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小小住的屋子,也就是一座小小的茅草房。屋頂稻草鋪得亂七八糟,一邊堆得高高厚厚風雨不侵,一邊稀少不見幾根遮風擋雨之物。年久失修,破爛不堪,實屬應當,主人家又渾然不在意,得過且過,又能怪誰。
光看外形,屋子有多糟,心中有數。屋內亦是簡單風格,一塊兩米長的木板當成溫暖的牀,丟在山旮旯裡的泛着晶瑩黑光和散着淡淡臭味的被子遺世獨立。
有追求的人,傷不起啊!
姬小小悠閒躺在木板牀上天馬行空,突然間猛然驚起,清冷的眸子迸射出兇狠之光。
藍沁影一盆冷水潑下,姬小小渾身溼漉漉的,從裡到位都滴濺着水珠,一股股寒氣一路暢通無阻侵入體內,姬小小哆哆嗦嗦打了個寒戰。
“藍小小,你還不快點給我起來。”藍沁影聲音之大如同鑼鼓喧天。
姬小小是個脾氣好的姑娘家家,乖巧地下了牀。積在身上凹陷處的冷水,“嘩啦”一聲,全部倒在了地上。姬小小不甚在意,撩了一下頭髮,免得厚重的劉海擋住眼睛。
“說話啊,藍小小你啞巴了!”藍沁影推了推姬小小,一幅恨鐵不成乾的樣兒,誓要姬小小不得好死。
姬小小一動不動,閉嘴不開,沉默不言,凝重的面容好似在思考事關全人類生死存亡的大事。上一刻成熟穩重,下一刻……習習涼風,無孔不入,身體不由自主地顫了顫,恢復血色的雙脣瞬間蒼白,“藍沁影,把衣服給我脫了。”
“哈?”藍沁影眉毛擰在一起,大惑不解問了聲。
“我現在冷得要死,你快點把衣服給我脫了。”姬小小一字一句耐心而又極其不耐說道。
“憑什麼?”藍沁影有動手動腳的趨勢。
姬小小看了看自己正滴着水的衣服,斜眼挑眉示意藍沁影,“憑什麼啊?就憑你無緣無故一盆冷水將我全身弄溼。”
藍沁影身穿厚實大衣,鼓鼓囊囊裡全是抗寒的救命棉花。凍紅的手還拿着盆子,盆子是塑料做的,顏色掉了不少,依稀能看見盆子上刻畫的蠢萌小動物。
證物在犯人手中,藍沁影大言不慚道,“我就給你潑冷水了,怎麼着?藍小小,難不成你還要咬我不成?就你那慫樣,空長了一副好牙齒了。”
對藍沁影的言語攻擊,姬小小不以爲意,擡起腳踢了踢盆子,“這能凍死人的鬼天氣,你還給我潑冷水,藍沁影你真的是壞到家了。”
藍沁影聽見了笑話,笑得非常癲狂,“我壞?藍小小你別忘了,二十年來,你吃我藍家的飯,住我藍家的房,花我藍家的錢,你現在居然還有臉說我藍沁影壞心腸。”
“藍小小,你個白眼狼。”藍沁影將手中的盆子砸向姬小小秀麗的臉蛋兒。
姬小小頭一歪,盆子飛向牆壁。泥人還有三分火氣,何況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姬小小站定住腳,隨手甩了毫無防備的藍沁影一大耳刮子。“啪”,是如此的清脆悅耳,宛如黃鸝啼鳴,繞樑三日,不絕於耳。
藍沁影下意識捂住自己被打得臉,呆了呆片刻,神魂歸來,失聲尖叫,“啊……啊……啊……,你敢打我。藍小小,誰給你的膽子,你居然敢動手打我。”
紅花配綠葉,綠葉襯紅花。藍沁影的瘋狂,姬小小的淡定,不可抑制的尖叫,微不可見的淺笑,孰勝孰負,一目瞭然。
敵人的不幸就是自身的幸福,敵人的不悅就是自身的愉悅。
姬小小嘴角上揚,心情明媚爽朗,“我打你怎麼着?藍沁影,難不成你還要咬我不成?就你那慫樣,空長了一副好牙齒了。”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被自己的話噎住的藍沁影脖子腫脹紫紅,眼球有些突出,像是活見鬼般,“藍小小,我一定會把剛纔的事情告訴我爸媽的,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屋外的風越來越大,捲起枯草枯葉在空中起伏不定。伴隨而來的寒氣寒冷刺骨,姬小小感覺到自己的手腳不再屬於自己,硬繃繃的,動彈不得。
“我說了,把衣服給我脫了。”藍沁影最是蔑視原主藍小小,怎麼可能會自甘下賤,把禦寒的衣服交給姬小小。
說不動,那就打到言聽計從。
姬小小一隻手製止住藍沁影,剩下的一隻手不間斷拍拍打打藍沁影的臉,期間姬小小搖了搖頭痛心道,“你還長能耐了,敢威脅我了。威脅就威脅嘛,多大的人了,還找爸媽告狀,欺負這樣的你,我很沒有成就感知道嗎?找幫手,怎麼也得找孔武有力的大漢嘛!現在最後一次問你一句,你脫不脫?”
“好,你有種。”等了兩三分鐘,藍沁影還是死性不改,惡狠狠瞪着姬小小。
打臉而已,姬小小並未動用內力。然而單純的氣力,也足夠讓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大小姐藍沁影嚎啕不已。一巴掌一巴掌下去,十來分鐘後,情形轉變。藍沁影懾懾發抖,冷得上下牙齒直哆嗦。幸福的姬小小攏了攏厚實的大衣,心滿意足地笑了。
姬小小用腳尖踹了踹藍沁影,“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的嘴再硬,還不是被我撬開了。”
“哎,說說話啊!”藍沁影沒反應。
“喂,沒死吱個聲唄?”姬小小閒談道。
藍沁影當然活得好好的,她只是不想面對姬小小那副醜惡的嘴臉。叛逆的心理同樣在作怪,憑什麼她叫我說話我就得說話,哼,我不說話,我裝死,怎樣呢!
“小小,媽媽給你帶了好些好吃的。”正無聊的姬小小往門外看去,楊慧手裡拿着一個黑色的袋子,臉色惴惴不安又欣喜若狂。
不僅姬小小聽見楊慧的聲音,躺在地上挺屍的藍沁影耳朵動了動,麻溜翻身起來,張開了嘴,話未出口,姬小小向着楊慧奔騰而出,哭哭啼啼道,“媽,妹妹剛纔打我,你看我的手都紅了。”
姬小小把手伸出去給楊慧看,“好痛哦!”
“藍小小,你誣賴人。媽,你看看我,藍小小不僅讓我脫了衣服,還動手打我,我的臉都腫了。”藍沁影從來不知道藍小小可以無恥到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的地步。
“媽。”姬小小大叫一聲,吸引藍沁影和楊慧都往她的身上看去,“媽,你看我像是那種滿口胡言亂語鬼話連篇的人嗎?”
說不得,罵不得,爲了計劃的順利進行,爲了以後的衣食無憂,楊慧忍氣吞聲,把食物放下,扯着藍沁影的耳朵,狼狽離開了姬小小的破屋子。
只從楊慧帶走了整天惹是生非的藍沁影,姬小小的生活只能用“無聊”兩字來代替。姬小小也想出城,去見見喪屍增加點知識,奈何每次都被藍易輝和楊慧阻止。如今不是扯破臉皮的時候,姬小小也只好安心繼續住了下來。
七天無聊歲月漫長無比。
“小小,你爸被人抓走了。”身後有着幾個大漢追趕的楊慧氣喘吁吁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