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沒事吧?”
仲夏壓下內心的憤怒,可因憤怒而變紅的眼睛卻掩飾不了。
他鬆開那姑娘的手,抱歉道。
“不好意思,我沒事。”
那姑娘的水潤的眼睛裡閃過一道暗光,向他點點頭,轉身離開。
他原本也打算離開,突然想起了什麼,這姑娘指不定是爺爺給他的啓示,這次放她走了下次不一定還找得到。
可轉過身,層層疊疊的背影中早不見了姑娘蹤影。
算了,既然是公司裡的人總能想辦法找到的,先去會會趙東流和那個所謂的‘宋家後人’再說。
仲夏洗了把臉,揉了揉眼睛,鏡子裡的人眼睛還是紅的。
胡美琪看着他上車,笑得一臉嫵媚。
“喲,怎麼眼睛紅了?公司裡的人欺負你了?要不要用我的懷抱安慰你一下?”
說着挺了挺大胸。
他心情很不好,懶得和這表裡不一的女人閒扯,閉上眼假寐。
胡美琪得了個沒趣,狐狸眼微挑,也不說話了。
車子平穩地開着,仲夏陷入了思緒中,記憶中關於趙東流的一幕幕劃過腦海,
爺爺死時趙東流就在簾子後面偷聽,說不定就是他挖了爺爺的心臟............
他看着爺爺的手記時那貪婪的神情...........
他和胡美琪一起給自己設了個局.............
現在他又宣稱找到了宋家後人,可是信奉黃仙的宋家早已滅了門,他是從哪找來的這個後人?
難道又想騙自己的第一卦?
可是這個所謂的留給宋家後人的第一卦究竟有什麼秘密,讓他這麼處心積慮?
不管怎麼樣,既然爺爺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留給宋家後人,一定有他的原因,待會恐怕有場硬仗要打了........
車子在一所幽靜的會場停下,仲夏下車,胡美琪妖嬈地扭着腰在前面帶路。
轉過一片竹林,趙東流就坐在院子中間品茶,旁邊坐着一位帶着金絲眼鏡的男人,看來這就是所謂的宋家後人了。
仲夏看見趙東流穿着一身潔白的褂子,像模像樣地和喝着茶,熟不知白色的褂子顯得他黝黑的皮膚更黑,渾身的土煙味讓人作嘔。
看見了仲夏,趙東流放下茶杯趕緊招他過來。
“快來快來,你爺爺不是要你給宋家後人算一掛嗎?我終於給你找着了!”
旁邊的男人不自然地扶了一下金絲邊眼睛,站起來對仲夏笑着道。
“你好,我是宋思賢,是........宋家的後人。”
仲夏佯裝激動地握住他的手上下搖了一下。
“你好你好,我爺爺讓我給你算一卦,我可算找到你了。”
趙東流看着他的傻樣,精明睿智的眼睛裡閃過一道暗光,滿意地點了點頭。
看着激動的仲夏,宋思賢放鬆了地擡了一下眼鏡,他本來就是收錢辦事,現在要對付的人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自然再好不過了。
趙東流笑呵呵道。
“都坐下吧,好不容易找到人,仲夏趕緊把掛算了,你爺爺在底下也放心。”
呸!你還敢提我爺爺!
心裡無比憤怒,仲夏卻保持着臉上的笑容坐了下來。
胡美琪一改往日作風,低頭坐在一邊不說話。
趙東流親自給每人倒了一杯茶,向宋思賢道。
“這第一卦你想算什麼呢?”
宋思賢猶豫了一下,看向仲夏道。
“就算......財運吧。”
趙東流慈祥地看向仲夏道。
“財運是算卦裡最常算的一項也是比較容易的,你會算吧?”
仲夏卻苦着一張臉道。
“趙伯伯,你也知道我以前從來都沒碰過着行,我現在就是瞎子過河一臉懵啊。”
趙東流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去,懷疑的眼神在他臉上掃着。
卻見他突然一個激靈興奮地道。
“要不這樣吧,我爺爺只說第一卦而已,我隨便說說就行了,那我現在算卦,我算你......財勢逼人,一定會發大財!”
宋思賢聞言“騰”地站起來,還算斯文的臉上興奮無比道。
“真的?!”
“胡鬧!”
大喝聲嚇得他一哆嗦。
趙東流狠狠一拍大理石桌子,臉上氣急敗壞道。
“算卦豈能兒戲!這樣算出來的掛怎麼能當真?這掛不算!”
算卦算的是未來,是泄露天機、遭天譴的事,隨口說的怎麼能算數?若是算數他也不會管仲夏遭不遭天譴,破了那第一卦就行了。
可關鍵的是現在那第一卦破不了,誰知道陸佔元背後打了什麼算盤?當年他師從陸佔元,深知他天下第一鐵板神算的名號絕不是浪得虛名的。
可惡!陸老兒死了竟然還讓自己寢食難安,一想到他在背後安排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心臟就難以控制地緊縮起來,渾身顫抖難以自持。
聽到他“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仲夏無辜地眨巴着眼睛。
“好了,今天先不算卦了,我回去教你幾招,或者你自己多翻翻書,等你能算出正經的卦了再說吧。”
趙東流疲憊地揮手道。
這是要趕所有人走了。
宋思賢失望地坐回位置上。
胡美琪站起來道。
“走吧,我送你你們出去。”
仲夏耷拉着眼睛厭煩道。
“我學了二十幾年唯物主義,現在讓我學算卦,這不是爲難我嗎?”
趙東流一頓,這小子不學算卦,我怎麼破了陸佔元的第一卦?
連忙道。
“從我賬戶裡給你劃一百萬,好不容易來上京一趟好好玩,只是這算卦是你爺爺的遺願,你可不能辜負了他的期望啊?”
聽出他話裡隱約的急迫感,仲夏冷笑一聲,看來這老頭果然想騙我的卦。
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爺爺給他的信息裡提到,這第一卦和黃仙有關,具體怎麼樣他也不知道,但這位宋思賢全程沒有提到黃仙,可以斷定是假的了。
只是不知道這第一卦究竟有什麼名堂,讓找東流這麼急迫?
宋思賢追上來不甘心地道。
“陸兄,你剛纔說我會發大財是真的嗎?”
仲夏都說了是亂說的,他還不甘心地追上來問,看來是真的發財心切。
“這個.........”
面對他急切的臉,仲夏本想敷衍過去,突然雙眼發燙起來,對面的人變成了一堆複雜難辨的數據,金色的數據詭異地波動環繞着。
眼睛被刺地緊閉起來,腦子裡突然出現了宋思賢未來的運勢。
天眼又發動了!
“你說話呀,到底會不會發財啊?!”
宋思賢不耐地推搡了一下仲夏,暴躁道。
嘿!這人! 說話就說話怎麼還動起手了呢!按他往常的脾氣一定會以牙還牙,不過今天嘛.......
“咳咳!這個嘛,我爺爺是天下第一鐵板神算,我雖然沒系統學過算卦,但從耳濡目染也懂一些,我說你會發財就會發財,不過嘛......”
仲夏信心滿滿的臉上忽然頓了一下,皺起了眉頭。
宋思賢果然上當,連忙急切地問道。
“不過什麼?陸兄放心,等我發了財一定不會忘記你的大恩!”
仲夏這才搖頭晃腦繼續道。
“不過你五行缺木和水,要多往樹多水多的地方走才能發大財!”
他聞言喃喃道。
“樹多水多?難道指的是飛鴿廣場?”
飛鴿廣場顧名思義養了很多鴿子,剛好有湖有樹,他想到那裡去也不奇怪。
仲夏神秘地搖頭道。
“天機不可泄露,好了,宋兄你自己琢磨吧,我就先走了。”
胡美琪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睨了他一眼。
仲夏一震,暗道,難道被她看出來了?
其實他剛纔和宋思賢說的話純屬瞎忽悠,這廝和趙東流合起夥來誆騙自己,把他忽悠瘸了就當給自己出一口氣了。
通過天眼他預知這廝的財運與水和木犯衝,所以故意引他過去,就爲了讓他破財!
胡美琪拉着仲夏的手臂笑道。
“好了別鬧了,走吧。”
仲夏施施然地走了,身後宋思賢喃喃自語道。
“水和木..........我的財運一定就在飛鴿廣場!”
回去之後趙東流送來一堆和算卦有關的書籍,說要仲夏好好學,爭取快點給宋家後人算一卦,他地下的爺爺也好安心。
呸!老狐狸!
雖然心裡買媽批但他嘴上好聲好氣地答應了,說一定好好學不丟了爺爺的臉。
趙東流又說了一句,讓仲夏過幾天去找他請教不懂的地方,就掛了。
放下電話,仲夏整理好西裝準備去上班,這幾天處理了不少事務獲益匪淺,趙東流還說他做的很好,公司裡的小姐姐們態度殷勤得過分。
胡美琪扭着腰過來,笑嘻嘻地摸了摸他的胸肌。
“哎呦,打扮一下還不錯嘛,這身材,這小臉,看得姐姐都流口水了呢。”
鏡子裡的男人身高一米八以上,身高腿長鼻樑高挺,墨黑的眼睛裡不自覺地帶了一抹正氣,是那種男人女人都喜歡的長相,說實話確實不錯。
讀大學也有很多女生追過他的,但從來沒有哪一個像她這麼豪放的。
仲夏立刻向後彈射一大步。
“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她倚着鏡子笑嘻嘻不說話,長長的捲髮垂落腰間,一雙漣漪的狐狸眼含嗔帶嬌。
仲夏嚥了口口水,但是對一個心懷不軌的女人,他是真的下不了手啊。
“走開走開!別擋着路,老子還要上班呢!”
胡美琪嬌嗔地跺一下腳。
“真是不懂風情!”
那模樣,簡直讓仲夏看癡了,他趕緊頭也不會跑了,這可不是個善茬,比黑寡婦還毒,小心被她吃了!
仲夏下了班走在路上,遠遠看見宋思賢罵罵咧咧地從別墅裡出來,胡美琪倚着門框百無聊奈剔手指甲.
“別讓老子看見仲夏,否則老子饒不了他!我*¥#@.........”
後面一串全是罵人的話,足見這人心裡的怒氣有多大。
眼看他罵罵咧咧地就要過來了,仲夏識時務爲俊傑趕緊躲到大樹後面。
等他走了才偷偷摸摸地出來,胡美琪看見了美目一掃道。
“喲,不躲了?這人還沒走遠呢,小心被看見了哦。”
好的不靈壞的靈,遠遠看見宋思賢貓看見老鼠一樣飛奔而來,語氣含着強烈的譴責。
“路遊你這王八蛋,你*%¥#@&”
“快關門!”
仲夏推搡着胡美琪趕緊進門。
胡美琪不高興道。
“幹嘛呀,我指甲還沒剔完呢!”
“姑奶奶我求你了,快進去吧!”
宋思賢金絲邊眼鏡斷了一條腿,用繩子綁着掛在耳朵上,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好不狼狽。
張牙舞爪地眼看就要抓住仲夏了。
“砰!”
門堪堪關上了!
“仲夏我%$#@*”
門外的謾罵聲不止,仲夏從裡面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那天宋思賢聽了他的話,整天在飛鴿廣場上轉悠着,結果當然沒撿到一分錢,錢包手機還被人偷了,氣憤之下就瞄上了廣場上成羣的鴿子。
頭幾次還算順利鴿子賣出了好價錢,於是一發不可收拾,結果被躲在暗處的工作人員抓個正着,按照規定這種情況是要罰款的。
宋思賢在所有人鄙視的目光下又羞憤又窘迫,他的手機錢包都被人偷了哪還有錢啊。沒想到更糟糕的還在後面,一個九尺大漢破門而入,抓住他就死命的揍。原來那些鴿子裡有一隻竟然是價格不菲的賽鴿,主人悲憤之下聞聲過來揍他。
“哈哈哈哈哈!”
仲夏笑的直不起腰,
“這王八蛋,活該!噗嗤,笑死老子了......”
胡美琪剔着指甲看似漫不經心道。
“你既然算出來了,幹嘛要耍他呀?”
仲夏心裡‘咯噔’一聲,糟了,忘記這個女人是個間諜了,可別被她看出啦了。
佯裝冷笑一聲道。
“老子就是要耍他,誰知道他點那麼背啊,怪我咯?我爺爺讓我給他算什麼勞什子卦,害的我每天看那些天書,本來就不感興趣,現在老瓜子都疼了。不耍他耍誰?”
“哦?是嗎?”
她美目流轉,眼中的懷疑隱沒了下去。
“當然了,再說又沒耍你,管那麼多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