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柔……”
這個名字在脣齒間輾轉,眼神卻落在九天之上的圓月上,那一輪明月照耀大地,在這黑夜中,纔是光輝無限,而那個女子,於他心中,更是一片白月光,永不褪色。
青袍長衫,本是侯爺之尊,行的卻是商賈之事,皇家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嘲笑這位公主之子的行事,然而他卻毫不在意,依舊我行我素,一日日來往南北,走遍山河東西,腳步永無停歇。
“侯爺怎麼還不睡啊?”
秀美的女子捧着一個托盤,托盤上放置着一盞熱茶,嫋嫋婷婷地走過迴廊,往那在庭院中望月的男人身邊走去,卻在十米開外的地方被攔住了。
見到攔她的是侯爺身邊的小廝,女子微笑起來:“小義哥啊,我看侯爺還沒睡,這纔想要給侯爺上杯茶。”
輕蔑地看了女子一眼,小義寸步不讓,“八夫人新來,有些規矩可能還不知道,侯爺望月深思的時候,咱們最好不要打擾,若不然,可是要倒黴的。”
侯爺身邊的人換了一茬又一茬,但有些規矩卻是口口相傳留下來了,比如說侯爺書房不能隨便進,再比如說侯爺有一副畫很寶貴,別人碰都不能碰,還有,侯爺有一個很久很久的秀囊,一直貼身帶着,卻也是不能碰的,無論多舊,也不能換,還有……
林林總總的規矩之中,最嚴重的一條便是侯爺望月的時候不能打攪,據說打攪侯爺的人都已經在地下相會了。
“小義哥,且通融一下吧!”八夫人不知道是不是相差了,拿出銀子來塞過去,被推拒了,咬咬牙又加上了一些,還是被推開了。
見到小義哥完全不爲所動的模樣,她無奈何,只能原路返回,回去的路上還不忘抱怨起來對方的不通人情。
正好碰到三夫人,打了個招呼之後又得了一通嘲諷。
“我勸你啊,腦袋清醒點兒,該守的規矩都要守着,咱們雖然長得像那聶柔,可到底不是聶柔,侯爺可不會對咱們手下留情。”
早年入府的三夫人顯然知道得更多一些,她這番話引起了八夫人的好奇,少不得問一聲誰是聶柔。
“聶柔啊,那纔是侯爺心尖尖上的人兒,聽說只是一個商戶之女,不過,人家就是有能耐讓侯爺念念不忘。”三夫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若是王平在,她或許能夠認出來這位曾經的“憐兒”。
“知道夫人是怎麼被休棄的嗎?”
“不是因爲夫人不賢惠嗎?”八夫人很是天真地問。
原本,這府中能夠稱之爲夫人的只有那一位正妻,但自從正妻被休棄,而侯爺不再娶正妻之後,她們這些夫人也都有了立足之地,妄自稱呼一聲“*夫人”,也沒人去挑她們的刺。
時日久了,也就沒有人去想爲什麼那一位正妻會被休棄。
“自然是不賢惠。”想到當年秦家那個驕傲的姑娘,被休棄時候的狼狽,三夫人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一些,“不過是說了聶柔一句不好罷了,侯爺便說她不賢惠,所以休了她,你可懂得?”
目光落在八夫人的眼上,那一雙眼的確有五六分像聶柔,不過還是不同,聶柔的眼中看不到那麼多的東西,不是天真的不知世事的純粹,而是清高到萬物不入眼的純粹,早早看出這一點的三夫人曾經以爲那是她在裝,因爲出身不好,便只能裝出那樣一副聖女面孔,可是誰想到……
她以爲那是她爲了入府的手段,卻不知道她原來竟是真的不想入府,知道了這一點,再回頭去看她的種種行爲,的確啊,她並不像是扒着侯爺不放的意思,反倒是侯爺,對人家念念不忘。
三夫人以前從來不信男人會長情至此,但如今卻也不得不信,侯爺這樣一個實證擺在眼前,着實讓人羨慕嫉妒聶柔,只可惜,她大概從來不稀罕。
一個女人,一個商戶之女,她怎能如此高傲,如此瀟灑,竟是說走就走,完全不擔心以後的生活,到如今還讓侯爺找不到人,說起來,三夫人也是真的佩服她。
“怎麼可能?”八夫人愕然地張大了嘴,她不信侯爺會爲一個女人如此。
“你若不信,只管去試,只是我要提醒你,不要在此時去試,這種時候,咱們這些贗品可是不會得到任何憐惜的。”
那一輪月清高皎潔正在天上,她們這些螢火之光,哪裡比得上?只會讓侯爺越發厭惡罷了。
想到自己這個所謂的“好歸宿”,三夫人早就悔了,一輩子孤枕冷牀,又是何必?只可惜,她曾以爲那人是可以替代的,卻不想,有些人就是那天上明月光,無法抹殺的存在。
“我不相信,侯爺一定是喜歡我的,他說過我的眼睛最好看了!”八夫人帶着幾分羞赧和希冀地說着。
“呵,天真。”三夫人冷哼一聲,離開了,她再也不想看那天上的月,更不想聽到八夫人那天真幼稚的話,總有一天,他們會知道自己都是癡人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