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天與地彷彿連接在了一起,形成一片水霧,路上的行人稀少,大街上空蕩着,只有偶爾路過的提着籃子的婦人,可能是誰家府邸的下人,在這樣的雨天出行。
此處是京城外城比較豪華的街道,周邊不是官家,就是富人,如說有平民百姓經過,也是路邊兩旁鋪子裡面的夥計,打雜的。
杜鵑沒有說話,把馬牽到一個酒樓的門口,下這麼大的雨,又沒了車伕,不能回到護國將軍府,主僕二人需要一片寧靜的地方避雨。
“罷了,就去酒樓坐一會兒吧,正好我也有些餓了。”
青璃收起了油紙傘,帶着杜鵑走進酒樓,來京都這麼多年,在酒樓裡吃飯的次數屈指可數,這家酒樓的名字叫“回春樓”,更像是一間醫館,妙手回春。
酒樓的內部裝飾非常奢華,一樓的廳堂很寬敞,因爲下雨,大廳裡昏暗,每張桌子上都擺設了油燈,上面還有很多瓷瓶,裡面裝着調料,應該是讓客人選擇口味的,青璃眼尖,發現這些油燈,還有桌椅板凳,都是出自自己的傢俱鋪子,牆上的壁畫也是,頓時對這家酒樓有了點好感,果然有品位。
廳堂空無一人,沒有接待的夥計,再看前臺,也沒有掌櫃的和賬房,雖然午時都應該在休息,可是都不在,這也太怠慢,萬一這個時候有客上門,就失去生意,但是鋪子的位置和裝飾上來看,可能主家也不差一頓飯的銀子。
“小姐,不如我們到樓上去看看吧。”
杜鵑轉了一圈,在鋪子的前臺通往後堂有一個小角門,她在門口看了看,沒聽到裡面有動靜,不確定裡面有沒有人,在櫃檯的旁邊有木質的扶手,通向酒樓二層。
“不用,我們坐着歇會吧。”
這種大雨天,也不能讓杜鵑自己走回去去府裡找車伕,這邊街道正好在忠武將軍府和護國將軍府之間,不遠不近,去哪邊,光走的話,也要半個多時辰。
“小姐,不如奴婢去叫車伕吧?”
只有主僕二人,杜鵑也很猶豫,這要是回去的話,只留下自家小姐一個人,若不回去,沒有車伕,都是自家小姐好心腸,把車伕讓給了尹小姐。
“沒關係,先等等吧。”
青璃話音剛落,都二樓處傳來腳步的聲音,一個身穿一身白衣的公子拿着摺扇,步履優雅的走下樓,見到青璃帶着杜鵑坐在桌前,他一愣,隨即有禮地道,“這位小姐,您是來避雨的嗎?”
“我是來吃飯的,怎麼不見夥計呢?”
外面下雨,溫度本來就低,這位公子穿着一身顯得飄渺的白色衣衫,手裡還搖着玉質的摺扇,眉眼俊朗帶着和藹之色,看身份也知道不簡單,怎麼都不像是店裡的夥計,說是掌櫃也不太可能,此人身上帶着尊貴之氣。
“哦?本……公子記得在門口立了一張暫停營業的牌子,難道是被風颳倒了?”
白衣男子看上去大概剛到弱冠之年,烏髮束着白色的絲帶,一身雪白綢緞。腰間一條白綾長穗絛,上繫着一塊羊脂玉,眉長入鬢,細長溫和的雙眼不含任何雜質,清澈卻又深不見底,此時他轉過頭,看着門口的方向,輕聲嘆道,“看來真的是被風吹倒了。”
“這麼說,貴酒樓是不營業了?”
青璃站起身,準備撐着傘,帶着杜鵑離開,如果不能吃飯,兩個人不如去馬車上,還有一口熱茶喝,吃點糕餅,等晚些時候,淳于魔頭髮現她沒回去,一定會派人出來找的,隨便哪個侍衛,都會駕馬車。香草是個全能丫鬟,可被她留下暫時保護四嬸,沒帶出來。
“既然小姐進來了,也沒有趕客人的道理。”
白衣男子搖搖摺扇,然後收起來,溫文爾雅,臉上帶着疏朗的笑意,“這位小姐,歡迎光臨回春樓,您有什麼想吃的?”
“給我們小姐介紹下招牌菜。”
杜鵑防賊一樣看着這位突然冒出來的白衣公子,有點不好的預感,她真的不知道除了四公子之外,還有這麼俊美的人,關鍵此人通身的氣派,而且讓人覺得很舒服,她一個丫鬟也形容不好,就是讓人感覺在沐浴暖暖的陽光一樣。這樣的人和少將軍站在一起各有千秋,但是京城的官家小姐們,一定會更喜歡眼前的公子,杜鵑不自覺的就拿淳于諳和白衣公子做了比對,覺得如果是此人愛慕自己小姐的話,少將軍未必能取勝。
“回春樓的招牌菜有很多,其中最有名氣的就是脫骨的泡椒鳳爪,油爆鮮貝,百花大蝦,還有鍋燒肘花……”
面對杜鵑突然插嘴,白衣公子也好脾氣的解釋,他眼神溫和,嘴角輕微的勾起,帶着淡淡的微笑,沒有因爲杜鵑是個奴婢就顯得有任何不屑,青璃點頭,說道,“那就這幾樣招牌菜,都點上一道嚐嚐吧。”
這個白衣男子放在現代,絕對是一個態度好的金牌服務生,可是現在,他看着真不像是夥計,青璃有心給點打賞,又覺得拿不出手。
青璃點菜之後,白衣公子點頭,片刻之後,上來一壺茶,讓她稍等片刻,就不見了人影。杜鵑倒了一杯茶樹之後大驚之色,竟然是高山雲霧茶,外形細緊,捲曲秀麗,色綠香濃,味道醇厚,絕對不會有錯!杜鵑覺得自己不是個沒見過世面的丫鬟,就是一些一品大員沒喝過的高山雲霧,自家小姐也賞賜過她一些,這只是一個區區的商戶,怎麼能用貢品來招待客人!
“還真是雲霧茶。”
青璃吹了吹,然後抿了一口,通常情況她並不習慣用外面的茶具,如今看到是雲霧茶,就抿了一小口,這簡直是貢品之中的貢品,恐怕皇宮之內也沒有幾兩,她對白衣男子身份產生懷疑。
“小姐,這,這一個區區酒樓怎麼能拿雲霧茶待客啊?”
杜鵑低下頭,在青璃耳邊小聲地說道,而且看這家酒樓還真是奇怪,沒有一個客人,一樓應該有的掌櫃,夥計和賬房一個沒看到,只有一個穿着打扮看上去高貴的白衣公子,杜鵑瞄着他身上衣襬處的羊脂玉,估計就要值千兩白銀。
“你問我,我如何得知?”
青璃吹了一下茶水,享受的喝了一口,水溫剛剛好,沏茶之人的造詣很深厚,能把茶香味道放到最大,色澤清澈,一點茶葉沫子都沒有。
“我以爲小姐料事如神,定能猜到。”
杜鵑狗腿的說了兩句好話,見茶碗裡面的茶不多,又給青璃續上水。外面的雨越來越大,一點沒有減小的趨勢,路邊的坑坑窪窪都蓄滿了水,這種天走在街道,很遭罪。衣衫淋溼,在吹點冷風,一定會感染風寒。
“杜鵑,你別站着了,坐下歇會,只有我們二人而已。”
青璃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招呼杜鵑坐下,這丫鬟身上的裙角溼了大半,也讓她喝點熱茶暖暖身子,主僕二人閒聊,等候上菜。
菜品不是一道一道上的,是一起上來的,脫骨的泡椒鳳爪,油爆鮮貝,百花大蝦,鍋燒肘花,外加一碗紫菜蛋花湯和兩碗白米飯,每一顆飯粒都晶瑩剔透,青璃很懷疑,這就是傳說的貢米,她到底來了什麼地方,不能是黑店吧,結賬的時候出來個幾百兩銀子。
“小姐,菜品齊全,請慢用。”
這次下來送菜的還是白衣公子,青璃眼尖的發現,他雖然還是一身白衣,但是這身是有暗紋的,這纔不到半個時辰,又換了一套衣衫。
“謝謝。”
青璃不知道說什麼,她用筷子夾起一塊泡椒鳳爪,這算是涼菜,味道很好,還是脫骨的,有嚼勁,剩下的三道菜也都試驗了一下,雖然不辣,薑絲放的多了些,但是全部都是美味,讓人吃了之後停不下口。
“真是不錯!杜鵑,你坐下跟着吃,也暖暖身子吧。”
杜鵑又站到青璃身後伺候,在酒樓裡,雖然沒人,這樣也太顯眼,青璃不習慣,打發杜鵑坐到對面,她發現白衣公子沒有走,也坐在對面另一張桌子前,就那麼笑盈盈的注視着。
青璃沒有理會,繼續享受美食,這幾道菜不是京城常見的,也不是北地的菜品,能嚐到新鮮的,對她來說非常的難得。
飯畢,青璃放下筷子,她和杜鵑兩個人,幾乎把所做的菜都吃了個乾淨,白衣公子又體貼了送來清茶,讓青璃二人漱口,禮儀得體,主僕二人是享受貴賓級的待遇。
“這位公子,不知能否見貴酒樓的廚子一面?”
青璃也有禮的詢問,這頓飯吃的舒爽,在這冰涼的雨天,有一個避雨的地方,喝雲霧茶,吃一頓新鮮的吃食,對她這種吃貨來說,就是最好的禮遇,所以想和廚子攀談幾句,看是哪裡的菜色,同時也打賞一下。
“怎麼,小姐是想挖人?”
白衣公子雖然臉上帶着笑意,但是他的眼神沒有焦距,盯着門口的落雨,突生惆悵之感。
“這位公子,您誤會了,我就是想打賞一下,問問這是哪的菜色。”
青璃一看被人誤會,趕緊解釋,酒樓對這個都有忌諱,這個她知道,她也沒有什麼想法,自家在京都並沒酒樓生意,這樣的新鮮吃食,偶爾吃一頓不錯,但是她還是最愛北方的辣椒。
“說笑而已,只是這廚子,就是本公子,還不知道小姐給什麼賞賜?”
白衣公子把摺扇敲在桌子上,發出砰砰的響聲,他的眼神又從門外放到青璃的身上,剛纔一閃而過的憂傷,彷彿只是一個幻覺。
“真的是公子您做的,這樣的話,還不知道能不能吃的起。”
青璃揉揉額角,心裡思量,還不清楚這位白衣公子是何方神聖,但是她可以肯定,兩人沒見過,今日來這裡避雨,絕對是一個巧合。
“這頓飯,算我請的,只是小姐爲什麼在街邊避雨?”
“車伕不在,所以……”
青璃沒往下說,這位公子不說價位的話,她也不想久留,她從袖兜裡掏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吃了東西,不想欠別人的,偷偷的壓在那些調味的小瓷瓶下面。
“既然如此,就謝謝公子的款待。”
青璃禮貌的站起身,打上了油紙傘,對着白衣公子告別,這個時候她不想在裡面久留,總覺得氣氛有些奇怪。
看着主僕二人離開的背影,白衣公子站起身,微微的眯眯眼,在收拾桌子的時候,看到那張壓在小瓷瓶下面的銀票,無奈的笑笑,一百兩,真的可以買下魯南王府世子下廚嗎?
如青璃所想,白衣公子的身份真的不簡單,他是鎮守東南的魯南王府世子,當親聖上的親侄子,也是箐華郡主的胞兄,如此貴重的身份,這次也是趕巧初到京都,回春樓是魯南王府在京都的買賣,是王妃的陪嫁鋪子,所以甚少有人知道而已。
青璃剛到馬車邊上,遠處就騎馬過來了一隊人馬,爲首的青璃很眼熟,正是上午在府邸上的官差,把於菲兒的娘周氏抓到京兆尹衙門那位,此時正在街上巡查。
“莫小姐。您怎麼出來了?您送的雲霧茶,讓我們大人非常欣喜。”
官差笑眯眯的上前打招呼,因爲此,他還被京兆尹馬大人誇獎了一番,莫將軍是絕對不能得罪的,眼瞅出征的節骨眼,這個周氏沒腦子,被人挑撥幾句,就跑到忠武將軍府上去作,被人打出門,真真的活該!沒腦子的人死的快,做了炮灰不自知,還在京兆尹的大堂叫囂。
“是嗎,那就好。”
青璃一看,這位官差沒什麼事,就說了眼下的難處,官差一聽,毛遂自薦,給如此美麗的莫小姐當車伕也是榮幸,只是京城四美都沒有再選舉,嫁人的兩位騰出空來,莫小姐必然會當選,可惜了。
有了官差駕馬車,青璃很快到了護國將軍府,還沒等進到院門,方臉侍衛衝出門來,“莫小姐,您可算回來了,我們少將軍正要派人去路上接您呢。”
“恩,是啊,有點小狀況,所以耽擱了下。”
青璃在前院下了馬車,對充當車伕的官差謝了又謝,又讓過來迎門的於嬤嬤準備了一個紅封,道是陰天下雨不容易,喝杯熱茶驅寒也好,官差也抱拳客氣了幾句。
“小姐,這兩隻山雞,奴婢送到廚房去。”
杜鵑從馬車上提溜下來青璃準備的兩隻肥山雞,她和小姐已經吃飽喝足,還有少將軍呢,看這山雞很新鮮,才死去不久的樣子,應該是莊上送來野味。
“恩,去吧,告訴廚房,多熬一會,熬到脫骨。”
淳于諳不能一直喝參湯和米粥,可以適當的吃點肌肉補充營養,她招呼於嬤嬤,兩個人一起往淳于諳的院落走。
旺財正在屋門口的遊廊上無聊的站着,看到青璃回來,也迎上前,“青璃小姐,我們少爺正在念叨您呢。”
“怎麼樣,沒有發熱吧?”
青璃問了旺財一句,然後直接推門進屋,穿過偏廳和書房來到內室,淳于諳還躺在牀上,被褥和紗帳全部換了新的,見青璃進來,裙角還有些水漬,皺眉道,“快去換身衣裙,別染了風寒,都說醫人者不能自醫。”
“恩,還好沒有發熱。”
青璃冰涼的下手,摸着淳于諳的額頭,見溫度大概還正常,鬆了一口氣,這場雨,對淳于魔頭的傷勢有利,至少不會那麼燥熱,天熱流汗之後,傷口會容易發炎。
“哦,對了,有沒有會武的丫鬟?”
旺財也進了內室,青璃沒理會,她現在需要人手,今日香草不在,她和杜鵑遇見這樣的問題,也束手無策,總不能她頂着雨騎馬回來,把車廂和杜鵑扔在原地。
“怎麼,又出事了嗎?”
“不算是大事,於菲兒的娘闖到府裡去,騷擾我四嬸,四嬸身邊的丫鬟,沒有身強力壯的,所以我把香草暫時留下。”
青璃解釋了一下緣由,雖然少了一個得力幫手,對比起來,四嬸更重要,她一定不能讓四嬸的胎兒有任何的閃失,這是府裡期盼了好幾年的,來之不易。
“我需要調配一下,明天吧。”
會武功的丫鬟並不多,只有幾個,都在比較做比較重要的任務,他還要臨時調派人手,其實身強力壯會武的婆子更好,他心裡有了安排。
青璃回到小院,於嬤嬤擡熱水沐浴,她換了一身新衣裙,坐在椅子上聽杜鵑嘰嘰喳喳,她還在說午時在回春樓吃的幾樣菜式多麼多麼精緻可口,於嬤嬤聽到菜式的名字,頓了一下,這才道,“小姐,這是魯南那邊的菜式,而且其中幾樣還是名菜,咱們京都也有這樣的酒樓嗎?”
“於嬤嬤,你怎麼知道是魯南的菜色?”
青璃用手託着下巴,心裡有了一個不確定的答案,難怪覺得這風姿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原來是那個身份,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能對上號了,不過堂堂魯南王府世子,未來的藩王,怎麼會出現在京都?
據說,魯南王是弘德帝的兄弟,也是先皇的皇子,被封爲藩王,鎮守魯南,手下也是有十萬大軍,按照常理,是應該把王府的世子留在京都作爲質子,以防止藩王擁兵自重,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留在京都的一直是箐華郡主。
如果是以前,見到魯南王世子耶律楚桓,青璃不會驚訝,可如今正是敏感的時期,藩王不得弘德帝的召見,是不能進京的,他怎麼在這個時候來了,難道魯南王也有點想法?
“小姐,老奴曾經有一個要好的姐妹,後來進宮做了嬤嬤,一直跟在箐華郡主身邊服侍,您說的幾樣菜色,都是箐華郡主最喜歡的啊!”
於嬤嬤給青璃絞着頭髮,唸叨着一些魯地的特色,那邊實際是在一個半島上,易守難攻,環海,當地有不少漁民以打魚爲生,民風淳樸彪悍,相對北邊苦寒之地,要富庶一些。
青璃幾乎可以肯定,見到那位俊朗的公子,就是魯南王世子耶律楚桓,他的風評極好,聽說是才高八斗,沒能當選四公子只因不在京都而已,而且相貌這是大周少女們喜歡的類型。
總之,這個時候來京都一定不簡單,三皇子耶律楚仁正在牟足了力氣爭奪太子之位,京都上下一片混亂,耶律楚桓踩着點進京,到底是巧合還是有目的,他又是誰的人,這些又是新的疑問。
一直到了晚上掌燈時分,外面的雨纔有減小的趨勢,從雨滴變成了雨絲,青璃午時吃的有點多,晚上也沒了胃口,她來到淳于諳的房間坐了一會,看到旺財正在一邊,伺候着他喝山雞湯,見到青璃進來,手上的動作抖了抖。
“雞肉也要吃些,我讓廚房都燉的脫骨了。”
光喝雞湯也不行,她看旺財的手來回哆嗦,索性坐到牀前,推開了旺財,親自端過雞湯,用勺子喂着淳于諳,習慣真是可怕的東西,她竟然覺得這一切正常,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只有一邊的旺財,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想到之前看到自家少爺和青璃小姐脣齒相接,又打了一個冷戰。
“聽說你沒用晚膳,是將軍府的廚子不符合胃口嗎?”
淳于諳還是記得青璃喜歡吃他做的烤雞,但是這個烤雞,別人沒這個手藝,所以他也就沒吩咐廚子去做,心裡決定,等好起來的時候,一定加倍的補償於她。
“不是,是我午時的時候用過,還吃了不少。淳于,你知道耶律楚桓嗎?”
“魯南王世子,怎麼想到問起他?”
淳于諳立刻氣勢一變,周身都散發着冷氣,嘴角抿着,青璃頓時感到不對勁,她詫異的擡起頭,淳于諳的眼眸深邃,五官棱角分明,就是面無表情,難道她問了什麼不該問的?
淳于諳心裡充滿危機感,得到消息,耶律楚桓已經到達京都,難道兩人這麼快就遇見了?他心裡不爽,氣勢不自覺的就變得冷厲了許多。
“這個,我好像在酒樓遇見了這麼一個人。”
青璃又給淳于諳餵了一塊雞肉,頓了頓,這才道,“你那麼緊張幹什麼?”
難道說淳于魔頭討厭女子,主要是因爲有斷袖之癖,他的真愛不是白神醫,而是遠在魯地的魯南王世子,這麼想說的通嗎?在大周,有一部分人好男風,不是什麼秘密,雖然御史們很鄙夷,也經常去參這些大人一本,但是弘德帝經常是口頭申飭幾句作罷。
“此人危險,離遠一點,記得。”
淳于諳低垂了一下眼眸,思量片刻之後才道,“耶律楚桓的爲人陰險狡詐,而且經常仗着容貌欺騙女子,不可信,這次來到京都,多半也是因爲最近南邊的戰事。”
“哦,這樣啊。”
淳于諳從來不打誑語,青璃一點不知道自己被這麼只腹黑狼給忽悠了,在加上今日耶律楚桓過於熱情,她從心裡接受了說詞,把這位魯南王世子設置成拒絕來往戶。一直到多年之後,她才知道自己錯失了一個當魯南王妃的機會,於是在暴怒之下,她把淳于魔頭壓在牀上大戰三百回合,結果是她自己三天沒下去牀,當然都是後話。
此時的青璃在心裡已經認定淳于諳的話,也沒有多加言語,她沒什麼情報組織,取得消息的途徑,不是靠打聽,就是靠淳于諳,還有可能有人主動丟紙條給她。
“恩,越是看着斯文有禮的人,越不可信。”
青璃總結了這麼一句話,多數時候,三皇子耶律楚仁也是溫和有禮的,但是他什麼脾氣,青璃瞭解的很清楚。她現在應該擔心的是,萬一四叔得到戰功升官,這位三皇子不會把注意打到她的身上吧,她不得不防,主要是這廝是有前科的。
“沒錯。”
淳于諳默默附和了青璃,心裡對雲隆豐和四皇子耶律楚陽道歉,好像這一句話,把幾人全部給裝進去了,但是他心裡沒什麼愧疚之感,白若塵曾經說過,不用哄騙的招數肯定不行,做人不能太實在。
等到淳于諳用過了晚膳,青璃又坐了一會兒,她看到一旁角落裡默默不語,眼睛卻一直放在她身上的旺財,沉默了一下,這小廝又是一副防賊一樣的神情,上次喂蔘湯,純屬是無奈之舉,她本人犧牲很大。
一場雨,終於在天黑的徹底的時候停下來,青璃從淳于諳的房間出來,在院子裡活動活動,又呼吸了一下雨後特有新鮮空氣,今夜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她要早些入睡,明日一早就回到府上去,幫四叔打理出徵用的東西,剛纔已經問了淳于魔頭,主要就是乾糧和傷藥,南邊炎熱,還要準備一些驅蟲粉,半夜有蚊子嗡嗡的,晚上也睡不好。
解毒丹已經送出去,淳于諳派了幾個人她不得而知,她也給了四叔準備了一大瓶,就算淳于諳那邊失手,四叔也可以去救命,只要不發生大的變故,就不用操心。
------題外話------
二更送上,本來想寫個小劇場,發現沒力氣了,嗚嗚
小蓮從入v沒多久,就變成了裸奔,一直到現在,沒有存稿傷不起,只能週末加更,\(^o^)/~
看到很多真愛都過來了,很開心\(^o^)/~這才月初,給小蓮攢着吧,努力的小作者需要特別的照顧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