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出租車上。呂先生在呼呼大睡,而王書記幾次欲言又止。有幾次我看見他回頭看了看呂先生,似乎有話要說。
我幫他推了推呂先生,說道:“你行不行啊,真睡了假睡了?”
呂先生嘴裡嘀咕了兩句,像是在說醉話一樣。
王書記嘆了口氣,說道:“趙兄弟,讓呂先生睡吧,這一陣子也夠他忙的了。”
出租車先把呂先生送到了薛倩家,然後掉頭開進了空亡屋。隨即,王書記和我一塊下了車。
我疑惑的看着他:“你不回去?”
王書記說道:“我告訴司機了,讓他等我一會,我得跟你說句話。”
我看見王書記神色有些鄭重,不由得心中打鼓,問道:“你要跟我說什麼?不會是和髒東西有關吧?”
王書記臉上的表情很不好。他帶着哭腔說:“趙兄弟,我對不起你啊。”
我一聽這話,心裡面咯噔一下。我連忙攔住他:“你先別忙着認錯,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好好跟我說說。”
王書記說道:“今天咱們吃飯的那家飯店。不是我找的人家,是人家找的我。”
我愣了一下:“怎麼回事?”
王書記說道:“你還記得,老書記死那一次嗎?”
我點了點頭,問道:“你是說那個風水師?”
王書記擺擺手,說道:“不是風水師。是馬主任。把咱們從警察局撈出來的馬主任。”
我點了點頭:“馬主任怎麼了?”
王書記說道:“那家飯店,和馬主任就有關係,是他親戚開得。他通過馬主任的關係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去吃一頓。並且全部免費,就當是交個朋友了。當時我正好打算請你和呂先生吃飯,忽然遇見這樣一個不要錢的,而且檔次也不低,就應承下來了。更重要的是,這人是馬主任的親戚,所以我想跟他搭上關係。”
我點點頭,說道:“這也沒什麼啊。吃頓飯而已,王書記,你也用不着道歉啊。”
王書記小聲的說道:“之前的那個命案,我也聽到過兩句,但是詳細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剛纔在飯桌上越想越不對勁,我就懷疑,今天是不是被人擺了一道?”
王書記在官場混得久了,有點什麼苗頭馬上能察覺到,於是我虛心問道:“這話怎麼說?”
王書記說道:“上次見了馬主任之後,他表現得對呂先生很感興趣,表面上問了問辦公室的風水。但是我覺得,他肯定有其餘的事想要求呂先生。只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請呂先生出山,你們兩個就失蹤了。”
我點了點頭,心想,確實是這麼回事。我和呂先生從省常回來之後,酒杯空亡屋的人帶走了,一連耽誤了三個月,如果馬主任有求於我們,確實找不到人。
王書記又說道:“馬主任如果有心的話,肯定會吩咐下面的人,如果你和呂先生回來了,務必通知他一聲。這種事不用給什麼好處,誰不願意給領導辦事呢?所以我猜想,你們回來的第一天,馬主任就知道了。等他聽說我要擺酒席之後,乾脆就讓他的親戚來找我……”
經過王書記這麼一分析,我心中有些駭然。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馬主任至於嗎?和我們這樣玩心眼?”
王書記小心翼翼的說道:“所以我心裡面就有些猶豫,馬主任這頓飯,是不是有什麼目的?其實開始的時候我也沒有多想。但是老張在飯店裡面遇見鬼打牆,讓我心裡面有點不踏實。”
我說道:“你的意思是,馬主任把我們騙過去,是爲了幫他解決飯店裡面的髒東西?”
王書記點了點頭,然後又說:“或者是飯店裡面的髒東西,或者是別的地方的。總之,我覺得他有點目的。”
我點了點頭,心想:“這些人怎麼搞的?就不能正大光明的請我們嗎?”
王書記搓了搓手,說道:“趙兄弟啊,上一次加油站的事,你們被我坑了一把,這一次我可不能再犯錯了。”
這時候,我已經明白了。王書記擔心我們在飯店惹上什麼事,回頭埋怨他,所以提前給我們打個招呼。
我笑了笑,說道:“王書記,你放心吧,咱們這關係,也不用藏着掖着的。你對我們好,我心裡面清楚得很。今天這頓飯,我謝謝你了。”
王書記聽我這麼說,高興地連連點頭:“那就好,那就好。趙兄弟,你這兩天小心點,如果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在咱們家門口上,我肯定能幫你。”
我點頭答應了。隨後,王書記鑽到了汽車裡面。離開了這裡。
我走到空亡屋,照例點上了蠟燭。心想:我只是個半吊子,無論出了什麼事,都有呂先生在那頂着,我操的什麼心?
想到這裡,我就躺倒牀上打算睡覺。這麼一趟,忽然覺得背後有些硌得慌。我伸手摸了摸,發現是我的大刀。
我心中一喜,把大刀抱在懷裡。
外面的冷風從門口吹進來,我打了個哆嗦。然後把被子蓋在身上了。我這樣一折騰,忽然感覺衣兜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
我伸手摸了摸,忽然想起來了。是章斌貼在廁所裡面的那張紙。
我把紙展開,發現這紙不太厚,不像是專門的畫紙。我盯着這幅畫看了一會,忽然想到:“這幅畫恐怕不是原畫。它的構圖很像是大師的作品,但是線條不住的顫抖,很有可能是用這張紙罩在原畫上面,描下來的。”
我心裡面奇怪:“這個章斌怎麼搞的?沒事在廁所貼這麼一張圖做什麼?而且還領一下一句話,他知道陰間的事。”
我本來就喝了點酒,回來思考了一會,就感覺頭昏腦漲,困得要命。於是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在睡夢中,我感覺有很多人在吵吵嚷嚷。似乎外面出了車禍,有很多人在叫救命。
我不耐煩的睜開眼。發現桌上的蠟燭快燒完了。只剩下一個短短的蠟燭頭。而我的手裡面仍然握着那張紙。
這時候,那種呼救聲仍然在附近。我向外面看了看,街上安安靜靜的,沒有什麼聲音。
這時候,我忽然意識到,呼救聲是從我手裡的畫上面發出來的。
我心裡一驚,再看那幅畫的時候。它又動了。那些小鬼在地獄中來回的翻滾。其中有一個,正抓着我的拇指,試圖從裡面爬出來。
我嚇得一哆嗦,甩手把畫扔在地上了。
然後我拿起身邊的大刀,重重的砸在那幅畫上面。
世界頓時安靜了。
我心有餘悸的坐在牀上,等了幾分鐘。確認沒有什麼異樣之後,這才捏住一個角,把那幅畫撿了起來。
它又恢復了正常。變成了一副普通的畫。
我心裡面惴惴不安:已經兩次了。我看見這幅畫忽然動了起來。到底是我眼花了,還是這幅畫裡面關着什麼髒東西?
我在燭光下,翻來覆去的把這幅畫看了兩遍。除了圓珠筆的痕跡之外,沒有別的東西。人血,符咒,都沒有。
除了畫面的內容表現的是陰間,有些詭異之外,其餘的地方似乎很正常。更何況,這是一個不懂畫畫的人描下來的,能詭異到哪去?
我想到這裡,正打算燒了它,然後睡一覺。忽然,我發現畫面正中的一個小鬼有些面熟。
其餘的小鬼都互相拉扯着,似乎是在打架。而他不同,他在奮力的嚮往掙扎,似乎想從畫裡面逃出來。
這個人的臉上只有幾個線條,很簡潔。但是我盯着他看了一會,就認定了,這個人應該是章斌。
我和章斌只見了短短的一面,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我覺得這個小人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