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候,一家人又坐在一起,張大娘看到娘劉氏和二姐青薔趕回來,帶着一臉的喜氣,就知道莫子冬的親事這是成了,不用等奶吩咐,就多加了幾個菜。
上次趙晚春從和悅樓給青璃她們叫了一桌子的席面,這裡面就有一道招牌菜醬香肘花,張大娘嘗過之後也讚歎,說是和悅樓這道菜在鳳陽城都是小有名氣的,只是之前沒機會吃,吃過之後琢磨下味道,加上青璃提供的佐料,也自己做上一回,沒想到很成功,色澤鮮亮,肥而不膩,幾乎入口即化,得到全家人的讚賞,這一大盤的肘花,才上桌不久,就被吃光光。
因爲莫子冬的親事有了眉目,這飯桌上,奶就沒斷了話,不停的問娘定親都準備了什麼,說是怕銀子帶的不夠,去的時候只是說相看,沒想到這麼順利。這可是莫家長孫成親,也是近年來的第一件喜事,一定要重視,家裡的房子也要重新的翻修,不然這冬日裡大雪壓了房頂,可是要受罪的。
“娘,你放心,咱家東西準備的全乎,這布料首飾,糕餅茶葉,幾罈子酒,還有雞鴨魚肉都有,這就是在村裡,也是頭一份的,把老付家激動的不得了,沒想到咱能這麼對待他們閨女。”
劉氏一邊吃飯,一邊和衆人說起提親的情況,當天提親,地主家的家丁還鬧了一次,最後看沒有作用,這才又灰溜溜的走人。
“我就是想着,閨女性子好,這遠嫁也不容易,咱得多體諒一些,這成親的銀錢,老大家是攢出來的,我們兩個老的也有一點點的壓箱底,雖然少,卻也不偏心,你們這幾個男娃娶媳婦兒,我就一人給上一點,算是盡心。”
奶李氏和爺爺對看一眼,在飯桌上把事情都說了個明白,雖然老三家條件好,不會惦記那麼點銀錢,但是做爹孃的也得一碗水端平了。
“娘,看你說的,這冬子也是我侄子,我這當叔叔的也得盡心,翻修房子的銀錢就我們家來出,正好回村裡,你們和大哥一起住的話也能舒服些。大哥家房子前兩年才修過,左右不過就是外層重新的塗抹一下,頂上換上新瓦片,裡面也抹一些白灰,置辦幾樣新傢俱,再把窗戶紙重新的糊好。”
自己家住了青磚瓦房,大哥家還住破屋爛院,莫如湖也不是很舒服,舊年大哥大嫂爲了供自己念秀才可是吃了不少苦,都沒有一句怨言,就是幫大哥家重新蓋房都使得,只是看日子有些來不及。
“這親事定在十二月十八,這要趕上大雪,恐怕都進不去村。”
爺爺也說了一句,家裡人是真着急,按理說定在臘月裡成親的不多,因爲這邊天氣太冷,要是趕上大雪,有半尺深,馬車都不是很好進村,所以一般在臘月之前,村民們都採買完畢,把家裡過年吃的肉食都準備好,放在外頭的大缸裡,能保存一個冬天。
“大嫂心急,想着趕在年前讓冬子成親,開年就十八歲了,也不想拖着,找人算了下,這幾個月就這麼一天好日子。”
劉氏解釋着,最近黃道吉日太少,就九月十五是,可是這成親是大事,不能這麼匆忙,該有的,該準備的都得有,不能因爲自家急就虧待人家閨女。
“這滿打滿算也就三個月時間,咱家該準備的太多,本來應該是我們老的去操心,這老胳膊老腿的還動彈不得,越發的嬌貴,老三媳婦,可是辛苦你了。”
奶李氏說的很誠懇,絕非場面話,對自己的兒媳,她是心存感激的,這麼多年在家裡任勞任怨,又孝敬老人,這村裡都找不出幾個來,說到莫秀才的娘子,人人都豎起大拇指,她每次聽到也是不住點頭,心裡樂開了花。
“娘啊,你就不用操心,這孫媳婦娶進門,管保滿意。”
劉氏和二姐青薔一大早就趕路,現在餓的飢腸轆轆的,每個人都吃了兩碗米飯,奶又問了一些劉氏孃家的情況,知道那邊二老身體都好,也就放下了心。說是等家裡房子蓋好,也請親家過來常住段時間,也來享享女兒的福。
“娘,我走這幾天,咱家沒啥事吧。”
實際上,劉氏也不放心,這孩子爹身體還病着,也怕萬一有什麼意外情況,她又不在,照顧不到,所以孃家那邊解決的差不多,就趕緊帶着莫青薔往回趕。
青璃一邊吃飯,一邊分心聽着衆人聊天,見孃親這麼問,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想打岔把這個話題圓過去,但是顯然,奶比她回答的更快。
“咱家是沒大事,但是村裡有啊,你家的鄰居劉家可是出了大事,就是那個劉木匠家。”
“他家能出啥事啊?”
劉氏很驚訝,連忙追問,而二姐青薔也豎起耳朵,等待奶回答。
“這,這可從哪說起的好,就是前段時間,傳聞鎮上許家鬧了鬼,許家少爺受了驚嚇高燒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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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知道,不就是許家燒死了一個丫鬟,聽說是被許豬頭踩死的,所以冤魂回來索命,許豬頭嚇的三魂丟了七魄,這都是報應,和劉家有什麼關係,八竿子也打不着啊?”
莫青薔想了半天,也沒想起劉家誰和許家沾邊,就算是劉大牛在鎮上打鐵鋪子上工,也挨不上許家吧,更別提這個許豬頭。
“唉,是挨不上邊,可是這許家少爺被傳說要不行了,許家就這麼一根獨苗,許老爺許夫人着急,就找人來算,說是要找個六月初六辰時生的丫頭沖喜,這哪那麼好找的。”
奶嘆了一口氣,莫青薔立刻反應過來,聲音也提高了好幾度,有些尖利地問,“所以這是找上了小花?”
“唉,也是個苦命的丫頭。”
見奶點頭,莫青薔瞪大了雙眼,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咬牙切齒的瞪了青璃一眼,問道,“選了哪天?”
“就是昨個,九月十五。”
“這麼說,小花嫁了許豬頭?可是小花才十一歲啊!”
青璃見二姐尖叫,用手揉揉太陽穴,就知道瞞不過去,到底也是來了,這還不知道這麼解釋,二姐肯定會怪她隱瞞的。
“咳咳,二姐,你先別急啊。”
青璃狗腿的給莫青薔倒了一杯水,然後道,“小花姐家裡本來不同意的,但是許家讓官差抓了大牛哥威脅,不過好人有好命,小花姐在出嫁那天跑了,劉家全部都跟着搬走。”
“昨天你回村了?”
“恩,和大哥回去的,小花姐還託我帶給你她編的絡子,說是你一直想要大一些的掛在牆頭,我也把你攢的絹花和一些小玩意給她,算是留紀念。”
出乎意料,二姐沒有發飆,只是忍了忍眼淚,還摸摸青璃的頭,“小妹,你做的好。”
劉氏也跟着感嘆了幾句,真是世事無常,禍從天降,原本好好的孩子爹,也不是被許家的馬車踩成這樣,這身體啊,表面上看着沒問題,內裡還是虧損了的,這許家這麼作孽,早就該得到報應。
飯後,青璃被二姐直接拉到後院,又詳細的問了問劉小花的情況,這次二姐終於沒控制住,眼淚也嘩嘩的流下來,她就這麼一個相處的好的小姐妹,劉小花是個老實人,兩個人有什麼說什麼,經常坐在一起幻想以後的生活,還說盡量嫁到一個村,那樣以後也可以時常的走動。
劉小花不小氣,有什麼自己用的好的都會拿過來一份,她在家裡是最小的,也挺受寵,得了好吃的也會來,次次不忘了青璃,現在她遭遇這種事,當時還不一定多害怕多絕望,這種時候,就算她莫青薔不能宰了許豬頭,不能做什麼,至少也能和她抱着一起哭,能爲她分擔一點痛苦。可惜,她不在,就這麼錯過和劉小花見面的機會,她去了京城,這路途千里,也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交集。
“二姐,小花姐他們去了京城或許能過上好日子呢,一家子手藝人,就算沒有地,也能過的下去。”
青璃見二姐哭的傷心,趕忙勸了又勸。在她的印象裡,二姐是堅強的,要是受了氣直接都能取菜刀拼命,這麼哭的次數不多。
“我知道,我就是想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了。”
莫青薔說着,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淚,好在小妹送過去她攢下的東西,留個紀念也好,這樣小花纔不會忘了她,忘了她們曾經一起快樂的日子,一起洗衣服,一起去山上採蘑菇木耳,一起打絡子……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劉小花和家人去了京城,或許比在莫家村過的好,青璃看二姐哭的淒涼,打趣說道,“二姐,這京城達官貴人多的很,小花姐沒準在街上走,就被貴人看中做了媳婦兒呢。”
“你這個丫頭,胡想些什麼,貴人是那麼好遇見的?”
莫青薔擦了擦眼淚,她只是一時接受不了,被青璃勸說了幾句,也寬心了些,她就是希望劉小花生活的好,就算沒沖喜嫁給許豬頭,這被無賴許家盯上也會不好,走,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那咋不能,小花姐長的有福氣,人家都說京城貴人多,一個牌匾掉下來砸到幾個人,最小的不是七品官就是七品官的親戚,這在天子腳下,說不定還有機會見到皇上。”
青璃見二姐情緒比剛纔好了些,繼續再接再厲,京城生活沒有什麼不好的,還可以見見世面,就不知道在北邊生活久了,到那裡會不會水土不服。
兩姐妹說着話,莫青菊也端着茶水過來,又說了一些許家在沖喜那天發生的倒黴事,沖喜不成,許夫人被氣的吐血。
“真是活該!”
聽到這個消息,莫青薔覺得格外的解氣,還詛咒道,“這一家子沒一個好東西,早早的下了地獄最好!”
“對了二姐,你走這幾天,可還發生一件事,怪盜一枝梅現身了!”
剛纔莫青菊的一句話倒是提醒了青璃,剛纔光顧着說傷心事,還有許寶珠丟了大臉的事沒有提,於是又把肚兜,豔詩,許三不懂裝懂鬧出來的烏龍說了一遍。
“一枝梅乾的好!哈哈,。”
莫青薔止住了眼淚,說道,“就這名聲想抱縣丞的大腿,估計也是被嫌棄的。”
青璃撇嘴,想到小靈偷回來的書信,心裡敲響了警鐘,怎麼才能讓許寶珠不再打自家大哥的主意呢?除非許寶珠或者自家大哥成親,不過以許寶珠那種不要臉的性格,還是讓她成親更靠譜,某種意義上,怪盜一枝梅雖然替青璃報仇,也給她找了麻煩,這不能給縣丞做小妾,不是更盯着大哥不放。
莫青菊還是對付彩雲好奇,所以二姐又轉移了注意力說了一些付彩雲的事,期間娘劉氏還擔心二姐,在屋門口瞅了好幾眼,見三姐妹聊天,也就沒進來。這一聊到很晚,三姐妹各自洗漱,然後進屋睡覺。
離約定的時辰還早,青璃在空間裡睡了一個時辰,然後又泡了個舒服的溫泉,研究了一下功法,見時間差不多,這纔出了空間。
屋外,黑絨布一樣的天空掛着一輪顯得清冷的明月,樹枝被風吹的輕微的晃動,天越來越冷,這晚上的寒氣很大,隱隱像披了一層霧氣,詭異的很。
時辰太晚,鎮上已經沒有了行人,家家戶戶一片的漆黑,這個時候都在沉睡,通往學堂的路上,只留下青璃一個嬌小的身影。
富順很準時,看到青璃還在學堂旁邊的大樹下,地上放置一些麻袋,他幫着一一擡到牛車上。
去往城西貧民區的路上,富順小聲的和青璃聊天,“璃小姐,我爹孃和爺奶都讓我感謝您,他們得了那麼多的東西,還有藥材,總覺得心裡不安,我又沒能幫到您多少忙。”
“那都不值什麼,你好好幹,以後能有更好的出路。”
這路太漆黑,牛車並不平穩,青璃的心裡還有小小的緊張,如果再次碰到官差應該如何應對,這一次可以,兩次在深夜碰到同一撥人,難免惹人懷疑。
“可是,我也沒幹啥,得了那麼多的東西……”
“別這麼說,你做的很好,富順,軒子哥應該都和你說的清楚,只要你能一如既往,我和我們家都不會虧待你。”
青璃說的一本正經,其實說白了,主要是給她辦事,自己家裡無非就是需要一個普通的車伕,誰都可以做,可是做青璃的下人,不是那麼簡單的,第一點就是不能多嘴多舌,這是本分。
富順心裡明白,也沒有多說,心裡卻下定決心辦好差事,不能問的堅決不問,管好嘴。
很快就到了上次那個地方,這次一路上很順利,但是青璃還是怕掉以輕心,就和富順說還是在上次的屋子等一宿,天亮在回去,原來的李墨軒母子住的小院雖然沒人住,但是打掃的還算乾淨,屋裡有被褥,這種寒冷的天氣有個歇腳的地方不會被凍到。
看到富順走遠,青璃這纔拿出鈴鐺,輕輕搖晃了幾下,這次黑衣人比上次更利落,悄無聲息的抗走了藥材。
“小丫頭,跟我過去一趟。”
青璃就知道馬上回家不現實,這不,方臉侍衛又出現,她只好認命的跟在後頭跑,好在最近功法沒耽誤,輕身術使用的不錯,已經能跟上方臉的速度,並不覺得多累。
方臉侍衛在前面跑,卻有些心驚,他爲了測試青璃,中間偷偷提速了好幾次,青璃都是緊緊的跟着他,中間的距離不遠不近。
“嗚嗚嗚,小丫頭,你可來了,趕緊給我做飯啊,我快餓死了,人家還受傷呢,小諳諳都不給吃的,餓的我頭暈眼花,我想吃肉。”
房間對面的樹下放置了一個躺椅,白若塵正半靠在上面,身上還蓋着一牀薄被,他露出的手臂纏着厚厚的白布,看來小靈說的在許府受傷的黑衣人就有他一個。
“讓我過來,不會就是爲了來做飯吧?”
青璃指着自己的鼻子,眼裡流露出不可置信,這是什麼邏輯!
“不是我。”
青璃聽着聲音忘過去,月夜下,淳于諳還是一身利落的黑衣,黑髮用一條黑色的絲帶束在腦後,他單手提劍,整個人散發着和他的劍一樣冰冷的氣質,如利刀雕刻而成的五官,薄脣好看的抿着,深邃的看不到底的黑眸沒有任何的情緒。
青璃撇嘴,這淳于魔頭是黑色控嗎,這見面幾次,從來沒換過顏色,好好的人,這麼穿硬是老氣了好幾歲,看着像一個飽經風霜洗禮的人,身上還帶着一種煞氣,這讓她想起在茶棚碰到的藍衣人,同樣有強大的氣場,只不過人家是貴氣多些。
“哇哇哇,小諳諳,是你說讓我叫人做的,我能叫誰啊,你幹嘛不承認?”
白若塵說着,假裝抹着眼淚裝委屈,時不時的還假裝偷看一眼淳于諳和青璃,讓她有那麼一瞬間突然覺得這桃花眼是傻鳥流落在民間的親戚,動作都那麼一致。
“你還是不餓。”
淳于諳看了一眼白若塵,說話簡短而有力,實際上他的意思比較好理解,青璃翻譯了一下,就是如果餓的話沒有力氣說這麼多的廢話。
這句話真的說到了點子上,白若塵立刻閉嘴,眼淚汪汪的看着青璃,還指了指受傷的手臂。
看在銀子的面子上,做一頓飯也不是不可以,況且她已經跟過來,但是也不能這麼容易,要爲自己多謀求一點福利,所以她沒有說話。
“咳咳,小丫頭,我身上也沒有什麼,銀子都給你了,還有兩瓶藥,一瓶是毀容用的,就是抹在臉上會長紅疙瘩,但是藥效只有幾天,過後就會恢復,這只是引起過敏的一種藥物,並不能真正毀容,還有一種就是迷?藥,粉狀,只要聞到一點就會昏迷過去,至少幾個時辰不會醒,對身體都無害的,別小看這瓶迷?藥,這是我研究了好幾年的,只有這麼一瓶,而且只有一點點,比那祛疤膏珍貴的多。”
白若塵說着,用沒受傷的手從衣兜裡掏出兩個瓷瓶,眼巴巴的看着青璃。
“恩。”
青璃覺得桃花眼的性格不太靠譜,所以她轉頭去看淳于魔頭,見他點了頭,這才上前接過,揣到懷裡,實際是用意念扔進了空間。
收了東西,青璃抓了方臉兒做壯丁,去廚房切菜,這方臉兒一臉的苦色,見自家少主竟然什麼也沒說,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跟着進了廚房。
“我說方臉兒大叔,你那是切菜還是砍人腦袋,有你這麼切的嗎,你得一手扶着菜,一手切。”
青璃見到一根好好的黃瓜,被方臉侍衛躲成了塊,趕緊指導他,本來是想用黃瓜片炒雞蛋的。
方臉侍衛倒是很虛心,聽了青璃的指導,也學會了切菜的基本姿勢,但是就是每一刀下去都很用力,還是切的很厚重,最後她無奈地道,“切菜不用你,你還是來燒火吧!”
於是,片刻之中,廚房裡冒起了黑煙,嗆的青璃不停的咳嗽,讓方臉當幫手真是一個錯誤!難怪桃花眼寧可餓着都不讓他做飯,青璃很不給面子的直接把他攆了出去,隱約聽見白若塵在外面的嘲笑聲。
主食是一大鍋的白米飯,青璃看到吊籃裡有一條新鮮的五花肉,她做了一個紅燒肉,一個黃瓜炒雞蛋,一個肉末豆角,三個菜,兩個竈輪着,也就約莫不到半個時辰。
“餓啊,這幾天都沒有吃好,還好沒放辣椒。”
白若塵此時的動作真看不出身上有傷,他快速的坐到桌子上,淳于諳沒理他,自己盛了一碗飯。
“啊,小諳諳,你沒說你餓啊,你怎麼能和我搶?”
白若塵一臉驚訝的看着淳于諳,說道,“肉是我的,是我的,你少吃點,哎呀,你怎麼開始吃上了,也不等等我!”
白若塵見淳于諳已經從容的夾菜,他也飛快的盛好飯,坐下來開始吃,一邊吃一邊還誇道,“小丫頭手藝不錯,我下次還找你,也不算白費我那兩瓶神藥。”
“小丫頭,你那醬肉和大餅哪裡買的?還有雞腿,真好吃!”
“我都想吃好幾天了,但是白天又不太出門,你知道我這容貌,天生就英俊瀟灑,這到哪裡都有大姑娘小媳婦盯着我看,真真是太惹眼了些。”
“我要是長成方臉兒那樣,或許就能上街買肉吃。”
白若塵一邊吃,還拉着青璃說個不停,但是吃的速度絲毫不慢。
“閉嘴。”
食不言寢不語是大家族從小吃飯的習慣,就算閒聊幾句,嘴裡也是不能有食物的,這是基本的禮貌,正不巧淳于諳有潔癖,他忍受不了白若塵的聒噪,終於說了一句。
“小諳諳,你讓人家把話說完,這不上不下的很難受啊。”
“三。”
見淳于諳又開始倒數,白若塵識相的閉嘴,又低頭繼續,青璃見二人吃上了飯,不遠處還站了幾個黑衣的侍衛,這裡應該沒她的事,她把臉上蒙了一個面巾,準備回家睡覺。
就在這麼一個瞬間,四面八方突然涌現不少的黑衣人,他們手裡都握着明晃晃的刀,在這死寂的深夜,顯得格外的陰森。
白若塵放下筷子,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姿態,只是桃花眼裡多了一抹神采,他不住的搖頭說道,“就不能晚點進來?這飯還沒吃完,小丫頭做的紅燒肉真好吃的緊,恐怕要浪費了。”
淳于諳飛快的站起身,黑夜裡,他的眼眸如黑曜石一般耀眼,閃着凜然的英睿之氣,看似平靜的眼波下,暗藏着銳利如鷹一般的眼眸,配在一張宛如雕琢般的深邃輪廓的英俊臉龐上,更顯得氣勢逼人,充滿了危險性。
這些衝新來的黑衣人彷彿都和說好了一樣,一起朝着桃花眼和淳于魔頭圍了過來,正在他們不遠處的青璃滿頭的黑線,她這是又得罪了何方神聖,原本以爲今天會順利,誰想到突然出現更大的危機!
“過來,到我身邊!”
淳于諳看着青璃說了一句,但是她假裝聽不見,這種時候淳于魔頭就是被圍攻的炮灰,她要是和她在同一戰壕,明顯不可取。
院子裡,刀劍碰撞的清脆響聲格外的清晰,黑衣人化爲一條條凌厲的黑影,毒舌一般向幾個人劈頭砍來,青璃也不能避免,她手裡沒有傢伙,只得從桌子上扔過去一個碗,又用了精神攻擊才險險的躲過一個黑衣人的攻擊,氣的她想罵人,這冤有頭債有主,淳于魔頭和桃花眼都在,來欺負她這麼一個手無寸鐵的小丫頭,這像話嗎。
“靠!”
青璃終於忍不住罵了一句,這些黑衣人根本是見到不是同類就砍,她轉身想跑才發現後路已經被堵死,無奈之下,青璃掏出桃花眼給的瓷瓶倒了半天,只出來一點的迷?藥粉,只有一個黑衣人倒下,卻有更多的黑衣人見到情況撲了過來!這是什麼運氣,又生生的成了被牽連的倒黴蛋。
黑衣人身形如鬼魅一般,招招狠毒,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就算身上被砍了刀口也毫不在意,就和機器人一樣繼續揮舞着刀劍,和淳于魔頭的人廝殺在一起。
“小心!”
青璃正在溜號之中,白若塵喊了一句,電光石火之間,青璃的身後一個黑衣人突然躍起,從她的頭頂上飛了過來,一把劍夾帶着冷風,重重的向她胸口襲來,後面不遠處還站着一個黑衣人,她已經來不及後退,馬上這把劍就會穿心而過,除非進到空間,不然青璃可以想到自己的下場。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黑影迅速上前,飛快的把青璃帶入到懷裡,用胳膊生生的擋下那一劍!
“淳于,你受傷了!”
白若塵憤怒之下連砍了兩個黑衣人,可是還有更多的黑衣人圍上來,招招狠毒,對方的人太多,若是這樣下去,體力不支就更加兇險。
“少主,快走!您毒素未清,現在還受傷,快走!”
方臉正在和黑衣人廝殺,好不容易殺出來一條血路,分神一看,自家少主已經受了傷,胳膊被砍了一劍,正汩汩的冒血。他趕忙跳過去,爲淳于諳掩護。
青璃閉上眼睛,自認倒黴,在這麼一剎那,其實她是很到空間的,可是自己是活了,可以躲過此劫,家人怎麼辦?有這種絕世無雙的神器,是誰都想佔有的吧,她不能那麼自私的讓家人陷入危險之中,就算沒有人知道空間的存在,也會把她當成妖怪燒死,死就死吧,或許醒來之後還能回到現代去。
“恩。”
聽到一聲不合時宜的悶哼,青璃迅速的睜開眼睛,此刻她已經在淳于諳的懷裡,他的胳膊上往下滴淌的血,已經浸溼她半個衣袖。
“你怎麼樣?”
就算再笨,青璃也明白髮生了什麼,剛纔的劍是無論如何躲不過去的,她聽到劍刺進皮肉的聲音,可被刺的並不是她。
“沒死。”
淳于諳的眼眸暗了暗,他抱着青璃迅速跳過了圍牆,身後傳來的廝殺聲音更加慘烈。
青璃被抱在懷裡,對剛纔的差點丟了命心有餘悸,想不到淳于魔頭竟然能爲她擋那一劍,說是感動吧,還有些別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總之,她欠了他的,恐怕要還的。
“放我下來,我能跑。”
青璃輕輕的說了一句,這種情況,桃花眼和方臉兒應該抵擋不了多久,現在兩個人必須遠離這個地方,而且淳于魔頭受了傷,還在流血,一路上的血滴就是最好的標誌,能準確的找到兩人。
這次淳于諳沒有扔了她,把她放在地上,青璃心裡繃着一根弦,卻故作鎮定地道,“有傷藥嗎?”
“沒有。”
本來淳于諳有些傷藥,但是白若塵受傷,都給了他,剩下青璃給的那部分都遠遠的運了出去。
“你沒有我有!”
青璃顧不得那麼多,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還是上次幫林風澈買傷藥的時候剩下的止血藥,抓了一把粉末直接都撒在刀口上,又撕下自己的衣襬,快速的幫助他包紮。
“小靈,小靈!”
“主人,外面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空間裡,小靈正急的團團轉,它可以聽到外面的聲音,但是青璃不在就看不到情況,又不敢隨便出去,它剛纔用意念竟然沒有聯繫上青璃。
“小靈,這事說不清楚,你出來,看到血跡就幫我用土埋上,務必讓別人看不出來!還有這血腥氣,最好也能除掉!”
青璃這次是真着了急,她想不到別的辦法,只能把要緊的事交給小靈來做,心裡盤算要和淳于魔頭逃到哪裡。
太遠的荒山野嶺肯定不行,這血腥之氣容易招惹野獸,再說淳于魔頭受傷嚴重,恐怕也沒有體力,要是近距離的,家裡?那肯定不行,青璃想了又想,發現這條路就是去往學堂的地方。
“我們去哪裡?”
“哇……”
淳于諳剛想回答青璃的問題,可是突然覺得胸悶,一口血就噴了出去,他的身體有些站立不穩,剛剛已經是他的極限。
“糟糕,你還中毒呢!”
青璃看到淳于諳嘴角的黑血,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畢竟救了她一命,她不能放任不管。
“去我家之前賃的小院!”
房子空着,到年底纔到期,最近又沒人住,青璃只能想到這麼個地方,而且屋子裡什麼都有。
在青璃的攙扶之下,兩個人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淳于諳再也挺不下去,失血過多加上之前的餘毒未清,他又吐了一口血,直接的暈了過去。
“還真是重啊!”
青璃好不容易把淳于諳擡到爹爹原來的屋子的牀上,探了下他的鼻息,發現還有微弱的呼吸,這才放下心來,她出去轉了一圈,把院門鎖好,門口附近的血跡也清理好。
這種時候,青璃不敢點燈,只能摸黑去找到木盆,注入一盆的靈泉水,然後藉着屋外的月光,把剛剛包紮的傷口拆開,這傷藥不算好,作用不大,血還是流個不停。
靈泉水擦拭過之後,感覺到這血流的稍微緩慢,按理說這麼深的傷口應該用縫針,可是她不懂,手都在哆嗦,只能在空間搜尋着止血藥,全部的抹上去。
咦?怎麼褲子處還有溼痕,難不成是尿了褲子?青璃從空間裡點了一根蠟燭,仔細一看,上面開了一個口子,原來他的腿也受了傷!
這部位在大腿處,還真是有些尷尬,青璃糾結了一下,還是用剪子剪開,想不到淳于魔頭的身材這麼好,雙腿都是肌肉,小麥色的皮膚帶着光澤,在往上她也不敢看。
這空間出品果真不凡,抹上之後,外面的血液就快速的凝結住,青璃在空間翻找出一條新的棉布,又給他的傷口包好,心裡琢磨接下來該怎麼辦。
時間在一點一滴的過去,窗外依然寂靜,小靈沒有回來,也不知道完成的怎麼樣,就目前看來還是安全的。
淳于魔頭的呼吸漸漸的沉重,他的臉色蒼白,皺着眉頭,緊咬牙關,額頭還帶着汗珠,顯然是在忍受疼痛的折磨。
罷了,這人雖然給她找了不少麻煩,但是關鍵時刻卻救了她一命,正好空間裡有那麼多的解毒丹,也不知道有沒有過期,青璃取了一粒,撬開他的牙齒,灌了水,強行送服。
“主人,血跡都掩蓋好了。”
“你有沒有看到在許家受傷的黑衣人?”
青璃知道小靈的識人本領,就是不知道桃花眼和方臉侍衛現在怎麼樣,在關鍵時刻,至少提醒了她,還掩護淳于魔頭帶她一起逃走,不管怎麼說,這又是一份人情。
“主人,我順着血跡找到了打鬥的院子,來了不少的官差,看着都不像是鎮上的,地上有不少黑衣人的屍體,他們在收屍,沒有看到那個黑衣人的影子。”
有時候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估計桃花眼和方臉兒應該還活着,這次突來的黑衣人和上次截殺桃花眼的應該是一夥,看着招式套路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完全有可能。
這次的突變讓青璃越發明白自己的弱勢,和普通人比她可能有無盡的優勢,但是遇見兇殘的死士,她就沒有辦法,還是因爲她的功法修煉的不到家,就皇后手札上記載,精神攻擊到大一定程度,只要看上一眼,千軍萬馬在她面前都動彈不得,雖然覺得有些誇張,但是那種強大確實是讓人嚮往的。
“主人,不好了,官差又在巡查,現在正挨家挨戶敲門呢!”
“真是糟糕,這些官差應該又是找人,恐怕會對淳于魔頭不利。”
青璃揉了揉發脹的額頭,這一晚上發生太多的事,現在官差又巡查,她必須在檢查到她家的時候回家,不然的話家裡人恐怕比發現個黑衣人還要受驚嚇。
“小靈,你先回來。”
青璃用靈泉水洗了臉,儘量讓自己冷靜,片刻之後,小靈回到空間,青璃問,“小靈,一般的藥物對你有效果嗎?”
“主人是什麼意思?”
小靈撲扇幾下翅膀,在空間裡飛了一圈,烏雞眼帶着不解。
“就是比方迷?藥,對你有效果嗎?”
“主人,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可是靈獸,體質比人強的多,除非是神藥,其他的當然沒效果。”
小靈鄙視的看了青璃一眼,臉上帶着得意,靈獸當然是最特別的存在。
“那就好。”
青璃點點頭,把桃花眼給的藥瓶打開,迷?藥粉直接揚了過去,小靈開始還笑嘻嘻的,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它就眼冒金星,直接四腳八叉的仰倒在地上。
“原來這是神藥啊。”
青璃唸叨了一句,剛纔給黑衣人用上一點,現在所剩不多,爲證明藥效,只得找小靈做了試驗。確定了藥效,她把藥粉給淳于諳鼻子上抹了一點點,感覺到瞬間他的呼吸都平穩不少,已經進入深度睡眠的狀態。青璃把他直接移動到空間,然後把屋子打掃還原,這纔回到家裡。
剛換好了衣裳,門口處就傳來大力的拍門聲,青璃還揉了揉頭髮,裝成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她在二姐的懷裡,假裝驚恐的看着亂翻的官差,神識早就進到空間,這次這麼做完全是有風險的,她必須注意淳于魔頭的情況,不過看到小靈還是那個姿勢,睡的和死鳥一樣,受了重傷的淳于魔頭應該沒那麼快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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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謝幾位娘娘賞賜的月票評價票,男主又出來露臉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