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知道,這個我知道,就是那個楊二爺……”有知道的就嚷嚷道。
另有眼尖的媳婦看到蘭芝懷裡的小花,手裡拿着個銀亮的東西,“小花手裡是什麼?看着好像花朵的樣子,是京城裡的新鮮物件嗎?”
蘭芝大嫂這才注意到小花手中攥着的東西,問蘭芝道:“是啊,我這纔看見,這是什麼?”
小花拿到漂亮的花朵,也是高興,見大伯孃問,就把手掌攤開。小小的手掌中,赫然是一朵盛開的銀亮牡丹花。
周圍看見的人驚呼:“這是花朵啊,牡丹花,好像是銀子的呢。”
“是銀子嗎?是嗎?”大家紛紛猜測。
蘭芝婆婆拿過來細看,真的很像銀子,只是那漂亮的形狀,她又捨不得用牙咬,打量了半晌,才問蘭芝:“蘭芝,這是銀的吧?怎麼做成這個樣子,這可怎麼捨得花出去?”
蘭芝本不想這麼張揚,可是誰讓人家眼睛尖呢,居然就看見了。
她無奈,只得解釋,“這就是銀錠子融了,鑄出來的花樣。冬兒說,這就是圖個新鮮,逗小孩子玩耍的,玩過了新鮮,當然還是要花用。”
周圍人又是一陣的驚歎:“這麼一小朵花,怎麼也有一兩銀子吧?這就給孩子們玩了?果然就是富貴人家啊,和咱們不一樣。”
蘭芝婆婆埋怨蘭芝:“這是銀子,你怎麼能讓小孩子隨便拿着玩兒呢,萬一丟了,那多可惜。這個我幫你收着吧,趕明兒我補一塊銀子給你。”
小花奶聲奶氣的說道:“姨母送給小花好多個呢,這個花花送給阿奶了。”
衆人又是一陣驚呼,原本還有些懷疑蘭芝會有富貴姐妹的人,也相信了。沒聽到小花稱呼那富貴奶奶做姨母嗎?小孩子還能說假話麼。況且,那姨母把白花花的銀子當玩具,送給小花玩耍,而且還是好多個。
一向看不起蘭芝,擺着高高在上姿態的蘭芝大嫂,看着神色如常的蘭芝,心裡明白,那個富貴奶奶對於蘭芝來說,熟悉的很,親近的不行,以至於蘭芝根本就沒有絲毫激動意外的感覺。
蘭芝早早就準備了午飯,人家那樣的家境,會稀罕一頓餃子嗎?稍稍富裕一些的女眷,只怕會嫌棄她們小門小戶的飯食。可是人家蘭芝這姐妹,雖然沒留下吃飯,可那是有原因的。婆婆執意給人家帶回一盤餃子,人家奶奶不但沒推拒,還讓丫頭好好拿着,說回去煎了,嚐嚐蘭芝的手藝。可見人家也沒把蘭芝當外人,真當自家姐妹了。
看着這樣的弟媳,蘭芝大嫂越發不是滋味。本來二妯娌孃家就一日富過一日,現在又冒出來一個這麼貴氣的姐妹,她這個大嫂,以後還怎麼壓得住她。
……
張謙想着冬兒在外半天時間,終究不如自己家自在舒坦。一回到住處,就扶着冬兒,讓她靠一會兒,“在別人家裡這麼長時間,一定累了吧。你先歇歇,歇好了咱們再吃午飯。”
冬兒笑着躲開他:“我和蘭芝在一起,和自己一個人是一樣的。舒服了就坐着,不舒服就靠着,再不舒服,就算躺着說話,她也不會笑我。哪裡會累到。”
張謙有點懷疑。
王嫂子在旁邊幫腔,“施娘子知道姨奶奶有孕,一直都照顧着姨奶奶靠一會兒,想來姨奶奶也不會累。若是不餓,就坐一會兒,若是餓了,現在吃飯也可以。”
張謙笑了,問道:“冬兒和爺說的意思,就是你們好得像一個人一樣吧?比和爺在一起還要隨意,還要好?”
王嫂子聽到六爺又在調笑姨奶奶,連忙領着丫頭退下了。
冬兒瞪了張謙一眼,“你看看你,人家王嫂子和丫頭們還在呢,你說話就口無遮攔,我都被你臊死了。”
張謙看了看外面,很是無辜,他也沒說什麼吧,就把人都嚇走了?
“我又沒怎麼樣,她們一個個的就躲得老遠,是去偷懶吧。看來抽空我得說說她們,該伺候還得伺候,這像什麼樣子?”
冬兒沒理他的自言自語,說道:“六爺餓不餓,若是餓了,她們擺飯吧。對了,把蘭芝婆婆給咱們拿的餃子煎了,咱們嚐嚐蘭芝家的餃子。蘭芝說是她調的餡料,和她家餛飩一個味兒。”
以後的兩天,冬兒又去看了看其它幾個熟識的姐妹,只可惜翠英還沒回來,少了一個熱鬧人。
說起來翠英,讓冬兒想起她剛來時住的那個大雜院。她家原來租住的院子,原本的住戶都是住了多年的老鄰居了。這幾年,卻搬的一個不剩,都出來了。
先是湯先生跟着二黑去了京城,緊接着楊家買了院子搬出來。來年秋天,秦希頡過了院試,秦先生和老鄰居們聚餐一頓,也搬出去。院子裡陸續又搬來了新的住戶,消停了兩年。
之後二黑就回來了,二黑見姚五四年紀也漸漸大了,若是繼續當苦力扛活兒,只怕早早的就會落下病。就問姚五四,願不願意和他一起去府州北的鄉下做活兒。
姚五四正愁年紀再大做不了苦力,一聽二黑的話大喜,一家人收拾收拾,一起跟着二黑去北地做事去了。
到秋季的時候,劉山聽說姚五四在那裡挺好,不但工錢好,連姚嬸嬸和家裡的兒女都能找到事情做。劉三找到二黑,問他還需不需要人手。一個院子裡這麼多年,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二黑當然願意用。於是劉山也領着老婆孩子,去了府州北幫二黑做事。
姚五四和劉三都是領着人做活的,姚嬸嬸和喜春嫂子幾個也都由活計在手,實在不能離開太長時間。所以喜春嫂子和姚嬸嬸、翠英還沒回來,要到二黑成親之時纔會回來兩天。
看了一圈小姐妹、老鄰居,冬兒的日子就消閒起來,或者聯繫着蘭芝或者桂枝過來坐客打發時間。間或也會回孃家看看二黑婚事的準準備情況。
其實,即使她回去也是給大家夥兒添亂。楊家院子人來人往的忙活,她去了不但幫不上忙,還要做活兒的人躲着她。雖然大家對她依然熱情,但是冬兒還是覺得不好意思,儘量少去,去了打個照面,就躲在西廂房裡,隔着窗子看看大家忙碌。
見冬兒很是謹慎,能坐得住,張謙也放心了不少,自去做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