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後,蕭父還是還沒醒,但已經可以在固定的時間探望一下,其實看也看不出什麼來,人沒醒,腦袋上包着紗布也看不到開刀的地方,營養液輸着,又插着呼吸器,看起來跟睡着了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叫他也沒反應。
蕭母一進來就忙着在一旁呼喚,大夫說,親人的呼喚或許會能夠刺激他更快甦醒。病牀旁邊的電子屏上呈現着若干線條,心跳似乎能夠在被呼喚的時候起伏頻繁。
鼻飼管是插着的,兩天前就說可以稍稍喂點兒米粥和水,也是爲了保持胃部蠕動,王平站在蕭父牀邊兒,她的手上提着飯盒,裡面的粥已經不是那麼熱了。
“我能自己喂一下嗎?”跟他們一同進來探視的還有另一戶家屬,三個人圍在病牀旁又叫又哭,聲音很大,吸引了護士的大部分注意,陪在她們這邊兒的只有一個小護士,看銘牌,大約還在實習期。
蕭母聞言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看那小護士,小護士面皮薄,可能沒碰到這種情況,遲疑了一下,王平忙說:“我就是想要看着爸爸吃點兒東西。”
這話音似乎透着點兒不信任的意思,小護士也無奈點頭,還在一旁說他們重症監護室都是有時間管理的,每隔兩個小時都會喂一下水或者粥。
王平一邊應着一邊說:“我就是想要幫爸爸早點兒醒過來。”
任何手術都有風險,何況是這種直接在腦子上動刀子,摘除腫瘤的,風險也就更大,哪怕當時看着沒問題,但事後能不能醒過來,多半還要看各人體質和意識了。
小護士沒再勸,教着王平怎麼用針管從鼻飼管餵食,還特意叮囑了食物不要過熱,又看着她一步步操作沒有問題了,這才鬆了口氣。
而把分量不多的稀粥喂進去之後,又餵了一針管的水,看着那鼻飼管中絕對不存在粥液殘留了,王平也是鬆了一口氣。
空間中的確有不少的藥瓶,也是各種功效都有,但這些藥都是針對修仙者的體質,對凡人,有什麼效果還真的不好說。
同樣是易筋洗髓,一顆洗髓丹修仙者吃了,可能就是痛一痛,哪怕痛得如同經脈盡斷,但事後靈氣一運行,也就什麼都好了,而若是凡人誤食,連一秒鐘都撐不過,當下就會爆體而亡,因爲裡面過於充裕的靈氣。
若是單純的靈氣問題,把一丸藥分成多少份兒,如同小說中那樣混在水裡讓人吃大約也是可行的,但是,修仙者煉製的藥丸可不是那種簡單的分割就可以保持藥性不變的,中醫所謂的是藥三分毒,放到修仙界,那可不僅僅是三分毒。
曾經王平也煉過藥,知道修仙界的丹藥大部分都是不均勻分佈,爲了能夠讓多種藥性組合在一起不發生某種變質反應,火候引子什麼的都不說了,更重要的一點就是不均勻分佈,即一顆藥丸的這邊兒可能是某種藥佔多,而另一邊兒則是另外一種藥佔多,中間則是另外一種藥讓它們能夠“黏合”在一起,服食之後發生效用。
爲什麼修仙界的藥多是以“丸”爲一個整體,因爲這個“丸”相當於一個完美的圓體,包容住了藥性,保證了效果。
而只是經過物理切割,而不考慮這些,分割出來的各個部分未必還能夠是那一丸的藥效。
很不幸,被王平選中的可能會對蕭父身體有用的藥就是這種不可分割的,所以,她也只能先提取裡面大部分的靈氣,接受藥性也隨之喪失大半的結果,再把這一丸藥融入粥中,最後喂下。
這樣的折中手段她也是第一回用,不知道效果如何,也有些擔心。若是太過神速引人發現,希望他們能夠把這個當做醫學上的奇蹟。
從重症監護室出來,蕭母早忘了女兒特意餵飯的舉動有些奇怪,一心裡都是蕭父的反應,“我看着你爸好像比昨天好了,說不定很快就可以醒了,他可要快點兒醒啊!”
在腦袋裡切出來個東西,只是聽一聽就覺得兇險,萬一刀子碰到點兒什麼,或者影響了什麼怎麼辦?人一定要是真的“醒”過來纔好。
“放心吧,爸爸一定沒事的。”王平心裡頭也有點兒沒底,想到那坑爹的修煉功法,又是鬱悶,【能夠創造出這種除了美容養顏延緩衰老之外別無它用,甚至連靈力都不能使出,根本不能煉丹畫符,全無一用的功法,我也是醉了!】
【這是吐槽嗎?】王睿反問。
【……是。】王平無奈地回了他一句,也不再吭聲,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當天晚上,還是蕭母守着,不到睡覺的時間她都不會去睡,而是守在重症監護室的門外,看到大夫或者護士出來了就會去問一問蕭父的情況,隔着門不讓見什麼的,心裡頭總是不放心,生怕蕭父有什麼動靜這些人沒注意到。
一個人一雙眼,能盯幾個人呢?爲了這個,別人給裡頭的護士大夫送吃喝,她也跟着送。只是送了又擔心,萬一她們光顧着吃喝的時候發生什麼情況怎麼辦?
真正的救人之急可能也就在那幾秒鐘的時間,這些見慣了病情見慣了生死的護士們若是不精心,又能怎麼辦?
亂七八糟的想法讓她完全無法安睡,幾天下來,人都衰老了似的。
“29牀啊,他已經醒了,看情況很好。”開顱手術之後一般三天左右就能醒過來,所以,這一例也不是很特殊。
只注意曲線圖的護士暫時沒有看到更多的問題,這般回答了一句,見到蕭母驚喜的模樣,又笑着說了兩句,“阿姨不用擔心,若是恢復良好,再觀察兩天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
所謂的觀察還是盯着那些曲線圖,看看有沒有變動,人醒了,也就可以問話交流了,了大不起再拍個片子看看,一般都不會有大問題了。
得了這個好消息,蕭母總算能夠放心睡覺了,而她的好心情直到第二天王平來了都沒散,笑意融融地拉着她的手說話,還不停地安慰鄰牀的大姐,說:“都是一樣的病症,我們這個好了,你們那個肯定很快也會好的。”
見到蕭母又有了活力,王平也鬆了一口氣,到底是父母啊,哪裡能一點兒都不擔心?
這一次探視就見到蕭父醒了,他恢復得很是不錯,雖然還吸着氧,但見到她們臉上已經有了笑容,跟蕭母說了兩句話就惹得蕭母不停地流淚,王平在一旁勸着,拉着蕭父的手悄悄把脈,脈象很好,看來確實沒事了。
又觀察了一天,確定沒有問題了,蕭父就轉移到普通病房了。普通病房在走廊那邊兒,也沒有陪牀,蕭母退了那個大房間的牀,跟那位大姐告別,少不得又勸了對方兩句。
大姨夫過來看的時候看到已經轉到了普通病房,臉上也鬆了口氣,前段時間他也是天天來的,知道情況好了,也是高興。
下班後,大姨也過來了,她那裡是私營單位,不好請假,所以沒有大姨夫來得勤,這會兒過來看到情況不錯,也跟蕭父說了兩句話,看到人都好,還爲自己的妹妹表表功,同時誇了王平孝順懂事。
因爲沒有陪牀,王平讓蕭母回去好好休息,這幾天把她熬得夠嗆,哪怕有王平日日送來補品,她也顯出了勞累來。
蕭母本身不肯走的,她不放心,還是蕭父和大姨他們又勸了幾句,她才離開。
病房裡有凳子,王平坐在凳子上,時不時問問蕭父要不要喝水吃藥,隔上一段時間還會放一下尿袋,完全沒有嫌棄之色。
蕭父感慨地拉着女兒的手,“別忙了,叫護士弄也行的,快歇歇,這幾天苦了你們娘倆了。”
當初倒下的時候很突然,也沒想過以後怎樣,誰料到還有醒來的時候,還能提前享受到女兒的孝順,蕭父又感動又欣慰。
“沒有什麼累的,重症監護室也不讓隨便進,隔着牆什麼都看不到,只能心裡着急,想做什麼都不成,好在爸爸終於醒了。”王平到了還是隱瞞了空間的事情,她確定蕭父蕭母都是好的,不會隨便把這種事情告訴別人,但萬一偶然透露呢?只怕那時候她承擔不起那個後果。
她是蕭母的親閨女,難道大姨就不是蕭母的親姐姐了嗎?若是依仗着空間健康了富貴了,難道不要拉扯親姐姐嗎?而若是拉扯,哪裡有無緣無故的鉅款從天而降呢?
人心隔肚皮,王平早就不會那麼單純地相信人性了,她不放心蕭母,自然也就不會告訴蕭父,他們纔是夫妻,又怎麼會隱瞞這樣的秘密。
——讓第二個人知道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
跟蕭父說了說這幾天的事情,也沒多說,又讓他休息了,哪怕他說自己睡不着,也讓他閉上眼睛不要多想,總歸是腦子上的傷,多重視也沒錯。
病房裡還有其他人,看着到了睡覺的時間,哪怕拉上了簾子,蕭父也不好打攪別人休息,便沒再說話閉了眼,過了一會兒,也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