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貴妃提出這麼一個有新意的遊戲,衆位小姐和公子們還是有點顧慮的,畢竟如果被拒絕,還是丟面子的事,出乎種種考慮,讓各家公子們先來,淳于少將軍和三皇子耶律楚仁都選擇了莫青璃,也讓在場的人很驚訝,原本大多數人都以爲青璃一定會選擇三皇子。嫁入皇家,是多少小姐們夢寐以求的,三皇子又極其受寵,若是日後有大造化,最差也是後宮的一個寵妃。
當然只是衆人的想法而已,因爲青璃已經華麗的暈過去,於是姜貴妃所提出的遊戲也中止,一些還沒有表白心跡的小姐,也都鬆了一口氣,覺得應該多多感謝莫家小姐。
於菲兒正在等着看熱鬧,她是想,莫青璃一定會選擇淳于諳,就在表哥和淳于少將軍打賭的時候,她就看出一些不同尋常,一向冷清的少將軍竟然在衆目睽睽之下參加這麼無趣的遊戲,還是送給莫青璃,兩人一定有點貓膩,所以她就等着三皇子殿下被拒絕,到時候,皇上,姜貴妃和太后都不會放過這個莫家小姐,以後的日子註定無比悽慘,誰知道,結局竟然是這樣的,她當然不服!
於菲兒和劉花生吵了兩句,看到皇上面色不虞,兩個人都出了一身冷汗。今日並不是正式的飲宴,兩位未出閣的小姐你來我往的打着言語上的機鋒,是非常失禮的。
“罷了,這個遊戲到此爲止。看莫家小姐,都緊張的嚇暈過去了!”
姜貴妃手上晃動着酒杯,心不在焉的打圓場,然後輕笑兩聲,看了於菲兒那邊一眼,眼神一如既往的嫵媚生情,風華絕代,只是深處閃爍着寒意。
“朕看莫家小姐不錯,女子就當溫柔嫺靜,老三和淳于少將軍確實是太突然了些,哈哈。”
弘德帝笑咪咪的說了一句,反正誰也沒有選擇,也沒丟皇家的臉面,剛纔他還有點小小的苦惱,若是莫家小姐選擇了老三,該給什麼位份,做正妃不夠格,側妃吧,好像也還差一些,小妾倒是可以,可是莫將軍就在身後,這旨意也不太好下。
“喂,青璃,你還要暈多久?烤全羊上了!”
水零歡低頭看着青璃長長的睫毛閃爍了一下,就知道她其實是裝的,這不好明說,太快醒來的話也有些假,就讓她蜷縮的躺在油氈布上,還用厚墊子給她做了枕頭。
有宮裡專門的琴師上前彈奏,四周是如流水一般的琴聲,叮咚叮咚,聽的人心情暢快淋漓,這麼明朗的月圓之夜,微風陣陣,拂過髮絲像一雙輕柔的手,剛纔的緊張氣氛都被揭過,沒有再提,衆人都享受着美味的烤全羊,和着琴音,心情舒暢。
青璃躺在墊子上,聞着烤全羊的香氣,心中怨念,水零歡這個吃貨,她這麼暈過去就應該通知一下香草,把她的人擡回帳篷纔好,現在躺在地上,美味的烤全羊看不到,吃不着,只能聞聞味道,還聽到水零歡那個吃貨咀嚼的聲音,一個勁兒的喊“好吃”,簡直是一種非人的折磨。
“零歡,你怎麼把青璃那盤給吃了?”
還是劉花生有點良心,關鍵時刻很靠譜,看到水零歡吃完了自己那盤之後,又夾向青璃的盤子,出聲問了一句。
“就是就是,你吃我的幹嘛?”
青璃雖然假裝暈,但是五感敏銳,已經感覺到水零歡的爪子伸過來,但是暈倒的人不能說話,只能在心中唸叨一句,一會兒合適的時機,她還是要醒來的。
“一會兒等青璃醒來都涼了,再說你看對面,淳于少將軍那盤都沒動,肯定是要給青璃送來的,你着急個什麼勁。”
水零歡直接搶過了托盤,對着對面的淳于諳打了一個手勢,然後放心的夾着盤子裡的烤全羊,每一片都切的很薄,幾乎透明,雖然是一盤,也是爲了好看,鋪上面的一小層,就這點怎麼夠吃,三盤也不夠啊。
“好吧,你吃吧。”
劉花生攤攤手,然後瞪了對面的於菲兒一眼,這小蹄子這一會工夫已經飛來無數的眼刀子,不過是一個小妾的命,還總來找茬,真是自作自受,要不是老爹剛纔在給她使眼色,眼睛就和抽筋一樣,她一定會和於菲兒戰鬥到底。
琴聲戛然而止,場上的氣氛又漸漸回到了頂點,弘德帝一直和姜貴妃二人對飲,太后因爲年紀原因,疲累的很,所以提前退了下去。
“啪啪!”
酒過三巡,弘德帝興致正高,他雙手擊掌,片刻之後,從東南的方向過來一隊穿着紗裙的舞姬,每個人都是輕紗蒙面,身着暴露,上身的輕紗完全遮掩不住妙曼的身體,露出裡面淡色的肚兜,纖細的蠻腰,腰帶是一條鑲嵌寶石的銀鏈。這些舞姬都光着腳,腳踝上還繫着銀鈴,走路的時候發出清脆的響聲,動作輕盈,宛如仙子一般。
“天啊,怎麼穿這麼少!”
水零歡小聲的驚呼,然後低頭對着青璃形容道,“嘖嘖,那些舞姬就和沒穿衣裳似的,那輕紗罩體有什麼用,細長的大腿都看的真切,就是在關鍵部位繡上一隻展翅欲飛的蝴蝶。”
“哇,那些公子們臉都紅了,哈哈,肯定是沒見識過。”
水零歡自己不太好意思,畢竟是女子,她幸災樂禍的看那些公子們的表情,三皇子耶律楚仁和四皇子耶律楚陽還算淡定,估計宮廷這種豔舞沒少欣賞,其餘的公子小姐們就差太多,一個個臉紅羞澀,卻也抵制不住好奇之色,偷偷的看過去。
“花生,你看孫公子那臉,紅的和猴屁股一樣!哈哈!”
劉花生順着水零歡指的視線看過去,那個孫公子的視線正極其不自然的看向別處,嘴裡也念念有詞,並沒有盯着那些穿着香豔的美人看,倒是個正人君子。
“那個大鬍子,一臉猥瑣,口水都要淌下來了,嘴巴還張着,眼珠都不會轉了!”
青璃還沒起來,只能由水零歡在一旁進行實況轉播,這些舞姬已經進入到場內,一共有十七人,十六人圍城一個大圈,擺成一朵花的形狀,每個人都做着撩人的姿勢,身體向後仰,上身的輕紗已經掩飾不住身體,退到胸部的位置,腰部和肋骨處完全暴露在空氣之中,皮膚光潔,在篝火的映襯之下,形成暖暖的黃色。
外圍的舞姬圍着,看不到中間那個領舞,但是她穿的更少,裙襬也只是到小腿的膝蓋處而已,裙襬的四周是手工製成的絹花,顏色淡雅,顯得出塵。
淳于諳對這些舞姬沒有絲毫的興趣,連目光都不曾停留半分,他的視線穿過人羣,落在躺着的青璃身上,眼眸中帶着一絲笑意,那會其實他還是很緊張,他沒想到他在送護身符的時候,三皇子耶律楚仁竟然也上前送花,如果青璃選擇自己的話,肯定會駁皇家的體面,弘德帝一定會心有不快,萬一指青璃做自己的小妾,這就得不償失,還好自家小野貓聰明的裝暈,可是暈的也太久了,烤全羊上來,都沒醒。
“青璃,少將軍可沒看那些美人,正看你呢,他那盤烤全羊沒動,一會兒歌舞結束,你也差不多該起來了,到時候大家圍着篝火轉兩圈,載歌載舞,宴會就差不多結束了。”
青璃聽着水零歡所說,睫毛動了動,輕微的點點,表示自己已經聽到,其實她現在非常想起來看歌舞表演,水零歡說的那羣暴露的舞姬,是宮裡面豢養的,衆人是借光,纔有一飽眼福的機會。
一曲蕩人心魄的簫聲輕揚而起,諸女長袖漫舞,無數嬌豔的花瓣輕輕翻飛於天地之間,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那十幾名舞姬有若綻開的花蕾,向四周散開,漫天花雨中,領舞的白衣短裙的少女,如空谷幽蘭般出現,隨著她輕盈優美、飄忽若仙的舞姿,寬闊的廣袖開合遮掩,面紗輕落,更襯托出她儀態萬千的絕美姿容。衆人如癡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幾乎忘卻了呼吸。那美目流盼,眼波如流動的泉水一般清澈,讓人有神聖不可褻瀆之感。
此時簫聲驟然轉急,少女以右足爲軸。輕舒長袖,嬌軀隨之旋轉,愈轉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飛起。十幾名舞姬圍成一圈,玉手揮舞,數十條藍色綢帶輕揚而出,廳中彷彿泛起藍色波濤,領舞少女凌空飛到那綢帶之上,纖足輕點,衣決飄飄,宛若凌波仙子一般。
“好看,真好看!”
水零歡開始看到衆位舞姬穿着暴露,以爲是一場豔舞,沒想到這麼華美,彷彿似仙境,衆人也是一個心態,從開始的心不在焉,漸漸的看到投入。
“愛妃,這是樂師重新編排的?朕還沒見過,如此舞姿,就該重重賞賜!”
火光的映襯之下,弘德帝的眼光漸漸的迷醉,那中間領舞的少女也就十七八歲,身材凹凸有致,後宮竟然藏着如此佳人,真是可惜,不如今夜招寢,他側頭看看已經是半老徐娘的姜貴妃,雖然妝容優雅得體,眼角處仍舊有淺淺的皺紋,和水嫩青蔥的少女是沒辦法比較的。
“恭喜陛下得此佳人。”
姜貴妃給弘德帝斟了一杯酒,臉上露出得體的笑意,她用力握拳,指甲已經被陷到手心的肉裡,原本只是一場普通的宮廷歌舞,到底是誰臨時改了套路,還讓這麼個姿容出衆的小賤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露臉,真是反了天了,難道是白皇后的安排?
“這些花瓣是哪來的,沒辦到誰身上有帶着花籃啊!”
劉花生一邊欣賞歌舞,還在問這麼嚴謹的問題,讓水零歡噗嗤一笑,“這個有什麼好疑惑的,你看她們的袖口,都是闊袖,裡面很能裝東西呢。”
四周靜悄悄的,衆人好像都沉醉在這個舞蹈裡不可自拔,眼睛也緊盯場內的佳人,慢慢的,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像是喝多了酒一樣,連動作都慢了半拍,恐怕場中清醒的人也沒有幾個。
淳于諳漸漸感覺到不對勁,剛剛把目光都放在青璃身上,無心看舞蹈,等到回過神來之後,發現場中幾乎每一個人都是一臉沉醉的表情,他迅速的反應過來,剛纔撒的花瓣有問題!
.ttκǎ n.C○ “怎麼不直播了呢?水零歡這個丫頭不會是看的入迷了吧!”
青璃如挺屍一般的躺着,也覺得氣氛有些不對,於是她睜開了眼睛坐起身,就看到水零歡定定的,直勾勾的坐着,而且身邊的人都是一副表情,好像一個人進入了深度催眠的狀態,她立刻在心中意識到不好!
“姐妹們,上!宰了這個妖妃和昏庸皇帝!多年終於等到這一刻!”
突然,歌舞瞬間停歇,那些絲竹之聲還在繼續,樂師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彷彿已經置身在夢幻之中,絲毫不清楚,等待的將是一場血腥的殺戮。
一聲清脆的嬌喝,緊接着,這些舞姬都迅速從頭上拔下一根釵環,手上一個按下的動作,就變成了一把堅韌的匕首,看來頭上這飾物之中有機關,真是好謀略。
場中如精靈一般的領舞少女氣勢猛然一變,從剛纔的仙子變成了魔鬼,眼中佈滿紅色的血絲,她從腰間抽出一根腰帶,幾個凌空躍縱,就飛到弘德帝的身前。
“保護皇上!”
與此同時,皇上身邊的侍衛好像突然可以動了,快速上前,手裡提着刀劍,組成一排人肉盾,而反應過來的弘德帝嚇的哆嗦,還在假裝強勢的問道,“你,你們是何人?竟敢對朕不利!”
“皇上,皇上!”
姜貴妃也迅速的反應過來,想要站起身,卻因爲坐的久了,腿腳發麻,踉蹌了幾步,又跌在原地,眼看十幾名舞姬已經接近,情急之下,她神色驚慌地大聲地喊道,“皇兒,快救救母妃!”
“妖妃受死!”
青璃用力的推還在沉迷的水零歡和劉花生,無奈這兩人只是一臉的傻笑,情急之下,青璃快速的扇了兩個巴掌,“啪啪”,二人被打醒之後,眼神迷茫,還在不明所以的看着。
“還不快跑,等人來殺?”
“這是怎麼回事,啊……”
水零歡首先反應過來,揉揉發疼的臉頰,想抱怨一句青璃下手太狠,卻猛的看到弘德帝那邊的情形,領舞少女的武功奇高,已經快速的砍殺了皇上身邊的幾個侍衛,場面一片血腥,把草地的上青草都染紅,那個少女如地獄裡來的魔鬼一般,衣裙上成片都是鮮血的痕跡,像一朵朵罌粟花。
場面已經得不到控制,在場的衆位小姐和公子們並沒有人保護,那些舞姬們已經化身爲地獄的魔鬼,揮舞着匕首上前,來不及躲跑的公子小姐們,很快就被舞姬襲擊,很多人都被匕首刺中,見了血,一片哀嚎之聲,場面混亂。
“保護皇上,保護皇上!”
皇上躲在暗處的侍衛們聞聲也迅速的上前,和衆舞姬廝殺在一起,躲跑的姜貴妃因爲慢了一步,小腿被紮了一個窟窿,還是三皇子耶律楚仁上前救援迅速,不然的話,姜貴妃必一命嗚呼。
原本是氣氛很好,誰能想到竟然會出現如此的大亂子,衆人驚慌,四散奔逃,亂哄哄的推搡,於菲兒的表哥大鬍子反應過來之後,馬上操着傢伙上前去保護皇上,絲毫沒能看她一眼,她尖叫的想跑走,踩到身旁一位小姐的裙角,絆倒在地,也被趕過來的舞姬,在屁股上來了一下,現場立刻多了殺豬一般的嚎叫。
即便是大內侍衛武功高強,可是行動卻不如之前來的利落,血染衣裙的少女,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招招狠厲,和其餘幾位舞姬配合默契,讓躲在身後的弘德帝和姜貴妃沒有跑走的機會。
“快,快去保護你父皇啊!”
姜貴妃雖然腿部受傷,讓她疼的錘心刺骨,但是疼痛也讓她更加的清醒,雖然不知道是誰人策劃的這場殺戮,但是利用的好,何嘗不是一個機會,此時若是皇兒可以救駕的話,那在皇上心中分量又加了幾分,最好是能受點不大小的傷,她在心中飛快的打着算盤。
青璃本想去幫助四叔,誰知道這邊也飛過來兩個舞姬,似乎是要對身邊的公子和小姐下手,見識到於菲兒的慘象,青璃害怕水零歡和劉花生受傷,還有一個後來跑到這邊的杜湘如,爲了保護三人,只得放慢速度,和舞姬戰在一處。
“花生,你幹什麼,趕緊回來!”
那舞姬的功力不俗,卻也不是青璃的對手,二人已經戰了幾個回合,舞姬的身姿柔軟,可以原地飛出很遠,青璃不敢用瞬移,只能用輕身術對抗。
“青璃,不用管我,我會沒事的!”
劉花生的眼神堅定,她看着對面的方向,孫公子已經被嚇的縮成一團,或許兩人在樹林中滾落在一起的時候,她已經認定了他,即使他沒有給她投花,如今遇到危險,怎能坐視不理?
“花生,你瘋了,你管他作甚!”
水零歡想去拉劉花生,可惜慢了一步,劉花生已經向孫公子的地方跑去,正巧有一個舞姬拿着着匕首往孫公子的方向刺去,情急之下,劉花生迅速一撲,用身體擋住了匕首,水零歡只看到濺起的血花。
“花生!”
水零歡撕心裂肺的大喊了一聲,震動了青璃,她稍微一閃神的時間,那個舞姬快速的從袖兜裡灑出不少花瓣,花瓣上都染了一些迷藥粉,青璃提前吃過解毒丹,並不懼怕,一個閃身,捉住了舞姬的手,只要她一個擒拿,對方就肯定跑不了。
與此同時,突然一聲尖銳的聲音,這種聲音聽着撓心抓肺,就好像有什麼在划着玻璃一般,很刺耳,讓人有一種想嘔吐的感覺,像是接到了暗號,幾名舞姬不再戀戰,從袖兜裡掏出煙霧彈,現場一片白茫茫。
青璃和舞姬打鬥良久,雖然對方招式狠辣,但是卻是留有餘地的,並不是對方的真實水平,爲什麼會衝這些無辜的公子小姐下手,青璃想不到,不過在場之人多半受傷,沒有死幾個,她甚至覺得,這羣舞姬的目的就是爲了製造混亂而已。
眼睜睜的看着舞姬們全部退走到深山老林的方向,姜貴妃氣的摔了一個盤子,她被匕首刺中,沒得到一點的好處,耶律楚仁也沒有替弘德帝擋刀,完全是賠本的買賣。
弘德帝驚魂未定,下令侍衛們去追,就算是翻遍皇家獵場,也要把人找出來!這次的傷亡慘重,死了幾個侍衛,受傷的多半是官家小姐和公子,一時間,衆人慘叫連連,怨聲載道。
“皇上,已經在一座空置的帳篷發現幾名舞姬,都被人用了迷藥。”
有侍衛過來稟告,讓弘德帝心驚,這一定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刺殺,若不是篝火宴,防衛一定更嚴密,哪有這羣假舞姬下手的機會,而且高明的是,現場灑落的花瓣,竟然含有迷藥的成分。
“青璃,快去看看花生,她被匕首刺中了!”
水零歡捂着臉在嗚嗚的哭泣,心裡自責,若是拉住劉花生,就不會親眼看到那慘象,而孫公子似乎也被嚇的傻了,就那麼呆呆的看着劉花生,臉上噴濺的都是她身上的血,顯得面目猙獰。
“閃開!”
青璃把孫公子提溜到一邊,無論何時,都對這種酸腐,手無束雞之力的讀書人沒好感,整天掛在嘴邊的都是禮義廉恥,內裡就是個沒有良心的草包,之前劉花生已經救他一次,不知道感恩,還覺得是被侮辱了,也不知道腦子怎麼長的。
“你沒事吧!”
淳于諳被留下善後,他還要留下保護皇上,剛纔的舞姬招式很奇怪,並不像是大周的打法,而且目標主要是衝着姜貴妃,只是姜貴妃人聰明,緊抓着弘德帝的大腿不放,這才只是受了輕傷而已。
“我沒事。”
青璃看了一眼淳于諳,看他的衣襟血紅一片,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以爲他受了傷,趕緊從袖口裡拿出藥膏,“這個給你。”
“我無礙,這都是別人的血。”
淳于諳破天荒的解釋了一句,但是還是接過青璃手中的藥膏說了一句,淡淡道,“備用。”
“嗚嗚,青璃,花生到底怎麼樣了?”
水零歡也跟了過來,還狠狠的瞪了如行屍走肉的孫公子一眼,都是這個廢物,不然的話花生怎麼可能受傷,這個白眼狼!
“沒事,她胳膊被紮了,流血多了點。”
青璃用帕子快速的勒緊劉花生的手臂止血,又上了止血的藥膏,把她抱到一旁的厚厚氈布上,倒黴被刺中的公子小姐也有十幾個,不過都不嚴重,沒有性命之憂,但是跟來的御醫只有兩人,還要忙着給皇上和姜貴妃壓驚。
白若塵和水零黎兩人並沒有參加篝火宴,兩個人跑到樹林打獵,遇見捉拿舞姬的侍衛,一問之下才知道怎麼回事,兩個人迅速的策馬歸來,因爲有白若塵的加入,場面慢慢的穩定下來。
“對,對不起,劉小姐。”
孫公子用帕子擦了擦臉上的血,然後站立在原地,被水零歡攆了幾次,說什麼也不肯離開,剛纔他真的驚嚇到了,想不到千鈞一髮出現的,竟然是他覺得粗魯的劉花生,此時的心情百感交集,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哼,對不起有用?”
水零歡抖了抖袖子,又用溫水給劉花生擦了一下臉頰上的汗珠,劉花生失血過多,面色蒼白,可能是因爲疼痛,緊咬着牙關,還沒有醒過來。
弘德帝帶着姜貴妃在侍衛們的互送下離開,場面也得到了控制,受傷的公子小姐們還在原地治療,有的受傷的部位隱蔽,例如於菲兒,已經被擡到附近的帳篷,可能是傷口很深,衆人都疼的呻吟,也有哭泣之聲。
“咦,你怎麼又回來了,傷藥不夠用?”
青璃正在安頓劉花生,看到水零歡擠眉弄眼,她回頭一看,淳于諳高大的身軀正站在火堆旁邊的暗影裡,臉上的神色飄忽不定,看不透他有什麼情緒。
“這個給你。”
淳于諳說着,從懷裡拿出來一個平安符,捏在手裡看了看,這才遞給青璃說道,“保平安。”
這個就是姜貴妃提議遊戲的時候,淳于魔頭沒有送出去的平安符,當時突然冒出來個三皇子耶律楚仁,於是青璃很沒出息的裝暈,她以爲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誰知道淳于魔頭又再次把平安符送到了她的眼前。
“這個平安符已經是我身上唯一能給你的東西了。”
淳于諳的聲音沙啞,還帶着淡淡的落寞,這個護身符已經陪伴了他將近十年,讓他從無數次多災多難中死裡逃生,算是他目前爲止最爲珍貴的東西,或許這是迷信,他願意把身上最寶貴的東西給青璃。
“這個是保平安的,你應該比我更加需要。”
青璃低下頭,垂着眼眸說了一句,她不是感覺不到淳于諳的心意,不過那又如何,她根本沒想過以後的事,而且,認識他以來,他更是多災多難,好多次自己都被牽連進去,身邊更需要平安符吧。
“你拿着。”
淳于諳無動於衷,把護身符放在青璃的手裡,然後囑咐了一句,“貼身攜帶。”
青璃在原地站立良久,看着淳于諳高大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這個夜色之中,她這纔回過神來,突然想到在鳳陽鎮上離別的那個雨夜,她以爲兩人這輩子再無交集,誰知道命運總是如此的難測,她竟然在燈會被擄到了京都,開始了新的人生。
“青璃……”
水零歡想說什麼,嘴脣動動,又把話嚥了回去,剛纔舞姬跳舞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被舞姬吸引,只有淳于少將軍的視線,始終都放在假裝暈倒的青璃身上,當時她就想,裝暈有什麼好看的,至少看了半個時辰。
“好了,香草去找門板之類的東西,等會要把花生擡回去。”
劉花生的爹是弘德帝身邊的二等侍衛,眼睜睜的看着女兒受傷,也不能過來救援,因爲要保護皇上,青璃就過去的時候,看到劉侍衛鬆了一口氣的樣子,他的身上也掛了不少彩,肯定是分神所致。
“莫小姐,劉小姐她……”
孫公子有些尷尬,但是眼裡帶着擔心之色,明顯是被之前劉花生的所作所爲震動到,現在見到她這樣,覺得都是他的錯。
“她怎麼樣關你何事?你還是和你表妹花前月下去吧!”
聽水零歡說,孫公子把花投給了自家表妹,所以青璃說話很嗆人,這種沒心沒肺的白眼狼,也只不過有點歉意罷了,不會有什麼別的東西。
“不是的……”
孫公子想解釋,被青璃說的啞口無言,喃喃半天,來回的重複三個字,青璃嫌棄他礙手礙腳,“你就別在這添亂了行不行?花生她爲你做了這麼多,你爲她做過什麼?忘恩負義的白眼狼,花生不是女子?她的名節不是名節?當初就不應該樹林裡救你,你還嫌棄了,反正你這條命也不值錢!”
“就是,不知好歹,虧你讀了那麼多年的聖賢書!”
水零歡也爲青璃助威,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連珠炮的攻擊,把孫公子說的臉一陣紅一陣黑,尷尬的直想找地縫鑽進去。
香草動作很快,把青璃的牀鋪都拆了,又用紗帳綁着,找了兩個侍衛,把劉花生擡到了水零歡的帳篷,她的堂姐水零黎已經帶着丫鬟坐了好久,也熬好了補血補氣的藥。
孫公子站在帳篷口,來來回回繞了幾十圈,也不知道怎麼辦,他只好坐在原地,在外面等候。
這一夜,幾乎所有的人都沒有睡,天光才亮,弘德帝就擺儀仗回到皇宮,一些跟隨的侍衛全部撤走,只有受傷的小姐公子們還在原地等候馬車來接。
經過一夜的看護,劉花生的呼吸平穩,問題不大,青璃疲憊的用冷水洗了臉,聽香草從外面帶回的新消息,何雲已經被侍衛們帶了回來。
香草不說,青璃快忘記這茬,昨夜侍衛爲了抓捕舞姬,全部入了深山尋找,把在原地已經嚇破膽子的何雲找到,並且帶了回來,聽說人回來之後便昏迷過去,她的丫鬟因爲失職被何夫人杖斃了事。
“那還真是命好,她應該多謝刺殺的舞姬。”
青璃涼涼的說了一句,沒有就繼續表態,何雲給她的紅棗下了迷迭香,她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既然何雲還能活着,只能說明命大,她也懶得追究,那個曾經過來的威脅她索要錢財的丫鬟也已經被杖斃,這一切算是暫時做了個了結。
“青璃,那個孫公子在外面坐一夜了,早上我出門一看,身上都被露水打溼,你說他那榆木腦袋,開竅了?”
水零歡從外面進來,拉着青璃小聲的嘀咕,青璃也順着通風口向外看了一眼,孫公子昨夜應該一直沒有動地方,臉上還有劉花生噴出的血,沒有擦乾淨,灰色的長衫也有血跡,但是他一直靜靜的坐着,眼睛往這邊看過來,臉色蒼白。
“罷了,讓他看一眼吧。”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劉花生自己願意做的,就算孫公子之前表現的很冷血,也只是讀書人謹守禮教,愛面子,迂腐而已,希望通過這件事能看開一些,他能在外面守一夜,不顧形象,應該可是想通了不少。
“那我們出去走走吧,昨夜到現在,還沒吃東西,見了血之後,聞到肉的味道都想吐。”
弘德帝撤走,御廚也跟着回去,已經回去大半的公子小姐,水零黎不放心小火,也回到白府,還說會派寬敞一些的馬車接幾個人回去。
早上的空氣格外的清新,陽光燦爛,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昨夜的陰霾已經過去,草原上恢復了一片平靜,也有幾隻單獨行動的鹿在淺坑裡喝着雨水,羊羣還是如往常一般悠閒的吃草,蝴蝶也在野花之中飛舞,還不時的停下來,吸取上面的露水。
“莫小姐,這是我們少主讓送過來的。”
一個黑衣侍衛過來行禮,然後交給青璃食盒和一封信,然後再次行禮之後閃身而去,不給青璃說話的機會。
“哇,又是少將軍!”
青璃瞪了水零歡一眼,打開一張薄紙,上面龍飛鳳舞的大字,遒勁有力,信上的大體意思是隨着皇上已經離開,御膳房的人撤走,怕她沒有吃的,所以特地請人做了素面,怕她早上只能吃乾巴巴的點心。
青璃打開食盒,裡面是一大碗素面,雖然是素面,青菜卻不少,還有幾個大的蝦仁,此時還冒着熱氣,空氣中傳來鮮香的味道。
青璃邀水零歡坐下一起吃,水零歡雖然也很想吃,但是還是搖頭拒絕,雖然是一大碗麪,其實就是按照青璃的分量,知道昨夜聞到了血腥之氣是吃不下肉的,竟然貼心的送來鮮蝦面,真的沒看出來,一向對女子冷漠不假辭色的淳于少將軍能這麼體貼,水零歡的眼中充滿了羨慕之色,如此良人難遇難求啊。
------題外話------
劉花生,這名讓我起的,她爹是二等侍衛劉花,之前還有個劉小花,~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