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恪看着遠處的一個身影,微微挑眉乾脆的停了下來。
“好久不見,近來可好?方恪。”款冬然笑意嫣然的手撐着一把天藍色的傘恰好擋在方恪和去古剎寺的正前方,竹青色的道袍被風捲動着。眉目間透着妖嬈感。
“款冬然。”方恪不動聲色的笑了笑,看起來他的行蹤完全是在他的掌握之中。不然他怎麼這樣恰好的在這裡把他截下。方恪心底卻焦慮起來,青花大陸的人混進了九州大會,這樣大的事不可能不透露半點風聲。更何況,他已經可以肯定那個【無方門】應該就是款冬然這方勢力所建立的。
щщщ¤ttκā n¤℃o
而款冬然根本上來講是青花大陸妖府之人。
這樣的大行動……方恪咬牙。崑崙派竟然沒有得到半分消息,而葉於時竟然也似是不知。陰謀的氣息太重了。他有預感,這次的九州大會不會善了。
“找個地方坐下敘敘舊如何?”款冬然手上靈力遠轉,一顆黑色的珠子發出幽幽的光。
方恪眯起眼,是陰煞冥珠。一顆陰煞冥珠爆炸的威力相當於一名金丹期修士自爆的威力。這種珠子很難煉製,是用一種靈獸的精血和極陰之地的煞氣煉製而成。
塵否右手成爪,眼中已經是寒光四溢,看向款冬然的目光就如同看見獵物一般。款冬然這時纔看了塵否一眼。眼底也不由閃過了一絲驚訝。握住傘柄的手不禁微微用力。塵否怎麼會同方恪在一起?
塵否看着款冬然若有所思。陰煞冥珠,九州大陸已經很少有人煉製了。
同一時間,幾隊修士從不同方位悄無聲息的潛入祁連山脈。銀色特製輕甲,配上玄色底衣,衣袖上分明的太行八卦圖。行動整齊劃一,沒有一個人發出任何聲音。而且行進速度極快,從半空之中往下看,赫然是呈現箭頭狀。
一名女修從古剎寺御劍而出,柳眉杏眼,眉心有一點美人痣。同樣是身着銀色輕甲,玄色底襯,還有一雙銀色靴子。英氣逼人,此人正是此次制符之比呼聲最高的太行派的柳酒。太行派的第一美人。八卦之一的離。
只見她御劍一段時間之後,突然扎入一片深林之中。與那三支隊伍的主支直接對上。
感知前方有人,那隊伍中的弓箭手齊刷刷的對準了來人。待看見是柳酒時,領頭的修士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微微眯起眼看向身後的某弟子。那弟子面上有些蒼白的退了一步。慢慢的低下了頭,是他給柳師姐遞的消息。
而這三支隊伍的帶頭人,分明就是韓箜。
“柳大人。”韓箜恭恭敬敬一禮,柳酒卻是直接一鞭揮了過去。韓箜直接受了這一鞭,躲也未躲。
“誰給你們的命令,竟然敢私自出兵古剎寺。爲何沒有人請示蕭長老?”柳酒冷冷道。
“恕我無禮了。”韓箜沒有回答問題,反而做出一個手勢。瞬時柳酒喝那名弟子就被包圍了。
“你敢!”柳酒頓時一驚,她未想到韓箜竟然敢對她出手。靈力一遠轉,便要揮鞭。
“這是左大人的命令。我等奉左大人的命令來清繳混入九州大會的妖族修士。”韓箜道。
柳酒一愣,妖族?妖族混入了九州大會?就是這一愣,柳酒眼前一黑,直接倒下了。韓箜看向那個給柳酒通風報信的弟子,淡淡道:“泄露軍情者,殺。”
那弟子苦笑,抽出佩劍反手割喉,鮮血濺在銀甲上。衆人默然。
韓箜看向古剎寺的方向,眼底一片幽深。
隊伍繼續前行。
誰也不會想到左丘會這個時候發難。韓箜眼底滿是敬畏還有躍躍欲試的興奮。九州大會各派青年才俊皆盡在此隨行長老最多不過三名而崑崙派只有兩名長老。合體期以上修士已經不管世事,若是亂起也不一定會出山。若是將崑崙派的‘元’字輩精英盡數斬殺,崑崙派的便會面臨最大的困境。
妖族混入是真的,清繳也是真的。但大人的本意,不過是借題發揮而已。大人好計謀。
“你們潛伏於此,聽我命令而動。任夾,這裡就交給你了。”韓箜說完抓起他身旁一人便祭出一把飛劍往古剎寺而去。
“是!”任夾一手抱着柳酒一邊應聲。待韓箜走後看向柳酒的眼神帶上些微的憐憫。蕭雲溢長老先是受了極重的內傷,之後在門派之中的勢力又處處受到掣肘。這次蕭長老出行九州大會,太行裡裡外外就已經被清洗了一遍。太行的天,變了。
或者說,太行的天早就變了。
思及此,饒是心智堅韌如任夾也不禁渾身發冷。左丘大人這個局布的太大也太久。他仔細一算竟然是幾年前就已經開始。自從……大人的眼睛被生生挖掉之後。這一次竟然數日之內太行的掌權人就由蕭長老變成了左大人。太行也經歷了一場腥風血雨。而其餘長老的態度,分明都是站在左大人這一邊的。
這一次蕭長老危矣。與蕭長老密切相關的弟子怕也是落不到什麼好,任夾看向柳酒。哪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八卦之子。
山雨欲來風滿樓。
斗笠人把玩着棋子在棋盤上自己與自己對弈。對着坐在他對面泡在靈茶的商若雪道:“若雪,派往太行的弟子是否有傳回消息?”
“墨歌說一切順利。太行承諾的東西也已經到手。但若雪不知爲何總是有些不安。”商若雪微微蹙眉。一切都太順利了,順利的讓她覺得不正常。
天山和太行確實保持着某種默契。例如對崑崙的態度,又例如與左丘合作。哪怕明知左丘的野心他們還是選擇了左丘而不是蕭雲溢。
若是太行一直由蕭雲溢掌權,天山便會時時刻刻坐立不安。蕭雲溢與蕭霄……也就是如今的智霄。五十年前差一點就要結爲道侶。幸好死了一個戴單。昔日情人,一朝反目。這件事最開心的莫過於天山派。三大門派只能三足鼎立。其中不論哪兩派一旦走的過近,餘下的那一派便會寢食難安。
如今除掉對崑崙派態度曖昧不明的蕭雲溢由左丘掌權。對天山派來說當然是一件好事。
“的確不正常。若雪,速傳我令。命連安帶五千弟子迅速趕往古剎寺。”斗笠人道。
商若雪一驚似乎也想到什麼。面色一肅,低頭道:“是。”
如果她這個猜想是真的,那左丘也太過瘋狂。但左丘此人……還有太行派上上下下那種對於征戰的渴望。不得不防。
而此時韓箜提着一人已經站在了左丘身前。那被韓箜提着的人被一把扔在地上。
“大人,我去崑崙打探過,沒有方恪的任何消息,也沒有人知道方恪此時在何處。”韓箜報告完事宜之後又記起左丘昨日的吩咐。
左丘卻是伸手擡起那人的下巴。這一擡起,露出相貌,此人長得極爲俊美。但那眼睛卻分明是血紅一片,而且死氣沉沉沒有半分生機。而此人身上也傳出極爲濃郁的血腥味。而從他的脖頸間往下都是密密麻麻的奇異紋路。
左丘緩緩笑開道:“十餘年前,你們被方明遠引誘而來卻未想最終是一場空。十餘年後,方明遠之子方恪已經領悟劍意。你還不開口說出原因嗎?告訴我,十餘年前是什麼原因讓妖魔兩族如此瘋狂的寧願犧牲五萬修士。我很好奇。”
說着左丘溫柔的捧起那人的臉。
但那人卻沒有一絲情緒波動。仿若一個死物。
左丘並不以爲然,只是完好的那隻眼中滿是漠然。
“大人,不要髒了您的手。它的神智已經不清了。”韓箜道。眼底波瀾不起,他用的它是動物的它。這名妖修已經不可以稱之爲人了,他死於血池而後又生於血池。和同族相殘,食用同族血肉而生。又怎麼還可以用他這個字?
左丘沒有說話,只是緩緩人撫上自己殘缺的那隻眼。那一年,方家旁支滅門,那一年他失去了他的眼睛。方家旁支地底下的那個機關他早就發現了但卻沒有找出有用的東西。前段時間引誘蕭雲溢去了那地方。原本以爲可以除掉他,可惜只是讓他受了極重的內傷而已。
他一直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東西。有那麼大的吸引力?現在他想他找到答案了。
韓箜見狀眼底閃過一道幽光,微微低下頭不在看他。他看的出來閉關之後,大人對於眼睛之事已經放下。不然就不會將遮擋住眼睛的發剪去露出殘缺的眼。雖然疑惑爲何大人對方恪這樣一個小人物如此關注,但他相信大人。大人做的事自然有大人的道理。
“你知道太阿劍嗎?”左丘突然道。
韓箜頓時一驚:“您是說當年穀梁矛起手中橫掃三大陸的上古神劍太阿?”
左丘嗤笑一聲道:“只是一把兵器而已。卻有些人認爲光憑一把劍可以左右一場戰爭。更加天真的是有人相信他們可以造出一把絕世殺器。於是愚蠢的想要給太阿劍賦靈。後天賦靈。”
說的賦靈二字之後,趴伏在地上的那妖修眼底閃過一絲微光。
韓箜沒有接話。只是一直保持着恭敬的姿態。
“然後,他們成功了。”左丘薄脣輕抿,抿出一個銳利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