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從龍宮裡面逃出來了,這是好事。這意味着我們可以活下來了。
至於什麼天下蒼生,我們不想管了,實際上,我們也管不了。
我爬到呂先生身邊,將他背在身上,然後招呼薛倩:“老薛,咱們快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薛倩掙扎着爬起來,木愣愣的說道:“丹方和鍾馗怎麼辦。”
我長舒了一口氣,揹着呂先生站起來,說道:“現在好了。鍾馗脫離你的身體了,你以後自由了。”
薛倩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我,說道:“老薛,你這話是真是假?”
我苦笑道:“我怎麼知道真假?我這麼一說,你就那麼一聽算了。不然的話,還能怎麼辦?”
薛倩說道:“以前呂先生說過,我的鐘馗和你的丹方一樣。如果強行從肉體上剝離掉的話,我有可能會死了。”
我喘了口氣,說道:“你現在死了嗎?”
薛倩撓了撓頭,說道:“死倒沒有死。不過我感覺身子有點虛,提不起勁來。我是不是要魂飛魄散了?”
薛倩說了這話之後,似乎打算向我走過來。不過他走了兩步,忽然身子一歪,撲倒在地上了。
眼看着龍王已經從泥土中鑽出來了一半,我叫道:“老薛,現在不是裝虛弱的時候,你再堅持堅持。咱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我剛說完這話,忽然感覺到一陣虛弱感從心底裡面升起來。這虛弱感由丹田蔓延至胸腹,然後是四肢。緊接着,每一個毛孔都被它佔據了。
我心中驚詫,用力的吸了一口氣。可是我的身子像是漏氣的皮球一樣,這口氣迅速的逃走了。
我再也支撐不住,倒在了薛倩身旁。
我們兩個都沒有力氣站起來了。只能躺在地上,互相看着對方苦笑。
薛倩說道:“老趙,我說什麼來着?你看看,你也要死了吧?”
我說道:“是啊,我也要死了。”
薛倩長嘆了一聲。他看了看不遠處的龍王。
大地裂開了一條深溝,天上也濃雲密佈,龍王可真是造成了一番天崩地裂的景象。我看它電目血舌,朱鱗火鬣,模樣威武的很。
龍王抖了抖身子,泥土像是下雨一樣落了下來。我和薛倩瞬間被埋了一半。泥土抖落之後,我看見它身上穿着鐵索,鐵索又帶着十幾塊大石頭。一副越獄者的模樣。
天上濃雲相擊,閃電擊打在龍王的身上。火光閃耀,震耳欲聾。
薛倩嘆了口氣:“咱們都按照呂先生所說的做了。怎麼還是落了個這樣的下場?龍王逃出來了不說。咱們兩個也快要魂飛魄散了。”
我說道:“老薛,你還沒想明白嗎?那留言根本不是呂先生留給咱們的。我看八成是龍王僞造的。”
隨後,我把自己的猜想說了一遍。
薛倩聽了之後,用力的擡了擡腦袋,枕在旁邊的土堆上。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像是要睡覺一樣,淡淡的說道:“這下我就明白了。我就說呢,呂先生怎麼會教咱們這種不顧死活的辦法。”
我們兩個長吁短嘆了一會。忽然發現了一點不尋常的地方。
那電閃雷鳴,一直在周圍響着。龍王並沒有離開這片荒野。
我奇怪的擡頭看了看,發現龍王正在半空中轉圈。它不斷的飛舞盤旋,似乎很留戀這裡一樣。
薛倩說道:“這傢伙,爲什麼不走呢?在這裡轉來轉去,他不累嗎?”
我仔細的看了一會,說道:“老薛,我有一種感覺,龍王好像是遇見鬼打牆了。他一直在原地兜圈子,出不去。”
薛倩聽了這話,哈哈大笑,然後衝着龍王喊道:“老兄,你是不是遇見鬼打牆了?總在這裡轉圈子幹什麼?”
薛倩的聲音滿是幸災樂禍。我提醒他:“老薛,你的魂魄弱成這樣,就別喊了。不然一會用力過猛,魂飛魄散了可不好。”
薛倩嘿嘿笑了兩聲:“喊兩嗓子,臨死前給龍王送點晦氣也好。”
我和薛倩說笑了兩聲,扭頭向龍王看了看。龍王已經化作了人形,一臉迷茫的看着我們。
他慢慢地落到地上來。遠遠地衝我們叫道:“我一直在兜圈子?”
薛倩說道:“龍王。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嗎?你本事那麼大,幾秒鐘的工夫跑出去幾十裡了。怎麼這麼久了,還和我們在一塊?”
龍王的臉色忽然變了,他面露懼色,向周圍看着。
但是周圍沒有任何異狀。月明風清,祥和的很。
龍王忽然大叫了一聲,靠着兩條腿向遠方跑去。可是他跑了幾十步之後,身子一轉,又向回跑過來了。
龍王一擡頭,又看見了我們。他哀呼一聲,跪在地上揪起頭髮來。
我衝薛倩笑道:“真是一報還一報啊。在龍宮裡面的時候,咱們走了幾個小時都沒有走出去,現在輪到龍王了。”
薛倩說道:“不知道那個大高手是誰,爲什麼要這麼折磨龍王。呂先生不是說了嗎?在高手眼裡,鬼打牆就像是吐吐沫、揪頭髮一樣。”
我笑道:“看來那個大高手不是想要殺龍王,而是想要折辱他。”
我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正說得高興。忽然龍王雙目赤紅的走過來了。
我看見他面色不善,心中忐忑,說道:“龍王,可不是我們把你困在這裡的。冤有頭債有主,算賬也別找我們。”
龍王的聲音有氣無力地,聽起來一股子萬念俱灰的味道:“我知道不是你們乾的。我是來求你們的,求你們把我帶出去。”
薛倩笑道:“你剛剛害了我們,半個小時都不到,又來求我們?你的臉皮怎麼這麼厚呢?”
而我說道:“我倒是想幫你。可是幫了你,就得得罪了那位大高手。我們可沒有那個膽量。”
龍王面色慘白,向後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忽然仰頭叫道:“你出來吧。我不逃了。”
這時候,有一個聲音在周圍響起來了:“無相,我的本領如何。”
我小聲的說道:“原來龍王的名字叫無相。這也對,所有的陰差都曾經是道士。這大概是他的道號吧。”
龍王驚道:“你是誰?你爲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那聲音哈哈一笑:“我既然知道你的名字,你難道猜不出來我的身份嗎?”他頓了頓,說道:“我是陰間的主人,而你是陰間的奴隸。你盜走寶珠,想要反我,膽子大得很吶。”
龍王的面色變了幾變。但是沒有說話。
那聲音又說道:“如今你一敗塗地。我沒有現身便將你制住,你服我不服?”
龍王冷笑道:“我只不過是時間倉促,來不及化掉丹方和鍾馗罷了。如果化掉了這兩樣東西,恐怕你也未必是我的對手。”
那聲音嘆了口氣,似乎頗爲失望:“我給你們絕世的力量,又讓你們永生不死。沒有想到你居然會背叛我。而且到了這時候,仍然不知悔改。我還留你何用?”
隨後,我看見這片荒地劇烈的翻滾起來了。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地下掙扎一樣。片刻間,泥土化作了一隻大手。一把將龍王抓在手裡面了。
龍王慘叫了一聲。忽然向我張了張手。我的魂魄不由自主的,就被他抓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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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道:“龍王,你不至於這麼無恥吧?臨死的時候還要拉一個墊背的?”
龍王揪着我的身體,把嘴湊到我的耳邊,小聲的說道:“小道士,咱們也算有緣。臨死的時候,我送你一樣禮物。那個秘密,那個驚天動地的大秘密,就在龍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