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白蘭玖肯出門散心,不整天悶在家裡,以白父對她的寵愛,又如何會";貫徹執行";呢。
微風拂動樹葉窸窣作響,夕陽已落入遠山的陰影,祥和的氣氛在這蜿蜒的林蔭山道間蔓延。
託着趙允信寬厚的大手,白蘭玖眼神盯着腳尖,默不作聲。
直到滿面笑容的趙允信停下腳步,貼心地替她攏了攏頸間的圍巾,順了順她被風吹亂的碎髮。
";其實,我喜歡你站在陽臺邊向我說再見的樣子。你不必爲了遷就我,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像是被說出羞處般,白蘭玖低眉赧然一笑,緊了緊反握住的手掌,稍稍嗔怪道:
";不是遷就,只是想多出來走走,怕憋壞了,你就不要我了。";
她真假摻半的話讓趙允信笑得燦然,空着的右手驀地點上她鼻尖,鳳眼眯成一線,灰眸卻滿是繾綣。
輕柔的呼吸在愈冷的夜風中升騰成白色的霧氣,趙允信捧起她的雙手,靠近脣畔呼了呼,溫熱的吐息浸透指尖,暖暖的溫度似由血液傳到臉頰,直至紅透她的耳根。
";我只是覺得初春夜裡涼,怕你受不住。不過,若你以後都願意陪我走這一段路,那我便每天都來這裡蹭飯吃。";
路燈的光線在越發深黑的夜色中變得鋥亮,白蘭玖與趙允信在燈下駐足,兩張臉上全是滿足而幸福的笑容。
驀地將白蘭玖擁入懷中,趙允信圈着她細弱紈素的腰際,脣口靠近她緋紅的耳朵,柔着聲道:
";看來,明天要給你買件大衣。";
面對趙允信有些突兀的話,白蘭玖心頭狐疑一閃而逝,下意識地揚起小臉問道:
";爲什麼?";
眉眼攢開笑意,趙允信輕輕啄了下她光潔的前額,笑道:
";不過算了,如果你冷的話,我就這樣摟着你。那麼,你現在還冷麼?";
他故意將脣瓣靠近那瑩潤的耳垂,摩挲一下後,抱緊了懷中羞紅臉的白蘭玖。
許是堅持要讓白蘭玖回答,趙允信許久未將懷抱鬆開,模樣似在說,你若不說,我便這樣抱着。
終究,敵不過他的堅持,白蘭玖倏然垂首,回答的聲音軟糯糯的。
";不,不冷了。";
雖說白蘭玖送他離開,但最終她還是被趙允信送回白家,她本想推辭,卻被他點了點鼻尖,柔聲勸道:
";別讓我擔心,回去記得吃藥,不許使小性子,把李媽送的藥倒掉。";
摸了摸不情願頷首的白蘭玖,趙允信虛擁住她,掠過她發間時脣瓣動了動,終究不曾出聲。
是夜,白蘭玖順從地結果李媽手中的藥丸,和着開水吞服後,得到了李媽獎勵的一枚甜棗。於白蘭玖來說,李媽是她母親過世後,類似於母親的存在。
這個家,除了她父親,沒有人再像李媽一樣關心她。當然,白若雲的母親對她,也不過是恪盡一名後母的職責。那樣的關心,少了李媽的寵溺和包容,總讓以前的白蘭玖覺得十分冰冷。
坐在書桌前,白蘭玖拿起手機,撥通了署名";趙叔叔";的號碼。
忙音只響了幾聲,電話那邊便傳來雄渾的男聲。
白蘭玖笑了笑,輕啓朱脣道:";趙叔叔,我想請您辦件事情。是這樣的,今天我聽到......";
時間緩緩流逝,指導時分指針停在十一點,坐在椅子上的白蘭玖換了個姿勢,頰邊噙笑。
";那就有勞您費心了。還有,趙叔叔,此事請您不要告訴阿信。";
電話那邊,趙毅稍作停頓,方問:
";我明白了。";
掛了電話,趙毅端坐在紅木椅上的身影動了動,半晌,只搖頭嘆息。
連他都還未注意到的漏洞,沒想到她竟能察覺到。看來,白家的女兒果然都非池中物。
那白若雲能提出這個計劃,已是頭腦不俗。這白蘭玖,竟能看出那般細微的漏洞,果然,阿信選擇她,倒是不錯的。
驀地,趙毅想起下週二要回國的小兒子,只得扶額嘆息,他那風流的性子,這麼些年,只怕是改不了了。只希望,他別做出格的事情。
無巧不成書,趙毅最掛心的小兒子,也是白蘭玖正在思考的對象。她雖已不懼白若雲在趙凌羽的歡迎會上對自己下chun藥,但白蘭玖卻想借此機會,在趙允信面前刷高好感。
按了按有些睏倦的眉眼,白蘭玖想起,下週二似乎也是她跟趙允信的紀念日。至於是什麼紀念日,白蘭玖只是淡然一笑。
3月20日,白蘭玖被趙允信拯救的日子。
一週的時間,很快在趙允信每日拜訪中流走。而白蘭玖也秉承執着的性子,每次晚飯後,都慣性地無視白若雲轉瞬即逝的仇恨,託着趙允信的手,在林蔭道間散步。
3月19號,趙允信今日比平常來得早,白蘭玖還在午睡,並未起身。李媽將她今日未進午飯的事告知趙允信後,將一碗銀耳羹送到他手上,把他推入白蘭玖房間後,還擔憂地拜託他勸她幾句。
推辭不過,趙允信只得端着羹粥進了白蘭玖房間,合上門後,卻在一片寂靜中聽到她夢靨的呻|吟。聲音中飽含的痛苦,讓趙允信愣神後立時走到牀畔,放下粥碗欲叫醒她。
只那雙大手方靠近白蘭玖佈滿虛汗的額前時,卻聽到她虛弱的聲音,喚出他的名字。
";阿信...不要,不要離開...";
平日羸弱的音色,此刻摻雜着幾縷不安,宛如霧氣般籠罩在趙允信心間,他驀地想起很久以前,躺在手術檯,卻還在鼓勵着他的少女。
男人硃色的脣畔染上暖如春日的笑容,方纔頓在空中的大手,輕輕握住女子置於被單上柔侇,比之女子更好看的輪廓,瞬間柔成一汪清泉。
";我會一直陪着你,直到你不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