斷躲避着子彈和炮火。
瘋了,這幫四川兵都是瘋子
第一次親身走上戰場的範胖子很肯定的這麼告訴自己
天下哪有這樣的兵?一個個“嗷嗷”叫着,完全不管不顧,凶神惡煞,從當官的到當兵的,一個個都不把自己的命當一回事
尤其是坐在自己車上的那個上校和那個瘸子營長,更是瘋子裡的瘋子。他們一邊不斷的和東洋人打着,一邊不斷的催促自己的車子再開快一點
範胖子什麼時候見過當官的這麼拼命的?
勳章?該死的勳章自己不知道怎麼會鬼迷心竅,被那個叫高飛的上校,用一枚勳章的許諾,就來了這麼危險的地方
自己,只是個老老實實的生意人,原本老老實實的經營着自己的絲綢鋪子,就因爲自己窮騷包,買了這麼一輛轎車,結果莫名其妙的就進入到了這麼危險的地方
範胖子想哭,可是現在卻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快點,再開快點”老黑換上了一個彈匣,一迭聲的催促着。
手裡的花機關,不對,自己手裡的這個叫啥來着?對,德國人造的,高飛說過,叫啥妹子的屁股38衝鋒槍的,可比之前自己用過的花機關好使多了。
“高飛,這妹子的屁股38衝鋒槍,真他的好用”老黑顯得有些興奮。
“他的,什麼妹子屁股”高飛也換上了個彈匣,笑着叫道:
“老黑,這叫MP38衝鋒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