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這密實的門扉,黑暗的房中只隱約看到黑楠木桌後,坐着一襲黑衣的男人。清冷的面容,黑色的眸子,分明的輪廓下,掩藏着不爲人知的殘忍。
交疊放於桌面上兩手骨節分明,修長的指尖似在施展點石成金的法術,帶着股邪魅的味道。只是方纔還放鬆的雙手,半刻鐘後,立時緊握成拳,宛若黑曜石般的眸子,極快地閃過弒殺的顏色。
然而這異樣的神情只存在片刻,在眨眼間,那張暗藏着殘酷的俊臉,又恢復了前一刻的冷然。宛若天下最慈愛的父親般,他稍帶蒼白的脣瓣輕然翕動,帶起脣眼別有意味的笑容。
";我的孩子…看來你還不能夠…";
… …
或者是因昨晚忘了開空調,大約三點白蘭玖醒來時,除了覺着身上的骨架似被重組一般外,還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噴嚏。聲音並不響,所以牀上的葉優只微微瑟縮了□子,又沉沉睡過去。
因爲她唯一白裙壞了,所以白蘭玖現在穿着的是賓館的浴袍。將鬆鬆的繫帶緊了緊,正準備走到浴室時…
砰!
突如其來的巨響,伴隨着木門破裂的聲音,讓站在臥室與走廊交界的白蘭玖愣在原地。金眸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碎成片片的房門,視線移到門口那一襲黑色衣褲的男人身上。
";…大人…您…";
她想問您怎麼會在這裡,可目光觸及傅雪桓冷若寒霜的黑眸時,她十分乖巧地將欲言又止發揮到極致。
";過來!";
他的語氣帶着不容拒絕的威嚴,彷彿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這般霸道的氣場,白蘭玖沒有拒絕的可能。瞧了瞧躺在牀上雷打不動的葉優,低着頭從牀邊拿過破了口的白裙,順從地走到傅雪桓身後。
身上一重,厚實的黑色外套穩穩地搭在她身上。擡眼對上他,只見那黑眸宛如落於泉中的滴墨,古井無波的眸底卻將白蘭玖方纔的動作收入眼中。瞳孔微動,讓某種莫名的情緒藏入深處。
";回暗宅…";
獨屬於暗神的氣場,不留給白蘭玖半分愣神。肩頭一緊,她便被傅雪桓擁住。而他強勁的力道由那寬厚的手掌灌入骨髓,宛如針刺心臟的疼痛,由肩頭被他觸及的肌膚向全身散開。
耳畔呼嘯而過的風聲刺痛着白蘭玖的臉頰,夜風揚起她細碎的頭髮,觸到傅雪桓臉際,又徑自拂開。她察覺得出,眼前這個面上太過冷的男人,此刻,正在發怒。
最後的證明,便是她由肩頭越發疼痛的觸感。
… …
這是白蘭玖第一次進傅雪桓的房間,一張書桌,一間牀鋪,擺在偌大的房間中,顯得簡單而空曠。如他黑衣般,一系的黑色,替屋子添了一層不爲人知的神秘。
最令白蘭玖驚訝的不是他房內太過簡樸的陳設,是她頭頂上那盞被打開的暖黃水晶吊燈。
她知道傅雪桓不愛光,是以即便之前她在房間獨處,也沒有開過那裝飾多於照明意義的燈。
可令她驚愕的不止是傅雪桓房間亮着的燈光,更是因爲,打開弔燈的,是他本人。如果不是他身上太過熟悉的幽蘭香氣,白蘭玖真真會懷疑眼前此人,與傅雪桓不過是太相似而已。
默然站立在書桌前,白蘭玖沒有低頭閃避,視線反而直直地對上傅雪桓投過來的打量。
兩人間良久的沉默如雨後春筍般肆意滋長,黑眸底沉若寒潭,金眸底無畏無懼。各自秉承着心思,似都不願開口。
在傅雪桓越發凌厲的氣場下,白蘭玖終究是妥協,眼神卻不收回,定定看着他沉靜的面容。
";大人找我,有事?";
冰涼的視線如寒雪,掃過白蘭玖臉上,徹骨的冰寒似要將她連心臟也凍結般。
";你身體看起來,很不舒服!?";
明明白蘭玖未表現出異樣,但傅雪桓臉上卻寫滿了:你隱瞞也沒用的神情。
";是的,大人。";
此刻全身骨節確實如揉散過般痠痛,白蘭玖也不隱瞞,點頭稱是。
端坐於書桌後的傅雪桓聽得她說,鳳眼微眯,下一刻,白蘭玖脖頸上又傳來那陌生卻又熟悉的疼痛,窒息感由喉間,衝得頭腦生疼。
";怎麼,爲什麼不叫!昨晚上,你與那男人相處,倒是安靜得很。";
…
她現在終於確定,傅雪桓真真以她所不知的方式監視着她。而昨日,她與葉優的談話和所做之事,只怕一字不差地被傅雪桓聽去。
";大人指的是我與葉優一夜情之事?";
不太溫雅的話,與白蘭玖那張過於冷漠平靜的神情,行程鮮明對比。似乎,她並不覺得一夜情,是個爲人不齒的詞語。
傅雪桓默然注視着她,掐住她頸間的右手力道卻不由加重幾分。沒有求饒和愧疚,甚至連他期待的呼痛聲也沒有溢出半點。直到回神瞧見那因缺少空氣而憋紅的小臉,傅雪桓纔將手鬆開。
";那你現在,知道該怎麼取悅我了。";
他話音聽似平淡,但那脣畔蜿蜒的弧度,卻是隱藏着殘忍的嗜血。像是在審視着,某件奇特的藝術品。
";請大人稍帶,我去準備用具。";
在白蘭玖確定點頭後,說出的話讓傅雪桓的黑眸閃過狐疑,隨即像是想起什麼,臉色越發深沉。終究,還是了點頭…
準備好用具後,白蘭玖腳步一深一淺朝二樓最裡間走去。可方到門口,她出來時並未關嚴的縫隙中,傳來輕淺的咳嗽聲,有些虛弱無力。
";進來…";
推門而入,房中依舊亮着燈。傅雪桓背靠着椅子,兩手交疊放在桌上,視線看着她兩手滿滿的畫架和畫具,蹙眉問道:
";這些是什麼?";
";畫架,畫紙,畫筆,顏料,清水…";
…
直白地陳述着手中各式工具,白蘭玖擺好後搬過椅子來畫架前坐下,目光看着滿面狐疑的傅雪桓。
";大人,那我開始了。";
話訖,左手端着顏料盤,右手執起畫筆在那雪白的畫紙上倏然舞動。圓活而輕盈的動作,似飛舞於空中的柳絮。輕柔,卻帶着某種獨屬於她的風情。
… …
直到白蘭玖在紙上落下最後一筆,才恍然發現傅雪桓停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轉眸相顧,視線糾纏時,他卻不曾移開,像是未發現她投過來的視線。
那宛若滴墨的雙眸,迎着屋內暖黃色的光線,泛出的是濃濃的懷念和…愧疚?
若不是傅雪桓直到此刻還未移開的目光,白蘭玖真會將自己從他眼中看到的那抹愧疚之色,當做是自己作畫太久,勞累而的錯覺。
";大人…";
輕聲的呼喚讓傅雪桓驀然回神,黑色的瞳孔紋路,泛起一絲的動容,卻又立時被鋪開的冷漠疏離代替。
";夠了,你回房去。";
極大的聲音由傅雪桓口中脫出,強力的聲波震得白蘭玖耳膜有些疼。
站起身來,將畫筆畫家放好,揭下畫紙妥妥地放在他桌前,恭敬地鞠躬後,轉身合上們,徑自離開。
空氣中蔓延着濃重的油漆味,有些刺鼻。寂靜似洪水猛獸,席捲過這第一次這般亮堂的房間。
黑眸中漏出的盈盈波光,在那張畫紙上捲起漣漪。畫上的顏色說是多姿,卻又只有幾種顏色,看似單調,卻讓他再也移不開眼。
畫中男人容貌俊秀,身上穿着黑衣。頭頂幽幽的暖黃光線打在他身上,柔和了那本該壓抑的色彩。而在那張不俗的面容上,脣畔蜿蜒的弧度,卻是暖入人心。
一時間,傅雪桓驀地明白什麼…
她是跟那個叫葉優的男人,學習…畫畫,是,爲了他麼?
低眉看向畫中人,分明的輪廓,清俊的容顏。是他,卻又不是他,是白蘭玖想象中的自己…
如果,他在想如果,她能陪着…
嗙!
";不!";
寬厚的雙掌用力拍在書桌上,合着那憤怒的嘶吼與碎裂的木屑,刺破了房間前一刻的死寂。
黝黑的眸子滿是憤怒,緊握的雙拳由虎口處滲出鮮血。一滴滴,汨汨流出,落在紅色的地毯上,映成一圈暗色。似盛開於午夜的玫瑰,被黑夜裝點出血腥的妖媚。
與此同時,白蘭玖並未回房,而是到一樓的儲物間,拿出白瓷花瓶,走到庭院中將花插|入瓶口。端着花瓶來到傅雪桓房前,剛放下瓷瓶卻聽到屋內傳來痛苦的呻|吟。
白蘭玖右手放在門把上,秀氣的臉上微微蹙眉,不敢再擰開。在躊躇着是否進房時,那似壓抑着劇痛的輕吟由門縫中傳出,像是連沉重的呼吸都帶着難以言喻的劇痛。
吱的一聲,厚重的木門隨之打開,看着未曾關上的滿室燈光,白蘭玖不由斂去眉眼訝然。走到懸着黑色帳幔的牀邊,視線停在牀上蜷縮成團的傅雪桓身上,輕喚一聲:
";大人,您還好麼?";
細柔的聲線似牽動牀上男人的神經,片刻後,他倏然睜眼,眉目間卻蘊着朦朧而迷離的色彩,暈上頭頂那暖色的光線,竟是讓白蘭玖的目光難以移開。
";你…阿玖,原諒我,別怪我,求求你…";
近乎哀求的語氣,由那素來傲然的男人口中溢出,白蘭玖有些愣怔。倏然落座在牀畔,雙手將那冰冷的掌心握住。
作者有話要說:哇卡卡阿卡我不會說今天加更了一千字兒的番外,在第一章裡面的~~~我親愛的女神們,話說,這真的只是迴應番外,沒有任何趕腳。只是,有幾位女神會榮譽客串下~~~好奇了沒有,好奇了就趕緊去看看喲~~~
哈哈~~今天神小君又屁顛屁顛來更新來,女神們我好乖,你們會包養我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