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間,一切從頭開始。
【主線任務:輔佐帝星。】
林深寂寂,王平獨自一人站在林中,許久沒有動作,直到一股冷風吹過,單薄的衣衫一抖,這才覺出冷來,他擡起手,看了看自己現在的狀況,這,不是他的身體。
少女大約十一二的樣子,破衣爛衫,勉強能夠起到遮擋作用,還沒有發、育的身材幹巴巴的,竹竿似的立在林中,宛若一棵去了枝椏的樹苗,腳上的布鞋露了腳趾,暴露在外的指甲有些長,裡面還有些黑,如同手上的那些指甲一樣,粗糙而厚實。
竟然成了女子!
王平在最初似乎有那麼一瞬間的驚訝,但很快就坦然了,坦然到好像他曾經當過很多次女子一樣,很快放下了這件事。
她仔細回想,記憶中,似乎也曾有過女子的情況,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這一次的穿越開啓了什麼契機,往常那並不算完整的記憶這時候多了些真實感,讓她明白那些記憶並不是所謂的原主人留下的,一直都是她的,她自己的記憶,只不過之前不知道什麼原因忘掉了。
也許,和王睿有關?
那不知名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是那麼熟悉,讓她想到了王睿,想到了他的出現想到了他的離開,想到了他們曾經經歷過的一些事情,然後再去想目前的狀況,想那個莫名出現的郝伯倫,腦海中似乎有什麼在明悟,王平多了些感觸。
又一股冷風吹來,身體不由瑟縮一下,王平放下那些紛繁的思緒,查看起周圍的情況,夕陽西斜,淺淡的光芒已經照射不到更爲深密的林中,不遠處,似乎有炊煙裊裊,還能聽到一些“**回家吃飯”的喊聲。
那些話語她聽得懂,但並不是常用的語言,那種攜帶着鄉音的味道讓那些話聽起來有些古怪。
“二丫,你怎麼還在這兒發呆,柴火拾了嗎?”
更深處的林中,一個揹着一堆柴火的小黑炭走出來,聲音粗咧咧的,沒什麼好氣的樣子。
王平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看了看左右,發現腳邊散着的若干樹枝,馬上蹲下身,把它們收攏起來,用那條麻繩綁住,她的動作不夠純熟,好在這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只耽擱了一會兒也就好了。
見她好了,那小黑炭才繼續往回走,嘴裡還不住嘟囔:“女孩子就是麻煩。”
是魂穿,還沒有原身的記憶,對這個世界也是一無所知,難得碰上一個認識自己的人,王平不敢失了他的蹤影,跟着他一步步往回走,不知不覺就走入了村落之中……
“哎,你跟着我回家做什麼?”
小黑炭一轉頭,發現二丫已經跟着自己來到了家門口,頗爲不滿地嚷嚷起來,一時有些過路的孩子見了,拍着手笑:“黑山領媳婦回家嘍!”
“胡說,二丫纔不是我媳婦吶!”
小黑炭急了,從柴火堆中抽出一根樹枝就要去打那些亂喊亂叫的孩子,別人見他着急,反而喊得愈發來勁兒,笑鬧着跑開,見他追不着了又上前來喊,逗着他上前追。
“好了好了,鬧什麼吶。”門打開,家裡的大人出來,聽到孩子們的叫鬧,也明白大約是怎麼回事,再看揹着小小一堆柴火呆站在門口低着頭的二丫,輕嘆一聲,說:“怎麼就拾了這麼點兒?”
從小黑炭放在門口的一堆柴火中抽出了一些,稍稍捆束了一下遞過來,婦人臉上帶着笑:“二丫,快回去吧,別讓你奶奶又罵了。”
婦人說話的時候眼睛朝某個方向看了看,王平知道那應該就是原身的家,但那個方向大約有三座連在一起的小院兒,一時間她也無法判斷是哪個。
站着不動,重又低着頭,王平不清楚二丫的性格怎樣,但想來古代的女孩子羞澀些都是正常的,而且她一路回來並沒有跟那個小黑炭說話也沒見他有什麼疑問,那麼這個二丫大約也是個不愛說話的性子,裝起來也容易。
“娘,這是我拾的柴,幹嘛給她,我不要二丫當我媳婦!”
小黑炭不滿地抗議,卻在婦人拍在後背的巴掌下,憤憤不平地住了嘴,拖了其他的柴火進屋,走的時候還瞪了王平一眼,以示不喜。
王平無動於衷,依舊低着頭不吭聲,看不出是因爲被人嫌棄傷心了,還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不好說的只能悶聲。
婦人又是一聲嘆息,也沒多說什麼,摸了摸王平的頭說:“走,我送你回去。小山不會說話,你別搭理他。”
兩家也不算遠,隔着一條小路的距離,兩三步也就到了,婦人笑呵呵在門外說了兩句話,誇獎了二丫兩聲,又推了推她,見她進了門,這才走了。
王平走進門,看到裡頭的一家人已經在吃飯了,滿頭銀絲滿面皺紋的老太太坐在正中,兩個兒子領着兒子一左一右地坐着,兩個媳婦並三個女孩子在下角又開了一個小桌,飯菜都比大桌上要少,而這張桌上明顯沒有什麼空位。
見到王平進門,老太太皺了皺眉:“怎麼纔回來,家裡等着柴燒不知道啊!等着你我們就都別吃飯了!”
看到那捆柴,老太太又罵:“一整天出去野,連柴火都拾不回來,要你有什麼用?”罵了兩句見沒應聲,她大約也覺得沒意思,直接說了一句:“晚上別吃飯了。”
農家小院的面積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廚房在哪兒,王平也不爭辯,直接去廚房放柴火,放完之後又看了看鍋竈,找了找,找出一碗雞蛋羹,也不管是誰的私藏,拿着勺子大口大口吃了,吃完碗一放,又去揹着人的屋子看了看,略翻了翻。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私下翻別人的東西到底不好,只不過什麼記憶都沒有,連自己屋子在哪兒都不知道,看這情形,這位二丫在家中也是個不受歡迎的,若是她自己沒點兒作爲,恐怕真要被磋磨在這鄉下農家了。
從那明顯不是自己的屋子中翻了兩件衣服並一些銅錢出來,王平也不吭聲,走到後頭翻牆走了,這農家的牆普遍都不高,翻起來還算容易,唯一不妥當的就是二丫的身體實在是太瘦弱了,就這麼一個翻牆的動作,做完了就覺得心跳加速,胸口都發疼了。
好在前頭一家人都在吃飯,也沒人注意到這個往常聽話任欺負的二丫竟然敢做出這種逃家的事情來,安安生生吃了飯,又說了些家長裡短,那兩個媳婦才領着女兒下去收拾碗筷。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農家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更是早早就要跟家務活打交道,沒有人不會的。
也是收拾廚房的時候,老二家的才發現鍋裡的那碗雞蛋羹不見了,她向來嘴饞,仗着自己肚子裡壞了一個可能是男孫的孩子,更是變本加厲地要吃好東西,爲了這一碗蛋羹她可是費了心思,現在卻沒了,當下就鬧起來。
這一哭鬧就把老太太給引來了,一家大小都在一個院子,什麼事情能瞞得過,老太太聽了原委,再看不見了二丫,那賊人是妥妥的,少不得又罵幾句“嘴饞奸猾”之類的話,氣得拎着笤帚疙瘩就要去打。
也是這一找,才發現人不見了,那邊兒老大家的不愛搭理這些閒事,也沒那個看熱鬧的心思,幹完了手裡的活回房,才發現房間裡頭丟了東西,一下子也是黑了臉,出來說了,跟老太太一併定罪在二丫身上。
“看看,看看,我早說了,不是我是個不容人的,實在是這丫頭的秉性不好,平日偷三摸四就不說了,這賊都當到家裡來了,家賊難防,說的不就是這個……”老二家的得理不饒人,她是個寡婦再嫁的,又帶了兩個拖油瓶,平日就不招老太太待見,懷了孩子吃個蛋羹都要被嫌棄,如今難得有她嫌棄別人的,口裡的說辭是愈發不留情面。
老大家的聽着不像,但今日的事情明擺着,她又不好爲二丫說話,二丫素日裡悶狗一樣,跟她這個伯孃的關係也是一般,又不會說話討好人,這次又偷了她的私房,她是不肯爲她出頭的。
老太太本來就有火,被老二家的挑撥得那火氣愈發高漲,當下就要兩個兒子去尋二丫回來,這丫頭片子再怎麼不好也是個財產,實在不好提腳賣了去,還能得些銀錢不是,怎能平白丟了呢,那可不是白費了米糧養這麼大了。
老大老二也是聽話孝順,當下就去尋,挨家挨戶地問,這一弄,大家都知道二丫偷了自家的錢財跑了,嘆息兩聲也是無話,平素裡這一家都當二丫下人一樣使喚,如今走了倒也正常,就是這丫頭也有心,還不忘偷些錢財防身。
因爲晚間是黑山娘送二丫回來的,老太太領着兩個媳婦去問黑山娘二丫下落,黑山娘哪裡知道,她就是看着那丫頭可憐,這才順手送她回去,說兩句好話,免得她回得晚了被罵,這實在是一片善心,哪裡想到這麼一出。
村子裡誰不知道這杜老孃是個潑的,誰敢招惹他家,偏偏如今被栽到頭上,非要說是她串通了二丫偷家裡東西,又有那家老二家的胡咧咧,說是她賴了他們家的錢財,硬是弄得黑山娘有口說不清。
黑山是個氣性大的,見那老二家的總說自己娘不好,叫了一聲上前就是一個悶頭撞,這是孩子家打架常有的姿勢,他卻不知對方是個懷孕的婦人,這一下撞可好,老二家的倒退兩步絆倒在門檻上,跌了一跤,坐倒之後裙下便多了血跡。
這樣可是不好,黑山娘一見慌了神兒,趕緊摟過黑山,卻也不知如何是好,老太太也是驚了一下,反應過來又是哭天搶地……這一番耽擱,等到請了精於婦科的產婆看了,知道那孩子沒了,兩家算是結了仇。
在這樣的大事之下,二丫偷了錢跑了的事情也沒人理會了,黑山家自知理虧,被杜家打砸了一通,本就是外姓人落腳,這一下子也站不住了,收拾了東西去渝水縣投奔遠親去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這一離開竟然引發這麼一幕大戲,並且無意中跟將星結了仇的王平此刻也正走在去往渝水縣的路上。
這世界的靈氣充足,她習慣性修煉了兩天竟然很有進展,一時間也不覺得前路茫茫,生活苦悶了,反倒多了些樂趣,就連想到郝伯倫和他引發的此次穿越,也多了些因緣際會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