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小小拿到這份證據,一個疑團的解決,是另一個疑團的降生。
時至今日,顧志閣被團滅的原因,無外乎是因爲他掌握了作惡多端的有力證據。一旦顧志閣把這份證據呈上給譽旻帝,的輝煌將到此爲止。
可是,姬小小不明白,同爲之一的鎮國公顧志閣,他是如何下定決心大義滅親?他又是怎樣收集到這份證據?
須知道,在這個萬惡的舊社會,一人犯法,全家當誅,連坐之罪盛行。鎮國公府亦有子孫欺男霸女,恃強凌弱,染指販賣私鹽等行業,顧志閣揭發他們,他又有何好處?
退一步來講,假定顧志閣高風亮節,廉潔奉公,爲國爲民不惜大義滅親,那他又是如何找到這份證據?
衆所周知,鎮國公府並不是中最強大的。
雨後涼風冷靜腦袋,萬千思緒姬小小漸漸壓下。
其實細細想來,這並不是一個深奧的問題。
譽旻帝是大焰朝最富權勢的男人,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一切危及他統治地位的老鼠害蟲,他絕不心慈手軟。假若顧志閣有譽旻帝暗中相助,他何愁大事不成。
姬小小趴在房樑上,譽旻帝看到小本子裡的內容後,是震怒,是欲除之而後快的火冒三丈,以及難以掩飾的喜出望外。
姬小小不在朝堂之上,可江湖之遠,譽旻帝和關係密切友好,京城百姓說的是頭頭是道。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他盼着死絕。”
姬小小堅信自己沒有猜錯。
於是,她試探一番。
“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我的父親,你的臣子顧志閣。”
話音落地,譽旻帝神色大變,眼中流露出哀傷之情。
真如她所想一般!
姬小小問道,“爲什麼當初找上我父親?父親亦是之一,他替你調查找尋的罪證,你可知,這條路與父親而言,是條不歸的死路。”
譽旻帝合上小本子,鄭重地放入桌案上的小盒子裡。
“朕與叔德(顧志閣的字)自幼一起長大,可我們兩人成長的經歷有天壤之別。叔德是鎮國公府的嫡長子,鎮國公之位非他莫屬。而朕母妃早逝,不受父皇寵愛,在宮中步步維艱。在朕最爲困哪的時候,是叔德出手相助。”
談起過往的艱苦歲月,譽旻帝既懷念又厭惡。
姬小小摸了摸腰間的飛鏢,譏諷道,“忘恩負義。”
“是,朕忘恩負義。”譽旻帝滿臉無奈和糾結,他雙手緊握成拳,竭盡所能壓抑心底的愧疚和暴怒,“可朕能怎麼辦?盤踞朝廷百來年,勢力龐大,門生無數。朕雖貴爲大焰朝的皇帝,可真正說話之人卻是跪服在朕腳下的。”
譽旻帝雙眼凸起,神色略顯瘋狂得意。
“呵呵呵,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有了你呈上的這份證據,朕要連根拔起。”
譽旻帝輕飄飄說些感謝姬小小的話。
姬小小撇撇嘴,道,“我幫你解決了心頭大患,有道是,有功當賞,有過當罰,你就沒有什麼表示?”
譽旻帝愣了愣,旋即笑道,“你要什麼。”
聽聽這口氣,姬小小搬空他金庫大概也行。
姬小小不是貪得無厭的女人,她僅是要譽旻帝撤銷對她的緝拿和正業侯府四個人的處置允許。
“哪三個?”譽旻帝問道。
姬小小報出了童氏、端木磊、端木森、秦卿四人的名字。
“他們害死我孃親和弟弟,我不報了這血海深仇,死後我沒有面目去見他們。”姬小小沉聲道。
姬小小孝感動天,譽旻帝爽快答應了姬小小的請求。只要能連根拔除,是誰殺的、滅的,譽旻帝統統無所謂。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譽旻帝的動作極快,不到半天功夫,輕鬆撤下了滿城通緝姬小小的所有佈告。
翌日,喬楚怒氣衝衝求見譽旻帝。
譽旻帝沒有說話,只是拿出了那本小本子。
“這是顧深給朕的。”
喬楚捧着小本子,終於不再抱怨。
“喬楚,這是就交給你了。”
帶人抓拿,得罪朝中之人是妥妥的,可凡事有利有弊,這同樣是證明自己忠心的大好時機。
覬覦通常伴隨着危險,喬楚一口應下。
喬楚雷厲風行,一天之內,京城的大小牢房塞滿了人。
刑部大牢的最深處。
“人都帶來了?”姬小小背對着喬楚。
黑黢黢的環境,縮成一團的幾個人分出誰是誰。
喬楚恨恨地咬牙切齒,道,“準備好了,都在裡面。”
“鑰匙。”姬小小忙不迭說道。
喬楚把鑰匙丟了出去,姬小小身後長了眼睛似的,伸手往上一抓,鑰匙緊緊捏在掌心。
“你沒事就可以退下了。”
大餐是要獨享拆美味無比的。
喬楚壓低聲音,透着一股子冷意,“你不要以爲我會就此罷休,我總有一天,會給那些枉死的人一個交代。”
姬小小轉過身來,雙眼直勾勾盯着喬楚,“我等着,但現在,請喬大人您高擡貴腳,麻溜滾出這裡,我可要有大聲要辦。”
喬楚重重地哼了一聲,甩袖離去。
姬小小目送喬楚離開,聽到巨大木門關上的沉悶聲,這才轉身往更裡邊走去。
用鑰匙打開牢門,牢房裡的幾個人瑟縮成鵪鶉。
“你們可曾想過會有今天?”姬小小問道。
一個洪亮的男聲夾雜着滔天的怒火和恨意撲面而來,“當初我就該殺了你。”
“人生哪來的當初?”姬小小嘴角上揚,黑不溜秋的眼珠子轉了轉,一把抓住了被端木藺三人護在中間的端木森。
姬小小提起端木森,童氏反應劇烈,她猛地竄起,扒拉着端木森的雙腳,披頭散髮的樣兒如一瘋癲婆子。
“滾開。”姬小小一手踹飛了童氏。
把端木森丟出囚牢外,姬小小重新上鎖,點亮走道兩邊的油燈。
燈火輝煌,照亮了衆人。
囚牢內,三個狼狽不堪的人齜牙咧嘴,無所不用其極威脅姬小小放了端木森。
姬小小置若罔聞,掏出腰間的飛鏢,淡定地斷了端木森的手腳。而後,姬小小把人放回了囚牢裡。
“今天就到這。”
第二天,姬小小又來了。
“給我水。”秦卿無力道。
姬小小搖搖頭。
童氏待在端木森的旁邊,面色焦急肅穆,因傷勢惡化,昨夜起端木森突發高燒,這會兒正神志不清。
“快拿水來,我們是陛下的重犯,我們死了,你也吃不了兜着走。”童氏厲聲道。
姬小小一倆無辜,“難道你不知道,陛下已經把你們賞給我了。現在,你們是我顧深的人,是生是死,由我顧深說了算。”
心嘎達一聲,童氏暗叫不好。
端木藺呆若木雞,顯然是被姬小小的重磅消息給炸蒙了。
陛下他他們賞給了顧深,他們豈不是必死無疑了?
端木藺呆愣愣看向童氏,可憐巴巴說道,“母親。”
童氏皺起眉頭,忍着給端木藺一巴掌的衝動。堂堂的正業候,人高馬大的成年大人淚眼盈盈是要鬧哪樣兒?
“閉嘴。”童氏吼了端木藺一聲,對姬小道,“給我們水。”
“憑什麼?”姬小小雙手環抱於胸前。
童氏指甲捏了捏掌心肉,“我是你外祖母。”
“那你暗殺我父親,逼死我母親,害得我兩個年幼的弟弟死於非命的時候,你怎麼不想你是我的外祖母。”
不提還好,童氏準準踩了原主的痛處,姬小小勃然大怒。
姬小小高聲道,“想喝水,可以,殺了你們其中一個人。”
秦卿衝上前,雙手抓住粗木頭,“你休想。”
姬小小聳聳肩,“那我們拭目以待。”
頓了頓,姬小小補充道,“等你們決定好,我可以幫忙殺人。”
老弱病殘能殺人?
童氏閉上眼,輕輕拍着端木森的背後。
端木磊舔着乾裂的嘴脣,目光炯炯看着姬小小。
等下就有水了。
秦卿張了張嘴,最後不言不語,蹲在牢房的牆角。
半個時辰後,童氏動了。
“秦卿,這是爲了森哥兒。”童氏無奈說道。
秦卿默默流淚,“母親,我不想死。”
童氏嘆了一口氣,讓姬小小動手。
姬小小打開牢門,拖着秦卿出去。她一手製止住秦卿亂動,一手拿着匕首,快狠準抹了秦卿的脖子,熱乎乎的血液噴灑出來。
“還不快拿碗來盛。”姬小小提醒道。
童氏瞪大雙眼,但想起昏迷不醒的孫子,她認命了。
喂孫子喝下秦卿的血液,端木森臉色好轉不少。
時間飛逝,半個月後,牢房裡還有兩個喘氣的,一具白骨骨頭隨意散亂,另一具屍體只剩下一點肉。
“食物快沒了。”姬小道。
牢房裡,端木森抱着童氏打了一個寒戰。
“祖母。”端木森叫道。
童氏拍拍端木森的腦袋,輕聲安撫道,“不要怕,有祖母在呢。”
安撫好端木森,童氏指着外面的半腐爛的屍體,“明明還有肉,你莫要匡我,拿進來。”
姬小小扭頭看向一旁的屍體,屍體只剩下帶着零星肉渣的骨架子,唯一還能下嘴的,就只有腦袋了。
那個腦袋隱約瞧得出端木磊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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