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茫茫湖水,說道:“本來我們可以解脫了,只可惜,只差了一點。安樂寺的女人,應該失望得很吧。”
薛倩似乎沒有明白我的意思,他問道:“爲什麼可以解脫了?”
我說道:“女人抓走道人,是打算用他作爲交換,把空亡屋的老祖宗給換出來。沒想到,這道人一點價值都沒有了,陰間的人,根本對他不感興趣。哎,尋找了這麼多年,結果落得個這樣的結果,真是可憐。”
薛倩說道:“老趙,你別可憐她了,她本領高強,怎麼樣都沒事,你還是多想想你自己吧。咱們三個這麼弱小,捲到這件事情裡面來,真是危險得很。”
我點了點頭,說道:“確實很危險,不過,我們又能怎麼辦呢?”
我在石頭上調整了一下姿勢,儘量讓自己坐的舒服一些。我嘆了口氣,說道:“我感覺很疲憊,想要好好地睡一覺。”
我說了這話之後,就倚靠在呂先生和薛倩的身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我睡得很難受。我感覺同時做了五個夢。各種不同的幻覺疊加在一起,像是要將我五馬分屍一樣。我在夢中感覺頭痛不已,然後睜開了眼睛。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身上已經被露水打溼了。周圍荒草悽悽,而我們三個人則依靠着,坐在荒草中間。那鬼湖,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我把呂先生和薛倩搖醒了。我說道:“醒醒吧,咱們回到陸地上了。”
呂先生和薛倩睡眼惺忪的站起來,向周圍張望了一番,說道:“咱們果然出來了。”
我說道:“咱們恐怕是這麼多年來,唯一從鬼湖逃出來的一夥人。其餘的那些人,估計都被魚妖給吃掉了。”
呂先生說道:“魚妖已經獲得了自由。不過,鬼湖卻仍然像以前一樣危險。王書記託我們辦的事,我們是做不成了。”
我們三個人一邊感慨,一邊向外面走。等我們走出荒野,找到那條小路的時候,發現路邊停着一輛車。而這輛車實在太熟悉了,它屬於王書記。
呂先生嘀咕了一句:“怎麼這輛車在這裡?難道王書記出事了?”
我加快腳步走過去,看見王書記嘴歪眼斜,躺在汽車裡面。我心中想到:“壞了,可能是遇見小鬼了。”我慌亂的想要打開車門。
這時候,王書記忽然醒過來了。他晃了晃腦袋,摸了摸嘴角的口水。又變成了平日的模樣。他看了看我們,眼前一亮,說道:“你們回來了?”
我說道:“你一直在這裡等我們?”
王書記點了點頭:“我有點不放心你們。畢竟鬼湖是傳說中極爲危險的地方。我不敢接近湖水,就在這裡等着你們吧。”
我心中有些感動,向王書記說道:“多謝你了。”
王書記打開車門,說道:“咱們兄弟,有什麼好謝的?說這個倒見外了。”
我們坐上車之後,就一路顛簸着往槐城趕。
路上的時候,王書記問我:“趙兄弟,鬼湖裡面到底有什麼妖怪?被你們收服了嗎?”
我搖了搖頭,笑道:“裡面沒有妖怪,倒是住着一位神仙。只不過,這位神仙脾氣有些古怪,不想讓人打擾,如果誰冒犯了她老人家,那下場,嘿嘿……”
王書記露出個恍然大悟的神色來:“這麼說的話,以前死了的那些人,是被神仙殺的?”他嘆了口氣,說道:“這神仙也太……”
王書記說到一半,又趕快閉上了嘴,說道:“罪過,罪過,神仙的壞話可說不得。”
他開着車沉默了一會,然後問我們:“這麼說的話,鬼湖裡面的魚,還是不能撈了?”
薛倩嘿嘿的笑了兩聲:“有膽量當然可以去了。”
王書記嘆了口氣,說道:“既然這裡有神仙,我們是不是應該供奉一下?”
薛倩說道:“王書記,你這話說的,還算是黨員嗎?”
王書記笑道:“這得看你怎麼理解了。黨員也可以爲宣揚傳統文化,促進民俗發展做點貢獻。”
我說道:“你這個解釋倒是高明。不過,你們最好別打擾這位神仙,她的脾氣有些古怪。”
王書記點了點頭:“明白。明白。”
十幾分鍾後,我們回到了槐城。我鑽進空亡屋裡面,昏天暗地的開始補覺。
等我終於休息夠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薛倩和呂先生來找我一塊吃飯。我們三個人在街上溜達了一會。就被豆腐腦老闆叫住了。
他現在開了一個燒烤攤,問我們:“幾位,要不要來點?”
我笑道:“你這買賣,怎麼一天一個樣?”
老闆大手一揮,指着附近的攤子,說道:“看見沒有?豆腐腦,麪條,涼菜,這些攤子都是我的。我們路邊攤也有自己的理想,我的理想,就是壟斷這條街。”
我們三個人笑了笑,就坐了下來。
我看見老闆僱了幾個年輕人,生意很是興隆。不由得感慨,等我卸下重任,也跟着老闆來這裡擺攤算了。這纔是生活啊。
我正在發愣,老闆忽然把三隻鐵盤子放在了我們的桌上,叫道:“新烤的魚,又香又脆,你們嚐嚐?”
我們三個人異口同聲的說道:“對不住,改吃素了。”
時間過得很快,我們把晚飯吃完的時候,老闆也準備着要收攤了。路燈亮起來,街上的人也越來越少了。我站起身來,說道:“不早了,該回家了。”
呂先生卻拽住我,笑道:“趙莽,你不能走,我們還有一件事沒有辦呢。”
我奇怪的看着他:“我們要辦什麼事?”
呂先生笑道:“你忘了?咱們給人釘了桃木釘。”
我恍然大悟:“劉瘸子。我怎麼把他給忘了。估計這小子正在墳墓裡面煎熬呢。”
我問呂先生:“咱們要不要準備點什麼東西?”
呂先生說道:“按照規矩,要準備桃木劍,道符,各種法器。因爲凡是被釘在墳墓裡面的,必然是厲鬼。他在裡面受盡煎熬,一旦出來之後,馬上就會向人尋仇。所以要嚴陣以待。不過這一次不用了,劉瘸子沒有那麼大的膽量,敢找我們的麻煩。咱們直接將他放出來就行了。”
我和薛倩答應了一聲,就跟着呂先生向郊外走去。
不多時,我們走到了劉瘸子的墳前。呂先生很隨意的繞着墳墓走了一圈。隨手將墳頭上的桃木釘拔了下來。隨後,他拍了拍墳包:“劉瘸子,劉瘸子。你可以出來了。”
幾秒鐘後,一陣陰風從墳頭上刮過去。劉瘸子出現在我們面前。
他身穿白衣,披頭散髮,樣子極爲狼狽。我看見他一雙眼睛,眼窩深陷,直勾勾的盯着我們。然後極爲哀怨的說道:“三位大師,你們總算來了。我以爲自己被判了秋後問斬,再過一個多月就魂飛魄散了呢。”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行了,現在你重獲自由,好好珍惜吧。以後無論做人做鬼,都要走正路,不要再訛人了。”
劉瘸子點頭答道:“那是,那是。”
我們正要走的時候。劉瘸子忽然將我們叫住了。他說道:“三位大師。我被你們關了這幾天,身心都受到了不小的傷害,你們就這樣走了,恐怕有點不合適吧?”
呂先生奇道:“你還想怎麼樣?”
劉瘸子嘿嘿笑了一聲,說道:“怎麼也得給我燒兩張紙錢,意思意思吧?咱們先說好,我這可不是訛人。我受了委屈,要點好處,這是天公地道啊。”
我們三個人無奈的笑道:“你還真是死性不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