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宮?”
第一次聽到這個組織的名稱時,王平有些怪異的感覺,華宮,聽起來倒像是某個宮殿的名字,不過跟它更像的諧音其實是“化工”吧,所以,到底哪個組織這般不計較,好歹也要取個朗朗上口高大上且寓意好的名字啊,就算是俗氣一點兒叫個龍盤虎踞,飛鷹影豹的,也都有點兒意思。
華宮,算是什麼呢?
也不知道具體的字是不是這兩個,他第一印象反應過來的就是這樣兩個字,還無意識重複了一遍,纔得到何靖有些尷尬的回覆,說他不確定具體是哪兩個字,只是知道這麼一個音,還知道這個組織的標誌。
那是一個很容易記住的圖案,何靖只畫了一遍,王平就記住了,那很像是一個簡化版的團龍,形象生動的簡筆畫,卻不知道哪裡有些熟悉。
的確是熟悉吧,畢竟,國人對龍的熱愛那是由來已久的,各種關於龍的圖案歷史上那是屢見不鮮的。留下來的建築物,只要跟皇帝有關,都少不了龍的出現。所以,看起來覺得眼熟也不奇怪。
只是,龍,華宮——不知道是不是出於身體原是古人的關係,王平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某國的皇室後裔之類的詞彙,然後就是一大堆狗血淋頭的故事情節在腦海中亂竄,洋洋灑灑不下幾萬字的劇情。
當時一笑,什麼時候自己那麼喜歡故事了,竟然想都不想就冒出來這麼多劇情來,倒像是見過很多,耳熟能詳似的。
或許也正是出於某些熟悉又或者可笑的原因,他也不後悔答應了何靖交換承諾,而眼下,就到了兌現的時候了。
“是的,華宮。”王平確定了對方的疑問,爲了不弄混,他凌空比劃了一下那個一筆勾成的圖案,那真的是一個簡單明瞭十分好記的圖案。
對方,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人見了,微微眯眼,問:“我能問一句,你們是有私仇嗎?”
“並沒有,不過是受人所託。”王平擡眼看對面的陳姓青年,這位青年太年輕了,看起來不像是能夠主管這樣一家夜總會的樣子,但,王哥帶他過來的,態度恭敬地介紹了,想必不會有錯,那麼,他是憑什麼能夠主管這裡呢?關係嗎?
“什麼人呢?”陳姓青年或許覺得這一問有些冒昧,歉意地笑了一下說,“我只是覺得如果你有什麼可以直說,哪怕是除了那個控制你的人或者組織呢?要知道,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比期待別人守信更好。你覺得呢?”
這句話說得很好,王平的目光中有了幾分欣賞,可惜,他已經答應了的事情,總不能輕易毀諾,諾不輕許,許之必行。
“抱歉,這是已經答應好的,何況,龍門能夠躍幾次呢?”
“哈哈,你很聰明,本來之後就要跟你說的,這龍門只能躍一次,下一次若是再來,縱然僥倖得勝,許諾也是送命。這,是規矩。”青年說得理所當然,好像自己說的是某種真理,他篤信着,並且身體力行着的真理。
那一刻,他的態度有些奇怪,目光也隱隱有幾分狂熱,像是某個被洗腦了的宗教分子一樣,充滿着不可理喻的歪理學說,等待着說服下一個聆聽者。
這樣看來,便是恍然,能夠這般不把人命當回事的態度,恐怕也只有某些恐怖分子才能做得如此理所當然了。
王平的記憶中,他從來沒有接觸過類似的組織,自然也不太清楚這類組織的作風,本應該有些緊張又或者怯場畏懼的,但是並沒有,他依舊坦然地坐着,手心乾燥無汗,心裡頭想,何靖一直把華宮說得很可怕,危害世人,但在王平看來,眼前這個能夠輕而易舉弄出躍龍門、狂妄許諾的組織也未必比華宮好到哪裡去。
“既然你這樣聰明,我也奉勸你一句,早早換一個許願。”青年沒有多說,說到這裡便只是一笑。
“多謝好意,不過還是不用了。”王平自然是聽出了這一句的潛臺詞,怕是這個承諾青年不會完成。
但,換一個,憑什麼呢?他可不想在這件事中越陷越深。
“那麼,抱歉了,我無法完成。”陳姓青年直接擡手,做出了一個送客的姿勢,並沒有額外補償的意思,好像這樣的終結已經足夠,並不對自己誇口而有所尷尬。
也是,這一場躍龍門本就是他們發起的,規矩自然也是他們說了算,所以,這個承諾算是白白浪費掉了?
王平有些愣神,他倒是想過這種可能,但順應人情,難道不應該是給些別的補償一下嗎?竟然這麼幹脆的一句“抱歉”就算完事兒了?也太虎頭蛇尾了吧。
或許是他發矇的表情很好笑,陳姓青年大笑,一口白牙格外耀眼。
王平起身,也沒多說什麼,轉頭就走了。門外,王哥等在那裡,他還不知道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見他臉上沒有喜色還問:“你放心,願望是會被滿足的,只是需要幾天時間,七天之內,你就會看到想要的結果。”
很多人許願並不是簡單要看到金錢的,能夠有錢一擲千金賭博的人,哪能再需要金錢?多的是爲了某些私人恩怨要讓某人某勢力怎樣怎樣的,而這些要求,以他們自身的能力來說都是很難辦到的,所以初初提出來也不確定對方會不會辦到,不過是抱着一線希望試試而已。畢竟,躍龍門這種事情前所未有,他們不信也是自然的。
而結果,只看看如今來躍龍門的人這麼多就知道了,信譽都是一點點起來的。
王哥見得多了,自然也能估算出一個時間,縱然是某些不好辦的,七天之內也都會出一個結果,這已經是最長的時間估計了。
王平笑了笑,謝過他的好意,也沒有多說什麼。
這一次,劉銘宇的車子就等在門口,他有些迫不及待,才發動車子離開了監控的範圍,就問:“怎麼樣,同意了嗎?”
這個要求,他們都不確定對方是否會同意,躍龍門的偌大信譽在這個龐大而神秘的組織面前,誰也無法衡量誰勝誰負。
萬一,他們不願意答應,不願意兩虎相爭呢?
“沒有。”王平靠在椅背上,神情很是放鬆,“拒絕得很乾脆。”
剎車猛然一響,車子打了一個彎兒,險些撞上了路邊的綠化帶,在一堆喇叭鳴響之中,車子拐了一個大彎兒又上了正軌,倒是身後,似乎傳來了兩車相撞的聲音,但很快就聽不到了。
車子沒有減速,卻行駛得平穩多了,劉銘宇的表情陰沉,付出了這麼多,連鬼手都喪命了,最後竟然是這樣的結果嗎?
“那,關於華宮的信息呢?”劉銘宇不死心地追問,“不用他們消滅華宮,提供一些有價值的信息總行吧?”
“他沒有給我機會說。”某種程度上,這並不算是假話。
當然,他自己也不積極就是了,在那僅有的一次可以更改的機會上,他明知道可以改成另外的要求,卻還是堅持初衷。
劉銘宇從後視鏡看了何澤瑞一眼,這個何澤瑞無論遇到什麼情況,都冷靜得不像話,那一張臉上表情少得可憐,簡直就是面癱,所以,完全無法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什麼的劉銘宇很是失望。
星輝夜總會內,陳姓青年還坐在那把看起來就很舒適的老闆椅上,腳卻翹到了桌子上,雙腿一疊,很是舒服地往後靠去,臉上卻沒有笑容,反而有幾分陰沉,“還是那些人嗎?”
“是。”一個王平從未見過的男子站在青年的面前,恭敬地回話。
“真是蒼蠅一樣煩人。”陳姓青年的表情愈發不好看,任誰總是被盯着,哪怕自信那雙眼睛看不到不該看的,卻也還是覺得心煩,做事情都平添了幾分畏首畏尾,就怕漏下了點兒什麼再……“那些個小混蛋,怎麼招惹了這些玩意兒。”
聞聽這些抱怨的話語,男子撇了一下嘴,還說別人,你覺得自己玩兒得小了,弄出一個躍龍門來,還嫌不夠惹眼?
青年大概也知道大家都是一樣的,五十步笑百步,誰也沒好到哪裡去,所以馬上停了口不再罵,而是問起了玉山的事情。
“怎麼樣,已經確定了嗎?就是那裡?”
“是,已經確定了。”男子收斂心神,回答了一句,神色間也複雜了一些,從來都只聽過神的傳說,沒見過真事,早被現代教育所改變的三觀經此一事有了碎裂的徵兆,真的……有神嗎?
陳姓青年大概也有些同感,那塊兒地方,那座山可是他們陳家的,當年戰亂還留下了人守着,誰承想,子孫不肖。
這樣想的時候,青年完全沒想過,自己在家中某些長輩的眼中,也算是個不肖子孫。
——好好一座玉山就那樣失去了,若不是自家的東西,不值錢也就罷了。可偏偏是,偏偏那玉髓的價值還極高,於是愈發心疼起來。
然並卵,心疼也無濟於事,已經失去的東西可不是那麼容易能要回來的,爲此花費大筆的錢財,不是花不起,而是心裡頭感覺不舒服,明明是我家的東西,憑什麼我還要花錢買回來?既然放着正途不走,少不得就要走一些歪道了。
路嘛,總是人走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