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才新婚一日就病倒了?”
暗含着諷刺的話語從皇后的口中說出,看着狀若無事對她笑笑的女兒,一時也說不出什麼旁的來了,嘆息一聲:“你呀,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你好了,那樣個人,怎麼就……你這會兒可是悔了?”
即便是男尊女卑的社會,可身爲公主總還是有着某些特權的,尤其是王平這個得到皇帝寵愛的公主,莫說是休了駙馬,便是她想要如兩位姐姐一樣偷偷養上幾個人,怕是她的父皇還會主動選了好的給她。
皇后的問話她自然也清楚,這是暗示她有後悔的權力,如果她要二嫁,是不會有人說閒話的,只不過,那樣的話,柳毅的境遇只怕會更加不堪。
將他從污泥中拉出來的是自己,就算是不喜歡,她也不會再把人推進去,所以……
“母后說什麼呢,我纔沒有後悔。”王平嬌笑着依靠在皇后的身邊,悄悄道:“這話我只跟母后一人說,”在她壓低了聲音這樣起頭的時候,皇后揮了揮手,宮人們都退了下去,“……其實,最開始我大概對他就是憐惜的,不忍看那樣一個人那般過罷了,如今看他這般也就覺得心滿意足了,旁的想法倒是沒有。”
這話讓皇后聽得心頭熨帖,那樣一個低賤的男人,憑什麼獲得自己女兒的喜愛,而且,女兒還曾爲了他頭一次與自己爭吵,而今看來,那也不過是小女孩兒的任性,想到兩人毫無實質的關係,皇后露出了笑容,食指點了點王平的眉心:“盡是會鬧出事情來,一直還當你乖巧,這一鬧可真是鬧得舉國皆知,不好收場了吧。”
“有什麼不好收場的,”生怕皇后還打着某些讓他們分開的主意,王平正了神色,“他只管當他的駙馬,我依舊做我的公主,公主府裡我說了算,也不會讓人欺了他,已然是我的,便會好好看着的。”
“行了行了,別跟母后玩你的小心眼子,你的人由着你折騰去,以後若是變了主意,母后自會爲你收場,總不好叫我的五兒真跟那樣的人過一輩子。”皇后撫摸着王平的無法,滿目都是慈母心腸。
“母后,還是你對我最好了。”王平很是感動,多少也爲前事後悔,之前任務卡在98上遲遲不動,她急躁不已,脾氣多少有些燥,爲了達成目的,莫說是那一場婚禮了,便是再做些下跪求婚的事情,恐怕她都會去嘗試的。
只可惜下跪求婚是西方人的愛好,這裡是不接受的,何況,她確實不願意爲其彎膝,哪怕在“喜歡”他的路上飽經嘲諷,她也是驕傲的。
想到這一場婚禮,舉國嘲笑的恐怕不單單是自己,還有自己的母后父皇,王平心裡就覺得萬分地對不住,這兩個人,一直對她很好,她卻讓他們跟着丟了面子,真是不孝。
“這會兒知道我對你好了。”略有嗔怪地說了一句,皇后沒有再揪着這個問題不放,女兒不喜歡那個人了,總是讓她順心的,即便那人還頂着一個駙馬的名頭又怎樣,名不副實的駙馬多了去了,又有什麼地方說理不成?不過是個物件,女兒喜歡,留着就是。
“一直都知道母后對我好,也正是因爲這般,纔敢跟母后爭。母后且諒我這一回吧,絕不會有下次了,只要母后不逼着我換駙馬就好。”說到這裡,看皇后露出了不贊同的眼神,王平忙道:“母后也知道,哪朝哪代的駙馬都是不參政的,自然不會有什麼好男兒,那些紈絝的公子哥也不會比柳毅乾淨,與其再找個那樣的,不若就讓柳毅頂着那個名頭,免了麻煩,也少了惡婆婆逼着我生兒子了,母后是知道的,我可不想要什麼子女。”
“說什麼傻話,你是公主,哪個惡婆婆能惡到你身上,你不惡別人就是好的了。再說了,女人哪有不生孩子的……”
“怎麼不能有,我偏要做一個,今日還要與父皇說呢,我可不喜歡當個清平公主。”王平的聲音有些大。
“不喜歡當清平公主,喜歡當什麼?”氣度威嚴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他沉聲問了一句,平靜的臉上看不出是生氣還是不滿。
“皇上,……”皇后急忙起身行禮,被扶了起來便要爲女兒美言幾句,可王平渾然不懼父皇的威嚴,早在嬰兒時期她就把他看透了,何況這麼些年的父女感情也不是白來的,之前那樣的事情都沒有真的惹父皇生氣,還給了她清平公主的尊貴,這麼一句話哪裡至於。
“正要給父皇說哪。”王平打斷了皇后的話,看着父皇安撫地拍着皇后的手背,心裡頭輕笑,這對患難夫妻感情還真是好啊!
皇帝臉上露出一些感興趣的神色來,嘴角也帶了微笑:“說什麼,我倒要聽聽,你對‘清平公主’怎麼不滿了,莫不是封號不好?”
“那是父皇再三斟酌選出的封號,怎麼會不好?”王平先是小小地拍了一下馬匹,扶着皇帝入座,又親手送上茶水,這才道,“公主是好的,可惜沒有我想要的權力。”
聽得“權力”二字,皇后變了臉色,斥責道:“你這孩子,胡說什麼?”
“讓她說,五兒從不是信口開河的,這麼說必然有些緣由。”皇帝言語溫和,安撫了皇后一下,纔回頭看王平,只那眼色分明再說,“說不出個一二三來的,必然有你好看。”
對父皇的威脅毫不在意,王平正了正身子,道:“我是女兒家,天生不愛什麼權力,更不愛與人奪權,但我真心不喜歡後宅的事情,這次我知道我傷了父皇母后的心,這兩日我也想着要彌補一二,便想要爲父皇做些事情。因爲我是父皇的女兒,便是父皇多給我一些權力,那些大臣也不好聒噪什麼,因爲我是女兒家,所以縱然大權在手,父皇也可以放心我的忠心,因爲我與那些大臣是不一樣的,我和父皇母后纔是一家人。”
大概她的神色太認真,說明她的考慮的確是深思熟慮過的,皇后沒有再開言斥責,皇帝也露出嚴肅的神色:“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要做大夏第一個女親王。”挺着胸膛,王平的話擲地有聲,她從不是那些被教導嫺淑的古代女子,她骨子裡還是現代那個可以跟男人一爭高下的王平,以前,不曾有過這般身份,從來不想做些什麼,儼然胸無大志,而現在,既然有了這樣的身份,既然知道一個封建王朝的發展方向,那麼,爲什麼不能爲了這個朝代做些什麼呢?哪怕是架空的朝代,但現在,它是真實的,是屬於自己的時代,那麼,爲什麼不能讓它變得更加美好呢?
女性天生就愛整理自己生活的環境,從居室的佈置到辦公桌上盆栽的擺放,她願意讓自己周圍的環境充滿着安寧的秩序,而這個時代就是她的環境,她願意讓這個時代輝煌而燦爛,尤其在她早就看到的某些弊端越來越嚴重的時候。
“親王?你……”皇后的眼神有些複雜,她覺得自己好像不認識自己的女兒了,那個溫溫柔柔,總是給人平和安寧氣息的女兒幾時也有了這樣充滿抱負的言行?那雙眼睛中都有了不一樣的神采,好似又是與自己爭吵要嫁給駙馬的時候了。
同樣是擁有府邸,公主府和親王府完全就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公主府好似給了公主一個自己的院落隨便她折騰,而親王府就有着自己的班底,有了屬官,有了屬於自己的封地和,兵權。
當今沒有兄弟,以前還有叔伯壓在頭上,爲了一個皇位,那幾位親王可是弄出不少事情,這般磨礪之下,今上一登基,親王就一個都沒有了,在並未明示的情況下,估計“親王”這個讓皇帝有着不好回憶的刺心窩的王位以後都不會有。
“跟朕到書房來。”皇帝起身離開,王平給了皇后一個“放心”的眼神,也跟了上去,快要走出門口的時候快步走到了皇帝身邊,攙着他的胳膊,而皇帝沒有甩開她,就這麼一同出去了。
看到這一幕,皇后多少放了些心,不要惹得皇帝生氣就好,莫說是皇帝了,便是皇后,對“親王”也是有些刺心的,當年的險惡,哪裡是五兒能知道的,也是因爲那些人的緣故,皇帝一直不太喜歡武將。
從書房出來的王平沒有得到親王的賜封,不過卻得到了皇帝的一個許諾,若是她真的有辦法練出一支強兵,就可以考慮讓她當一個女親王。
對於這一點,王平是很有信心的,她好歹也是參加過軍訓,學過管理的人,照貓畫虎總還是能有些形似的吧,她這樣的身份,只要發號施令就好,又不是她去領兵打仗,完全不需要太過操心,她一開始,也只是想要幫着練兵而已。
練好兵之後,纔是火藥能夠出現的時候,她至少要保證發明出來的利器不會被用在自己身上。
不過,這也不是她一開始的目的,她本來只是想要遊覽祖國的大好山河的,而是公主這個身份顯然不會讓她有這樣的自由,能夠在京城附近四處撒歡就很好了,其他地方,開什麼玩笑?
所以,爲了能夠出門旅遊,曲線救國一下也是可行的,練兵——掃匪——查看戰果(巡察),這不就出去了嗎?她一定會跟着她的兵越走越遠的,那個時候,去海外開疆擴土,似乎也可以想象一下。
那個時候,父皇母后也不能把自己抓回去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