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不懷好意的盯着我,似乎隨時要伸手偷走我的陽壽。我心中惴惴,知道她的本事不在呂先生之下,一旦撕破臉,我今天肯定就完了。
於是我儘量安撫她,輕聲說道:“你不是已經答應呂先生了嗎?不再動我?”
孤女冷笑一聲,說道:“我答應別人的事太多了。如果我是個信守諾言的君子,那也不用偷別人的陽壽了。”
我使勁的撓了撓頭髮,說道:“要不然,你等我幫着呂先生找到師父,你再殺我也不遲啊。”
我這句話看起來是爲呂先生着想,實際上是緩兵之計。且不說呂先生的師父能不能找到。就算我能找到,估計也是幾十年之後的事了。到那時候,孤女恐怕也殺不了我了。
我能相通這些,孤女自然也想到了。她冷笑一聲,說道:“我要什麼時候取你的性命,你做不了主。”
我一聽這個,心想:“這女的怎麼油鹽不進呢?”
我求助似得看了看呂先生,呂先生則一臉平靜:“你放心,她既然答應我了,就不會再殺你了。”
孤女緩步向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淡淡的說道:“呂老道,你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早晚會栽在這上面。”
孤女走出院門。就這樣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中。
呂先生拍拍我的肩膀,說道:“趙莽,你的命徹底保住了。她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了。”
我問道:“你今天帶我來這裡,就是爲了要這麼個承諾?”
呂先生點了點頭:“事情很順利。”
我看了看院子裡的兩具屍體,說道:“爲什麼不直接殺了她?這樣就天下太平了。”
呂先生微笑着搖了搖頭,他說道:“她是我的朋友,我不想殺她。”
我有些不解的說道:“所以你就由着她偷別人的陽壽嗎?”
呂先生說道:“反正被她殺死的人,大多也不是什麼好人,你就當她行俠仗義,劫富濟貧好了。今天這老兩口,估計也活不了多久啦。”
我看着呂先生,忍不住說道:“這像是一個道士應該說的話嗎?”
呂先生有些無賴的笑了笑:“我不像,你很像。”
我們兩個一身輕鬆的回到了家中。父母還在熟睡。
我感覺我像是一個匿名英雄。穿着夜行衣行俠仗義,來去無蹤。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我聽見外面又傳來了喪樂,估計是昨晚的那老兩口被人發現了。
我穿上衣服,走了出去。那年輕人又站在我家門口。他看見我之後,馬上遞過來一根菸。
我擺擺手,笑道:“現在不抽了。”
年輕人把煙塞在自己嘴裡,嘆道:“你說最近這是怎麼了?鎮上一直死人。要不然讓你們家那位道長幫咱們看看?是不是髒東西還沒走呢?你看看,鬧得大家人心惶惶的。”
我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放心吧,髒東西已經被抓住了。不會有事了。”
我和年輕說了一會話,呂先生就出來叫我。說我們該回去了。
我想了想那間空亡屋,不由得嘆了口氣。
我回家收拾了收拾東西,和爸媽吃了午飯。也就出來了。
本來我想打電話把王書記叫來。不過想了想,還是算了。我不是薛倩,實在不好意思折騰他。
好在這裡有一趟班車,通往市區。我和呂先生在門口等了一會,就上車了。
班車開得很慢,時不時的開門關門。我迷迷糊糊的又開始打瞌睡。
半睡半醒之間,我聽見前面有一男一女在說話。
女的問道:“你愛我嗎?”
男的信誓旦旦:“怎麼不愛呢?”
女的又說:“我們剛剛認識,你怎麼就愛我了呢?”
男的賭咒發誓:“這就是一見鍾情。我第一眼看見你,就愛你了。”
女的忽然又說:“我怕你。”
男的似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怕什麼?我只打別人,絕對不打你。”
女的似乎信了他的話,過了一會又問道:“那你願意爲了我死嗎?”
男的大聲說道:“願意,當然願意。”
我聽到這裡,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對勁。我擡頭向前看了看,正好那女人回過頭來,衝我笑了笑。
我看了他一眼,頓時呆住了。這人正是孤女。
孤女朝我眨了眨眼,然後就重新坐好了。
我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捅了捅呂先生:“孤女在前面。”
呂先生閉着眼,輕輕地嗯了一聲。一句話也沒有說。
等汽車開到市裡的時候。乘客們紛紛下車。我站起身來張望。卻沒有發現孤女的影子。我心中疑惑:“她什麼時候下車了?”
很快,車上的乘客已經走光了。我也開始向車門走去,我看見剛纔和孤女說話的年輕人正歪在座位上,像是在熟睡。
年輕人臉上有幾道傷疤,看起來很兇。估計是混慣了江湖,一身的故事。
我伸手想推推他,告訴他已經到終點站了。這時候,另外一隻手伸了過來。將我攔住了。
我回頭看了看,是呂先生。
呂先生說道:“別動他了,咱們走吧。”
我這才恍然大悟:“難道他已經……”
呂先生點了點頭,帶着我下車了。
我們兩個回到了空亡屋,然後誰也沒有說話,歪倒在牀上,各自想心事。
我給薛倩發了個短信:“我回來了。”
我等了很久,薛倩纔回了一句:“我在惡菩薩廟,你快過來。”
我有些奇怪,問他:“怎麼回事?你去那裡做什麼?”
可是他再也沒有迴音了。
我從牀上爬起來,向呂先生說道:“你師兄出事了,我們得去看看。”
呂先生懶洋洋地說道:“你開什麼玩笑?我師兄通天的本事,你好好睡覺得了。”
我把他拽起來,說道:“薛倩就在惡菩薩廟。”
呂先生聽見這話,這才從牀上爬起來。急匆匆的向外面走。
他問道:“薛倩怎麼說?”
我說道:“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讓我們馬上趕過去。”
呂先生在街上狂奔起來。我叫住他:“打車,打車。”
呂先生一拍腦門:“我都急糊塗了。”
我們兩個攔了一輛出租車,然後催促着司機直奔惡菩薩廟。一路上,我不斷地撥打薛倩的手機,但是始終不能接通。
我們兩個趕到廟門口的時候。發現那裡已經拉上警戒線了。
我一看見這個,心裡就咯噔一下:“該不會是死人了吧?”
呂先生跳下車,向廟門口衝了進去。
有兩個警察試圖攔住他。但是被呂先生一把推開了。
呂先生跑進去了,我站在廟門口卻猶豫了。畢竟這兩個警察人高馬大。我實在沒有膽量將他推開。
不過等了一會,廟裡面走出一個人來,正是王書記,他笑着說道:“趙兄弟,快進來。”
我跟着王書記走了進去。然後緊張的問道:“出什麼事了?那個和尚還活着嗎?”
王書記想了想,說道:“算是活着吧。我也說不準。”
我一聽這話,更加着急了。
我問王書記:“他在哪?”
王書記說道:“在地藏王廟。”
我忽然心中一動:“難道他參禪已經成功了?”
我連忙向那個方向跑過去。等我趕到的時候,發現那裡圍着一大羣人。大多數是警察,他們都望着供臺。
我擠到最裡面,發現供臺上端坐着一位僧人。正是惡菩薩,只不過他全身灰敗,顯然已經死了。我甚至看見有幾隻蒼蠅落在他的身上。
我正在疑惑,他們爲什麼不把惡菩薩弄下來。這時候,惡菩薩忽然張開嘴,說道:“師弟,你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