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快去勸勸爹,讓他同意我明天去學堂唄,再在家裡待下去,我會發黴的!”臻兒蹬蹬蹬的跑到書房裡,抱着自家大姐的胳膊可憐兮兮的撒嬌。
眼睜睜的看着一大滴墨汁在紙上緩緩暈開,莫顏無奈極了,只好擱下筆將紙張揉成一團,扔到了廢紙簍裡,打算待會兒重新寫過。
臻兒吐了吐舌,不好意思的問道:“大姐,你在寫什麼?是不是很重要?”
莫顏捏了捏臻兒圓嘟嘟的小肥臉,故作嚴肅的說道:“我寫的是能救命的東西,就是把你從水裡救起來的那會兒,做的那套心臟復甦術,單夫子聽說後認爲很有用,以後若是有人溺水了可以用這個辦法施救,就請我把方法寫下來,打算教給學堂裡的孩子們,你說重要不重要?”
臻兒一聽,苦着一張小臉點了點頭:“重要!”
莫顏又趁機捏了把小弟皺成一團的臉,暗歎着手感也是沒誰了。
這傢伙在空間裡修養了幾個月沒長胖,出了空間“醒來”後,每日被灌了不少湯湯水水,才十來天的工夫,原本就有些圓潤的小臉兒愈發可愛,又白裡透紅泛着健康的顏色,看着就想捏一捏。
臻兒自知逃不過自家大姐的“魔爪”,站在原地任她捏。等捏夠了,繼續求道:“大姐,你就跟爹說說讓我明天去學堂吧,我已經落下很多功課了,再不去夫子不要我了怎麼辦。”
莫顏過足了手癮,變得格外好說話,聽了弟弟的請求一口答應下來:“待會兒吃飯我就跟爹說,不過,爹會不會答應,我就不能保證了。”
臻兒一聽,抱着自家大姐的胳膊感激的說道:“就知道大姐你最好了,其他人都快把我當成襁褓裡的嬰孩了,恨不得讓我整天待在牀上,哪裡也不要去,連二姐也讓着我,都不跟我吵架了,當真沒意思的緊。”
莫顏沒好氣的戳了戳臻兒的額頭,笑罵道:“以前你跟你二姐吵架,可是鮮少有吵贏的時候,那會兒又是誰哭着喊着讓我評理的?你二姐現在不跟你吵了,你倒是不自在了。”
臻兒撓了撓頭,嘿嘿一笑,只是配着圓臉兒,這笑容又蠢又萌,看不出昔日的半絲機靈勁兒。
吃中飯的時候,臻兒一個勁兒的給坐對面的莫顏使眼色,生怕莫顏把答應他的事情給忘了。
莫顏沒注意到,倒是讓莫清澤發現了,誤以爲臻兒眼睛出了問題,他連忙放下飯碗溫聲問道:“臻兒,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此言一出,飯桌上的人齊刷刷的放下碗筷,一臉緊張的盯住臻兒。
不怪大家如此緊張,自從臻兒落水沒了氣兒又迴轉過來,除了莫顏之外,其他人的心裡一直沒有安穩過,就怕臻兒落下了病根兒,說不準什麼時候就爆發了。
就連莫清澤只疼愛從不會溺愛孩子的人,也被嚇怕了,如果不是莫顏再三勸說,又下了一個又一個的保證,臻兒指不定就跟剛生完孩子的產婦一樣,要窩在房間裡整整一個月呢!
事實證明,小傢伙兒恢復力驚人,除了剛甦醒的那幾天,因睡的太久腿腳有點不利索外,其他的地方就沒有不好的。等休息了兩三日,就活蹦亂跳了,簡直比大病前還生龍活虎。
莫清澤擔心有寒氣藏在臻兒體內,堅決不讓他去學堂,是以醒來十多天,臻兒在馨兒李秀她們的照看下,當真沒有機會去學堂了。
被誤會的臻兒簡直要哭了,他趕緊搖了搖頭,果斷的把自家大姐拖下水:“這是大姐剛教我的,說是這麼眨眼睛對眼睛有好處,我就試試了,真不是眼睛不舒服。”
對上小弟祈求的小眼神兒和父親求證的目光,莫顏無奈的點了點頭:“是這樣的,他最近在家裡悶久了,就找了點事情給他做。”
臻兒猛點頭,又黑又圓的眼睛瞅着父親:“爹,待在家裡悶死了,您就讓我明天去學堂吧,你看我,哪裡有半點生病的樣子。”
說着,他捏了捏長了肉窩窩的手,又捏了捏圓潤了一大圈的臉,表示自己全完好了。
莫清澤聞言,仔細的打量了臻兒一眼,發現一段日子不見,這小身板結實了不少,臉上白裡透紅十分健康,確實不像生病的樣子。
猶豫了片刻,莫清澤勉強答應下來:“你想去就去吧,不過你要是哪裡有不舒服的,一定要及時跟夫子說,不可硬扛。”
“嗯嗯,我聽爹的,絕不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臻兒忙不迭的答應下來,生怕晚一步父親就後悔了。
吃過飯,莫顏回到書房將心臟復甦術剩下的步驟寫完後,想了想,還是把人工呼吸的方式方法寫了下來。
單一的心臟復甦術起到的作用有限,配合人工呼吸組合成心肺復甦術才能起到更好的救治作用。只是這個時代,民衆的思想很保守,人工呼吸是十分出格的行爲了。之前若非臻兒情況危急,她和臻兒又是親姐弟,才免於被人議論,換作兩個素不相識的人,哪怕同爲同性,也要被人詬病。
這套心肺復甦術究竟有多少人接受,能不能真正救到人,莫顏不能確定。轉變世人的觀念,她也沒有這個能力做到,只能儘量把這個方法傳開,讓更多的人知道。真到人命關天的時候,恐怕大多數人還是會選擇救人吧!
在紙上落下最後一個字,等墨汁晾乾後,莫顏就把這套心肺復甦術交給了李燕,讓她給單夫子送去。
李燕卻沒有直接出門到學堂找單夫子,而是在房間裡找到姑姑,將幾頁疊好的紙塞到了姑姑的手裡,捂着肚子面露痛苦的說道:“姑姑,我肚子受涼了,疼的厲害我得去茅房,可是這個得馬上給單夫子送去,你幫我送過去吧。”
李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卻是拒絕了李燕的請求:“你快去快回,這個遲一點送去想來也沒什麼。”
李燕連忙搖頭:“不行的姑姑,顏顏姐說要馬上送去,單夫子等着用呢!”說完,也不等姑姑拒絕,到櫃子上拿了幾張草紙,就匆匆跑了。
李秀不知道幾頁紙上究竟寫了什麼,也不好打開來看。她等了一會兒,見李燕還沒有回來,又擔心真誤了單夫子的事,只得收好幾頁紙,起身走出了房門。
李秀前腳離開,李燕後腳就回來了,看着消失在拐角處的姑姑,想象着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不由得捂嘴偷笑。
“燕子,你在做什麼?”莫顏從書房出來,就看到李燕趴在牆角處,行跡奇怪的很,忍不住喊了一聲。
李燕嚇了一跳,猛地轉過身來,見莫顏站在屋檐下一臉奇怪的看着自己,連忙說道:“顏顏姐,我沒做什麼,只是剛纔看到一隻耗子跑過去,我想看看它去哪裡,好弄個老鼠夾把它抓住。”
莫顏一聽,就知道李燕在撒謊。這屋前屋後被她撒了防鼠疫的藥粉,家裡還有六頭猛獸坐鎮,哪隻老鼠有這個膽子敢跑到家裡來。
只是李燕不說實話,莫顏也不好多問,便說道:“剛纔那幾頁紙你給單夫子送去了嗎?怎麼這麼快?”
李燕說道:“我剛纔腹痛去了茅房了,那幾頁紙讓我姑姑送去了。”
“嗯,那沒什麼!”莫顏沒有多想,說完這話就回屋了。
李燕吐了吐舌頭,抹了一把額頭上並不存在的虛汗,打消了偷偷跟着姑姑去學堂的念頭。
這邊,李秀來到學堂門口,聽着裡面朗朗的讀書聲,卻踟躕着遲遲沒有進去。
“咦,李娘子,你站在這裡可是有事?”
一個年約六旬的老婦人牽着一個四五歲的小童從門口經過,一眼就看到了李秀,便上前笑着問。
看清來人,李秀連忙福了福身:“曾老夫人好。”
被李秀稱作曾老夫人的婦人不是別人,正是學堂另一位夫子——曾夫子的夫人。她手裡牽着的孩童是她的小孫子,這會兒剛從外面遛彎回來。
“瞧你這孩子,就是多禮,連喚老身一聲‘曾大娘’也不樂意,生生把老身叫老了。”曾老夫人嗔怪道,眉宇間一派慈和,顯然是個好脾氣的老人家。
李秀一聽,連道不敢。外人不知道她賣身給了莫家,是莫家的奴才,她自己卻清楚。若是不小心亂了尊卑,日後讓人知道了她們一家真正的身份,怕是心裡膈應的很,難免對莫家生出不好的看法。
看着溫柔知禮的李秀,想到前日單夫子託付的事情,曾老夫人暗暗點頭,誤以爲李秀是來找單夫子卻不好意思進去找,聲音便故意放大了些:“李娘子,老身就喜歡你這樣的好姑娘,你要是得空了,不嫌棄老身嘮叨,就多來跟老身說說話。”
李秀臉上閃過一抹訝異,剛要說什麼,就聽見院子裡有一道略微凌亂的腳步聲傳來,心下頓時一緊,匆忙將攥在手裡的幾頁紙塞到了曾老夫人手裡:“老夫人,這是我家郡君要交給單夫子的東西,請您轉交給單夫子,多謝您了。”
說完這話,李秀不等曾老夫人說什麼,轉身急匆匆離開了。
單夫子微喘着粗氣追出來,就只看到李秀遠去的背影,想追已是追不上了。
看着一臉失落的單夫子,曾老夫人不由得好笑,將李秀塞到她手裡的幾頁紙遞到了他的面前:“這是李娘子給你的,你……”
話剛說一半,曾老夫人就覺手心一空,就見單夫子已經迫不及待的展開了那幾頁紙。
紙上的內容註定要讓單夫子失望,察覺到曾老夫人揶揄的目光,頓時老臉一紅,乾巴巴的解釋道:“這、這是郡君寫的一個能救命的法子,晚輩準備教給學堂的孩子,日後說不定能用上……”
曾老夫人也是個妙人,假裝沒有看到單夫子的不自在,看着李秀遠去的背影說道:“李娘子是個好的,善良溫柔又賢惠,聽說有不少人相中了她呢。”
李秀成過親在柳楊村不是什麼秘密,畢竟二十好幾的年齡,若說成過親說不過去。只是對外只說她丈夫死了,因沒有生下孩子被婆家趕出了家門。至於淪落暗娼館一事,除了莫顏、李忠還有她自己外,沒有第四個人知道。
平日無事,李秀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脾氣好,手腳又勤快,在村子裡風評很好。再加上女工好,經常拿繡活兒到城裡賣,雖然村裡人不知道她具體掙了多少,但是約莫能估出個大概了,一年下來至少能蓋一座磚瓦房。
因此,村裡村外有不少人給李秀說媒,其中有獨身的鰥夫,有帶孩子的鰥夫,也有家裡窮沒錢娶親給耽擱了的大齡青年。李秀沒有再婚的想法,每次都客客氣氣的把說媒的人送走。
次數多了,上門的人才漸漸少了,只是依然有人不死心,隔三岔五堵人,到時不敢直接找到莫家。李秀原本就很少出門,這麼一來,就更不願意出門了。
這些事情,單夫子是不知道的,一聽有好多人看中了李秀,頓時急了,對着曾老夫人深深作了一揖:“曾大娘,此事晚輩就拜託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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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就快完結了,就是作者太蠢,還沒捕捉到完結的點,因爲蠢作者感覺還有好多內容沒寫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