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方恪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帶着淡淡的擔憂。但是方恪的眼神,是他熟悉而又陌生的。這種眼神就如同他母妃看向東方元卜的眼神……全然的投入,全心全意的彷彿眼中只有對方一個人。
但是又有一些不同,葉於時目光閃了閃。方恪的眼神是……寵溺?
縱然從容如同葉於時此時也啞然了。
隨即葉於時笑了起來,眼底光華流轉,笑聲中還帶着些微胸腔的震動。
笑什麼?方恪一挑眉。他只看到葉於時眼底一閃而過的驚訝和後來的了悟…以及到現在的不可抑止的笑意。
他做了什麼很可笑的事情嗎?剛想着,就看見葉於時站起身,一手撐在桌上微微彎腰湊近。
方恪微微擡頭,有些疑惑不解的看向葉於時越湊越近。近到他能夠從葉於時眼底看見他自己的影子。
他心跳加速了,方恪手指動了動幾乎想要別過臉去。葉於時略一側頭臉輕輕擦過方恪的臉,然後輕輕將下巴擱在方恪頸窩。
方恪不自覺的伸出手環住葉於時的腰。但是葉於時卻沒有在一步接近,而是維持着這一個並不怎麼舒服的姿勢,一手撐着木桌彎着腰,將下巴擱在方恪頸窩而後幾不可聞的嘆息了一聲。
這真不像他。葉於時斂下眼瞼,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方恪的頭。
方恪這樣的性子,若是被人利用了該如何是好。這樣毫無保留。不過……寵溺?葉於時眯了眯眼。
酒樓下,東方於木三人正要離去。而東方於木輕聲對着身旁的侍從說了什麼才翻身上馬。
“三哥?”東方於雲疑惑的看向東方於木。隨即了悟之色一閃而過,擠眉弄眼道:“三哥,你府上確實是冷清了些。”不過按照他三哥的容貌,什麼樣的美人才能入他的配的上?纔不會被他三哥比的黯然失色?
今日那書生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人,更爲難得的不是隻有臉的美人。一看就真的是極品啊。雖然確實看起來異常的眼熟。東方於雲眼珠動了動,顯然動了什麼心思。
啪的一聲。東方於木手中摺扇敲上了東方於雲的腦袋。坐在馬背上似笑非笑的俯視着東方於雲。
“六弟,我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三哥秉着你是我親弟弟的份上奉勸一句,不要縱慾太過。你看看你的氣色……”含義不明的嗤笑一聲後,東方於木輕輕一扯繮繩。駕馬而去。
徒留下東方於雲疑惑的摸着自己的臉。
“言華你說,我看起來像是縱慾過度嗎?有嗎?本殿下明明風流倜儻,儀表堂堂。三哥怎麼能這樣說呢。”
王言華木着一張臉掃視了東方於雲一眼後也嗤笑一聲才道:“六殿下最近腳步虛浮,臉色蠟黃……奉勸一句,當今聖上對於男風雖然並無意見,但是六殿下還是收斂些爲好。更不要將太子殿下往此路引導。”
然後也翻身上馬迅速離去。
只留下驚疑不定的東方於雲在原地……他有看起來這麼憔悴嗎?腳步虛浮?臉色蠟黃?
不過,東方於雲對着那被東方於木留下的侍從招了招手。那侍從倒是乖覺的說了。
東方於雲訝異不已。三哥特地關照了要查探的人竟然不是那位美人而是美人身旁的另外一人?那人長得倒是不差,但是……怎麼會不是那位美人呢?
想了想,東方於雲對着侍從勾了勾手指。
在侍從耳邊輕聲說了什麼。那侍從頓時露出驚恐的表情,並且輕輕搖了搖頭。東方於雲也沒在說話只是笑着看着那侍從。
只見那侍從額頭冷汗直冒。
“不要怕,有事本殿下擔着。”東方於雲道。
那侍從遲疑片刻才彎腰答是。
夜深人靜之時,盤腿坐在牀上的方恪緩緩睜開眼。站起身走到窗邊,感覺到隔壁葉於時的氣息方恪嘴角綻出一抹笑容。
他們今日探查一番,才得知發生最大的一件事就是東方元卜取消了祭祀活動。其餘一切正常。
而葉於時的意思是等。等對方主動找上他們。這一點也不像是葉於時的行事風格,方恪心想。葉於時此人一向擅於主動出擊而不是被動的等待。
不過他一直沒有想明白葉於時所說的借刀殺人,刀從何來又如何借。他能夠想到的就是對方利用修仙界幾大門派之間的不和。然後鶴蚌相爭漁翁得利。但是如此也不至於修士被全滅……
他卻是想到了另外一方面。既然凡界知道修仙界的存在並且知道修仙界每十年一次的測試靈根收爲弟子之事。那麼在門派之中插入人手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若是東方元卜有意,那麼收攏一批有靈根的孩子實在是不足掛齒。畢竟凡界去往修仙界的修士,在凡界牽掛太多。
若是如此,也不是不可能。崑崙弟子叛出崑崙,自碎玉簡。方恪眉頭緊鎖,他應當要一份駐守凡界的弟子的資料的。而不是憑藉主觀的臆測。
突然,方恪渾身一冷。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襲向他,他下意識的往左一閃。
“咚。”方恪腦中響起一個聲音,這是和尚敲擊木魚發出的聲音。方恪伸手捂住右肋骨處,一片濡溼血腥味飄散開來。
修仙界中五行神火陣中,盤腿坐在長劍之上的太阿瞬間睜開眼睛。銀色的長髮無風自動,飄散開來。太阿站立起來,那五座大鼎中的火焰猛的撲上來,在太阿身上茲茲的燃燒起來。看起來很是詭異可怖。
太阿向來黯然無光的眸子中出現萬道劍影。鼠輩,爾敢偷襲。
“咦?”不遠處一名形若枯骨的老和尚不由驚疑了一聲,敲擊木魚的手不禁一頓。不過一名小小的金丹,竟然一擊不死。老和尚瘦長的彷彿只剩下皮和骨頭的手再次擡起,手中的木棰輕輕擡起……
葉於時腦中如同方恪一般響起一聲巨響,雖然沒有受到襲擊卻也從脣角溢出一絲鮮紅。就在那和尚敲擊木魚的時候,房間禁制一瞬間便被對方以力強行破解。他受到了反噬。
葉於時在禁制破除的同時便擡手一掌拍向兩人房間之間的牆。接近於純白的火焰悄然無聲的染上牆,葉於時看到方恪一手捂在肋骨處如同慢動作一般像後倒去。
“咚。”
木魚聲再次響起。葉於時接住方恪勉強往後一躍,左肩卻是染紅了一片。左手不自然的下垂着。
“偷襲兩個金丹期的元嬰後期修士恐怕你是第一個。”葉於時的聲音冷到極點殺機四溢,摟住方恪的右手卻不由自主的收緊。
“咦?……葉貴妃……”那老和尚又是一驚,還要再敲的手在看到葉於時的容貌時停下了。
同時一拂袖袍接過那九朵將近純白微帶藍色的火焰。只不過一瞬,那火焰便消失無蹤,冰流焰竟然只是在他袖袍上留下了九個小黑點而已。
老和尚微微眯眼,滿是皺褶的臉上浮現一抹怪異的笑。看着葉於時打出的十餘張符籙。雕蟲小技罷了。袖袍一拂卻是猛的一驚,那符籙不是毫無根據的亂髮一通而是有奧秘的。
在他袖袍拂上那符籙時,所有的符籙竟然呈現疊加之勢。簡單的六品符籙疊加而成竟然有了七品甚至八品符籙的威力。老和尚見勢不好,裡面往後急退。
而葉於時單手抱着方恪腳下輕點,步伐詭異。十餘朵冰流焰繞着葉於時滴溜溜的轉着。一瞬間從房間躍至酒樓屋頂,放下方恪,取出丹藥便往方恪口中塞去。狹長的眼微微眯起看向老和尚,單手結印又是十餘張符籙發出。
只見那老和尚有些手忙腳亂的躲開第一批符籙後再面對這十餘張符籙便遊刃有餘起來。
“二皇子,你還活着。”老和尚對着葉於時道。
葉於時瞳孔一縮,“你是皇廟的老方丈。”語氣肯定,雖然此時的老方丈和十餘年前相貌已經完全不同,但是葉於時卻聽出了這個聲音。
“難得二皇子還記得老衲。”老和尚飛身上前,形如鬼魅。竟然輕輕巧巧便躲開了那幾張符籙,直接也在屋頂站立。看着葉於時懷中的方恪若有所思。
老和尚看向方恪,胸口一個血洞,顯然已經傷及心脈,此時顯然已經昏迷過去。若不是他偏了偏身子,此時便已經是死人一個。
此時,卻傳來幾個腳步聲。步伐輕巧,落地幾乎無聲但可以聽出不是修士而是有些功夫的普通人。
他們這一番打鬥的聲響都被老和尚特地消去了。這兩位潛行的普通人是爲何來此?
“要和二皇子告罪一聲了,老衲也不知這酒樓之中的修士會是二皇子。二皇子隨老納走,二皇子懷中之人老衲便當做沒有見過。如何?”老和尚看着葉於時身周滴溜溜轉的冰流焰道。
葉於時摟住方恪的手緊了緊,隨即鬆開。
弱小便是罪。
葉於時眼底波瀾不興,將方恪放置在屋頂上,伸手解開方恪的衣襟在方恪的傷處撒上藥粉。
然後站起身對着臉上帶着幾分有恃無恐的老和尚道。
“走罷。”
老和尚再次看了一眼躺在屋頂的方恪一眼,然後看向葉於時道:“二皇子依然如同小時候一般重情義。”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鞠躬,原諒爛作者我吧……
媽媽腎結石打點滴,這兩天煩的很。沒有什麼心情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