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劉和王姐本已處於絕望之中了。他們兩個聽見薛倩張羅着要治病,居然還有些不相信。
我問薛倩:“這破屋子四處漏風,咱們幹嘛非要在這治病?隨便找一家也比這裡合適啊。”
薛倩說道:“在這裡成功的機會大一些。”
然後他向我解釋道:“咱們兩個都是半吊子。你對於道術,完全是憑着一股子悟性才走到今天的。而我呢?身上的鐘馗圖倒是貨真價實,可是從來不知道怎麼用。咱們想把人給治好,恐怕得需要這老人在一旁指點。”
我看了看躺在牀上的老人,馬上明白過來了。她已經十分衰老了,恐怕也已經有一年半載沒有下牀了,她絕對不適合長途跋涉。我們想要請她幫忙,就只能在這裡治病。
那男人按照吩咐,開始積極的幫我們騰出一間屋子來。並且活了一大盆泥,在門窗上抹來抹去。
薛倩蹲在老人牀邊,說道:“過一會我們要治病,你能不能在旁邊指點我們一番?”
老人有些猶豫:“你看看我的身體,已經虛弱的了不得了,如果一會出點什麼狀況,我肯定第一個得死。”
我一聽這個,也不由得點了點頭,對薛倩說道:“老薛,算了吧,她的身子確實經不起折騰了。”
薛倩有些遺憾地說:“如果沒有一個懂行的人在旁邊看着,我實在是拿不定主意。”
老人忽然問了一句:“聽你們的意思,你們找到當年的神秘人了?”
薛倩搖搖頭:“神秘人沒有找到。不過我身上,恰好也有一個凶神。”
老人一聽這個,頓時激動起來了。一連聲的叫道:“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薛倩無奈的點了點頭,調轉身子,將上衣撩起來了。老人瞪大了眼睛,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在薛倩腰上摸索着。
看薛倩的面色,似乎有點尷尬。畢竟他們兩個的姿勢,實在是有些古怪。
老人摸索了一會,就把手抽了回來。剛纔的幾個動作,似乎用盡了她的力氣,她喘了幾口,然後說道:“沒有錯,就是這個圖,一點也不錯。”
然後她睜開眼,很感激的看着薛倩:“我不知道這個圖代表什麼。也不知道你和當年的神秘人有什麼淵源,不過,你也算得上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嘿嘿,我早就該死了,偷偷活了這些年,估計也到頭了,也罷,就幫你們一次吧。”
老人很痛快的答應我們了,但是我和薛倩卻猶豫了。救一人,殺一人,我們實在做不到。
忽然,我靈機一動:“老薛,我把屍牙給她,讓她含着屍牙應該就沒事了。”
薛倩點點頭:“有屍牙在身上,小鬼不會輕易打她的主意。”
我兜裡的屍牙掏出來,遞給老人了。她微笑着說道:“其實我還不到五十歲,可是牙都掉光了,今天沾沾你們的光,讓我有了顆牙,哈哈。”
我們看見她這幅樣子,哪裡還笑得出來。
我謹慎的對老人說道:“等一會,你遠遠的躺着,指揮我們做事就可以。如果有什麼不對勁,你就緊閉上嘴,千萬不要出聲,那些鬼物就不會難爲你了。”
老人點點頭:“我知道。”
這時候,男人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指着旁邊的一間小屋說:“萬事俱備,把我姐姐擡進去嗎?”
我點點頭,然後招呼小劉:“兄弟,過來搭把手啊。”
小劉和王姐一直疑惑的看着我們幾個。見我們似模似樣的商量,一本正經的收拾,估計心裡面也有些疑惑了。
小劉跑過來,問道:“趙大師,不是說這個病治不了了嗎?”
薛倩擺擺手:“你也太小看老趙的功力了。來來來,一人一個角,連人帶牀給擡到屋子裡面去。”
我們把老人擡進去之後,就招呼王姐進來了。
王姐像是在求證一樣,問我:“你們真的要給我治病?”
我點點頭:“對啊。”然後我向老人說道:“這個,咱們怎麼開始?”
老人想了想,說道:“無關的人先出去。把燈關了,點上蠟燭。”
男人和小劉走出去了。而我站在屋子一角,盯着他們,以防不測。萬一出了什麼事,好有個照應。
老人又吩咐道:“妹子,你把上衣撩起來,露出肚子來,躺在牀上。”然後他看了看薛倩:“你脫掉上衣,盤着腿,坐在蒲團上。我只知道這麼多了,剩下的,就看你們的造化了。”
一時間,屋子裡面恢復了安靜。老人躺着,我站着。王姐露着小腹,薛倩則光着膀子。我們幾個現在的姿態實在有些駭人,不過救人心切,誰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蠟燭的火光不斷地向上竄着,屋子裡靜悄悄的,始終沒有什麼異常。
我開始有點不耐煩了,心裡嘀咕,我們在這裡裝木頭人就可以把病治好了嗎?當年的神秘人,是不是念了什麼咒語之類的?
我正要問問那老人。忽然,我聽見她低呼了一聲:“要來了。”
我心中一動,也感覺屋子裡面有些異樣了。先是桌上的蠟燭,原本燒的很旺盛的火苗,漸漸地弱了下去。最厚縮成綠豆大小的一粒火光。而顏色也變得青幽幽的。
屋子裡光線如此之俺,我已經誰也看不到了。
這種情況讓我不由得有些緊張,忽然,我聽到細微的響聲,像是有人站起來了一樣。
我眯着眼睛,想看看到底是誰。然而,我什麼也看不到。
我在心裡盤算,屋子裡面只有四個人。我和老人肯定動彈不得,難道是王姐肚子裡的鬼胎?要不然就是薛倩腰上的鐘馗,反正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後背緊貼着牆壁,眼觀鼻,鼻觀心。心裡默默的唸叨:“今天重在圍觀,平平安安的走個過場就好了。”
我正在給自己寬心的時候,忽然感覺有東西快要貼到我身上來了。
人有五中基本的感覺,視聽嗅味觸。當視覺失靈的時候,其餘的四種感覺會發揮到極致,以彌補這個缺陷。
這時候,我能感覺到一個身體,正在漸漸地靠近我。我能感覺到他的體溫。這種靠近極緩慢,下意識的,我覺得他有些不懷好意。
我閉住了呼吸,靜靜的等待着。
心臟壓迫者血液在身體裡面遊走。我能聽到整個胸腔裡撲通撲通的聲音,以及感覺到耳廓上的小血管,收縮與膨脹。
這時候,那燭光慢慢的旺盛起來了。只不過,色彩仍然是青幽幽的。
幾秒鐘後,我看見身前果然站着一個人。不識別人,正是薛倩。他雙眼緊閉,高擡着下巴,正在距離我二十幾公分的地方輕微的搖晃。
那種感覺,就像他的眼睛失靈了,開始用喉結看人一樣。
我不敢動彈,死命憋着一口氣。直到他慢慢的轉過身去,走開了。
等薛倩高仰着頭走到王姐身邊的時候,我才發現,他腰上的鐘馗被綠光映的栩栩如生。
我心中疑惑:按照老人所說,當年那位神秘人身上的凶神,直接走了下來,幫她把鬼胎打掉了。怎麼薛倩這一次,倒像是鬼上身了呢?
我向躺在牀上的老人使了個眼色,老人也是滿臉的疑慮。
我們兩個都心照不宣的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看着薛倩。
桌上的蠟燭忽然啵的一聲,爆出來了一團燭花,與此同時,薛倩腰上的鐘馗,開始慢慢的變大。他像一張網一樣,從薛倩的後腰開始,爬上脊背,然後是脖子和胳膊。幾分鐘的工夫,薛倩整個身子,就被這暗綠色的紋身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