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心愛的女子在他的羽翼之下,仍會遭遇種種令他措手不及的危險,蕭睿淵的心狠狠地擰在了一起,
先前他和表哥一致認爲不是剷除恆王的最好時機,就暫且按捺下來以謀後動,可是今晚發生的一切像是一記重錘重重的砸在他的心上。他不想再等所謂的好時機,只恨不得立刻將恆王除掉,再也沒有人能夠傷害她……
燈油一點點減少,直至油盡燈枯。蕭睿淵在房間裡枯坐了整整一夜,當第一縷陽光透過窗臺射進來,他終於站起身邁開發麻的腿,朝着楚衡的房間闊步而去,光影中頎長的背影透着一股子狠絕。
已經能下地走動幾步的楚衡,正在太監們的服侍下洗漱,聽說蕭睿淵過來了,眼裡閃過一抹詫異,當即讓前來請示的小太監將人請了進來。
見表弟攜着滿身寒霜走進來,楚衡心裡一沉,揮退了屋子裡的太監們:“可是計劃有了人變故?”
蕭睿淵冷着臉點點頭,眼裡佈滿了殺意:“這一次,就讓恆王去死!”
讓恆王去死?
楚衡的嘴角幾不可見的抽了抽,見表弟不像隨口一說,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他可是又招惹了莫姑娘?你先把事情具體的說一遍!”
這表弟,每次遇上與莫姑娘有關的事,就很容易失去理智,這如何能行?
蕭睿淵沒有說話,直接把昨晚收到的消息遞給了楚衡。待楚衡看完,又問了一句:“那羣山匪兩個時辰前被暗衛帶回,表哥是否要親自審問?”
楚衡看着紙上的內容,看了眼冷冰冰地表弟,倒是理解他爲何如此了,不由得一嘆:“表哥就不去了,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不過,表哥提醒你,只要林家還在,父皇不一定會對恆王如何,你也不能直接對恆王下手,否則父皇怪罪下來,表哥不一定能讓你全身而退。”
蕭睿淵神色凝重的點點頭,若非忌憚林家,恆王眼下焉有命在?又何至於囂張至此?早知會有今日的麻煩,獸襲那日就該讓恆王死在猛獸林,哪怕事後麻煩更大,他也能一力扛下來,不會教她處在危險之中。
楚衡只消一眼,就知道這個表弟在想什麼,臉色一板教訓道:“她尚未如何,就教你失了往日理智,哪一天真出了事,你是不是要把天捅個大窟窿?”
蕭睿淵目光如炬的看着表哥,冷冷道:“哪天表哥遇到喜歡的女子,就會理解表弟此刻的心情!”
楚衡猛地噎住,隨即冷哼道:“別說沒有這麼一個女子,就算真有,本宮也不會同你這樣,被一個女子左右。”
棄情絕愛是每個帝王必修之道,身爲一國儲君,他絕不會將精力放在兒女情長上,更不允許自己被個女人左右。如果將來真有這麼一個女子,他必會除之,絕不留情!
一旦一個人對某件未曾經歷或嘗試的事情做出某種決斷,只能說這個人還不夠成熟。幾年後,楚衡終於遇到了這麼一個女子,手握利劍卻根本下不了狠手,只能狠心將女子一個人置身於後宮看不見的刀光劍影之中,讓她獨自面對種種危險。
待那女子終於支撐不住,一縷芳魂黯然消逝,他才如夢初醒,悔不當初,只是爲時晚矣。
看着不以爲然的表哥,蕭睿淵沒有辯解。如果不是遇到顏兒,他也不會相信會有被人左右的一天,只是這樣的“左右”,他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兄弟倆話不投機,草草結束了這場談話,蕭睿淵弄死恆王的決心卻沒有改變。在走出楚衡寢居的那一刻,心裡已經有了初步的計劃,待審問那羣山匪之後,那個計劃就更周全了。
……
莫家養了五頭猛獸一事,不出半日就傳的沸沸揚揚,在村子裡引起了軒然大波。倒不是那十二戶人家刻意宣傳,而是那些孩子被連夜救回來太讓人不可思議了。村裡人上門一問,就能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五獸自然就瞞不住了。
相比被救了孩子的人家,對五獸的好感多過恐懼,村裡其他人卻是恐懼多過好感。好在莫家在柳楊村地位高,威望也高,五獸也沒有做出禍害鄉里的事,還救了一羣孩子,大多數人害怕歸害怕,進山繞着莫家大院走就是,倒也沒有上門要求莫家除了五獸或是放歸山林。
那些對莫家看不慣的人就沒這個自覺了,每次莫家有什麼不利的事情傳出來,他們必然第一個跑出來四處蹦躂,到處造謠生事。這次也不例外,碰到個人就給人洗腦,說莫家養兇獸別有居心,想把人拉入夥,一起抵制莫家。
更是有人在莫洪氏的拾掇下,跑去楊保家挑事,要求楊保出面讓莫家把五獸賣掉,賣得的銀錢讓村裡被嚇得不敢出門的人分了,算作壓驚費。
如此厚顏無恥的要求,楊保能答應纔怪。只要五獸沒有做出爲禍鄉里的事,他就睜隻眼閉隻眼;五獸若是做出禍事來,莫家也會主動站出來承擔責任,根本沒他什麼事,他又何必站出來得罪人呢?
這幾戶人家哪裡甘心,跑去老莫家找莫洪氏商量對付莫家的辦法。對莫家恨之入骨的王嫂子,也就是被趕出村的王大力媳婦提議,讓莫洪氏進城找在有錢人家當少奶奶,又認識貴人的女兒莫永喜,讓她莫永喜借那位貴人的勢對付莫家。
這種露臉又能打壓莫家的事,莫洪氏哪裡不會答應?便樂顛顛的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裳,抱着一罈去年夏天醃的、已經腐爛了大半的酸豆角就進城到方家找莫永喜去了。
莫永喜嫁了個喜好男色的丈夫,及至如今還是完璧之身。再加上方大少鮮少歸家,每次回來對她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莫永喜心裡自然恨的不行,仗着方家不敢聲張,平日裡可這勁兒的鬧騰。
方家擔心她鬧的太過又讓家裡出醜,看在她又結識了貴人的份上,儘量忍受她刁蠻霸道的脾氣,到底沒有將她如何。
儘管瞧不上一身窮酸氣的莫洪氏,方家倒也不拒她登門,當着面笑眯眯的接了酸菜罈子,轉手就被方夫人讓家裡的婆子扔到了糞坑裡。
莫洪氏被方家下人領去了莫永喜的屋子,莫永喜正坐在梳妝檯前對着鏡子描眉。她從鏡子裡看到莫洪氏,手不自覺的抖了下,好不容易畫好的黛眉就花了,頓時氣得把黛墨重重的拍在梳妝檯上,斷成了兩截。
莫洪氏嚇了一跳,衝上去輕輕地在莫永喜的背上拍了一巴掌:“幹啥發這大的脾氣?不想看到你老孃不成?”
莫永喜自覺富貴了,確實看不起那起子窮人,不過對從小把她看成眼珠子的莫洪氏還是有幾分母女之情的。
此時聽到親孃的抱怨,便笑着說道:“女兒看不起誰也不能看不起娘啊,這不是心裡煩着,一時沒留意娘過來了麼!”
莫洪氏一聽,頓時急了:“你這吃好穿好的,到底煩啥呢?可是姑爺對你不好?”
莫永喜臉色一變,臉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來:“爺對我好着呢,只是先前陪那貴人逛街,有個隨同的賤人笑話女兒的出身,我受不了這屈辱,就同她頂了幾句,結果其他人都幫着那個賤人,我氣不過就回來了,心裡到現在還堵着呢!”
就算莫洪氏是莫永喜的親孃,莫永喜也不願意教莫洪氏知道自己嫁了喜好男色的噁心人。倒不是覺得會在親孃面前丟人,而是她信不過莫洪氏那張嘴,要是一不小心嚷嚷出去,讓村裡人知道,她還怎麼在那些窮人面前擺少奶奶的譜兒?沒得教人笑話死!
莫洪氏不知莫永喜所想,得知最疼愛的女兒的委屈,也跟着難過起來,忍不住抱怨道:“都怪你那個爹沒用,要是他像你大伯那般上進,你也是秀才人家的小姐了,就是當官家夫人也使得,哪裡只是個小雜貨鋪的少奶奶,還教人笑話你的出身,真是委屈孃的乖寶了!”
莫洪氏大言不慚的說着,又抱着莫永喜痛哭起來,哀嘆女兒命苦沒個好出身,也暗恨莫大伯有眼無珠看不上她,讓她只能嫁個無用的男人誤了一輩子。
當年,她相中的是溫文儒雅,有秀才功名的莫大伯,可不是讀書沒天分,只能回家種地的老莫頭。
莫永喜怔怔的看着虛空,幻想着她是秀才女兒的生活,越想越覺得自個兒爹沒用,也埋怨起自己爲何不是大伯家的女兒。有個秀才爹,又有個秀才兄長,哪怕比不上今日同行的那些女子的家世,也不會教人如此笑話,只能像落水狗一般逃回家。
突然想到什麼,莫永喜精神一震,連忙拉開還在抱着她哭的莫洪氏,急急地問道:“娘,那白眼兒狼這回可是參加秋闈了?可有考中舉人?”
莫洪氏冷不防女兒問起這個,愣怔過後憤憤的說道:“你問他做啥?那就是個白眼兒狼,老天恨不能劈死他,還能教他中舉?啊呸!”
莫永喜聞言,臉上滿是失望:“沒中?咋就沒中呢?”
莫洪氏見狀,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他那樣對咱們家,你還盼着他中舉?你到底是不是老孃的女兒啊!”
莫永喜心情愈發的不好,不耐煩的說道:“跟你說了你也不懂,那白眼兒狼要是中舉了,以後我走出去,也能跟人說家裡有個舉人兄長,到時那些人還會給我臉色看?”
莫洪氏聽了,倒是有些明白了。儘管心裡不大得勁兒,只是爲着這個有出息的女兒,她還是壓下了心裡的不快,憤憤的說道:“那白眼兒狼前兒個纔回來,鬼知道他中沒中。”
莫永喜一聽,三角眼兒轉了轉,說道:“怕是也快了,到時候放榜,我就叫人去瞅瞅,要是中了,我這個堂妹也能沾幾分光,要是沒中,哼,那是他沒本事,我又不吃虧。”
聽莫永喜這麼一說,莫洪氏的心情突然好了不少,直誇女兒聰明。反正她女兒住在城裡,要是那白眼兒狼中了,借了白眼兒狼的勢,那白眼兒狼也不會知道,得了好處的卻是自家女兒,沒中更好,最好一輩子別中,哼!
母女倆又嘀嘀咕咕的說了好一會兒,直到外面有下人喊吃午飯,莫洪氏這才發現已經到了正午,猛地想起來這趟的正事,便連忙拉住了要去吃飯的莫永喜,將莫家養有猛獸的事說了,讓莫永喜拿主意,最好教莫家所有人被抓去衙門,被狠狠地教訓一頓纔好。
莫永喜聽完,皺眉道:“這事娘大可以讓姓王的女人去衙門告發,跟我說這個有啥用?”
莫洪氏急道:“你當娘傻不知道這理?可那白眼兒狼走了狗屎運,有個同窗是什麼韓二爺,那韓二爺可是威風的很,連衙門裡的青天大老爺都不放在眼裡!上回他家藏了野獸給人看到,傳到了王大力的耳朵裡,王大力一大早就喊了一羣官差到那白眼兒狼家裡搜,卻讓那韓二爺擋了下來,這回再去衙門告發,怕也是屁用都沒有。”
莫永喜的臉色變了變,有些難看的說道:“那白眼兒狼有靠山,娘找我我又有啥辦法?方家在柳楊村是大戶人家,到了京城的地界兒啥都不是,我去衙門告發,誰知道方家少奶奶是哪個?沒得讓人轟出來,我可丟不起這人!”
莫洪氏一聽,愈發的着急:“你不是認識了貴人麼?你用那貴人的名頭去衙門也不管用不成?就算那貴人的名頭不管用,那貴人總該認識更了不得的大人物吧,不管咋樣兒,教那一家子白眼兒狼都翻不了身才好!說不得那些家當就成咱們家的了,到了兒(liao,到最後的意思)還能少了你好處不成?”
莫永喜本就是個貪婪的,一聽莫洪氏的拾掇,瞬間就想到了莫家成片的果園,藥田,水田還有大宅子養雞場,她激動地渾身發抖,哪裡會不心動?
只是心動歸心動,她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說是認識了貴人,可在那位貴人眼裡,她卻是連貴人腳下的哈巴狗都不如,哪有本事能說動貴人幫忙收拾那一家子白眼兒狼呢?
莫洪氏見她沒有說話,只當她有這個意思,臉上便是一喜:“你也甭尋思了,這事要是成了,對咱家的好處可是大大的,你不用借那白眼兒狼的勢就能在婆家站穩腳跟,以後走出去,看誰會笑話你是沒錢沒勢的泥腿子出身!”
莫永喜咬了咬牙,最終貪婪戰勝了理智,重重的點了點頭:“娘,這事就這麼定了,女兒明天就去找那貴人,定教那白眼兒狼一家永不得翻身。”
“哎呦,娘可真沒有白疼你,你真是孃的乖寶,娘下半輩子可就靠你了!”莫洪氏大喜,抱着莫永喜就是好一通誇讚。
莫永喜一陣得意,看着鏡中比原來多了幾分光彩的自己,眸光中流轉着滿滿的野心!
……
莫顏哪裡想到莫永喜都嫁到城裡‘享福’了,還千方百計的要算計她家。此時,她正帶着唐心在地裡忙活,指導村民們開挖溝渠,搭建大棚架子,爭取月底就下種,到時蔬菜也能早一日上市,早一日掙錢。
村裡包括莫家在內一共有三十六戶人家出資種植大棚蔬菜,這三十六戶人家的地自然不可能全部挨在一起,爲方便今後灌溉和打理,最後以莫家的三十畝地(莫家原來有二十畝,後來又買下了李家祖孫倆的十畝,一共是三十畝)爲中心,將除去三十六戶人家的地之外的剩下三十五畝地,全部租了下來。
這些地加在一起共有九十畝,是莫顏根據城裡和城周邊居民冬季對蔬菜的消耗量計算出來的。這九十畝不一定夠,但是第一年如此大規模種植,莫顏計算的不一定準確,而且另外三十五戶人家幾乎掏光家底才湊足了搭建大棚所需的物料銀子,總不能教他們把口糧也買了湊銀子吧!
雖然莫顏可以出所有的銀子,到時候從收益中扣,但是這樣一來,就是間接的教會村民們“空手套白狼”。以後村民們遇到事情要花銀子,可能就習慣性用類似的辦法找莫家借,真到那個時候,莫家是借還是不借?
即便如此,那三十六戶人家中,還是有三分之一的人家覺得九十畝地太多。不過少數服從多數,最終準備的油布,竹條木頭等,還是按照九十畝地來的。
未免產生利益糾紛,這九十畝地產生的收益將會按照莫顏擬定的積分制來分。按照規定,每戶人家只出兩個勞力,每項勞動根據輕重會有相應的分值,髒重累的活兒,分值就越高,輕省的活兒分值就低。
做的多做的好,積分就多,到時候分得的銀錢就多;做的少又愛偷懶,積分自然就少,分得的銀子也就少了。
積分一事,莫顏就交給唐心來管,由村長和另外三個聲望較高的村民監督,這個辦法是目前莫顏能想出的最公平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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