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74
黑沐玲緊緊盯着黑耀天繃緊的臉，咬着脣，沉默了片刻，才啞聲道：
“東昇大哥沒有騙我，我知道他喜歡三娘，可他是真心對女兒的。
宋東昇大掌一緊，垂眼看着她，訝異道：“你知道我和月牙兒……”
“我當然知道。”黑沐玲擡眼看着他，執起衣袖拭去眼角的淚痕，苦笑道：
“你上山是爲了三娘，你接近我與我在一起也是爲了報復我爹，可是，三娘真的是病死的，是我親眼看到的。東昇大哥，三娘已經不在了，而我卻是實實在在活在你的身邊，你爲什麼不願意多看我一眼？”
眼角的淚不斷落下，她溫柔卻又悲慼的目光落在宋東昇臉上，哀聲求着：
“就當你這次策反只爲了不想讓我嫁給羅公子，我們離開天耀寨，再不過問這裡的事，好不好？從前的恩怨都一筆勾銷，好不好，東昇大哥？”
“怎麼能一筆勾銷？”宋東昇再也不看她，視線落在黑耀天的臉上，眼裡全是濃密的恨意：“你逼死了月牙兒，就得要爲她償命。”
“三娘不是爹逼死的，是她自己身子弱病故的，東昇大哥，你冤枉爹了！”黑沐玲低叫道。
“我不信！”宋東昇早已激動得兩眼發紅，根本聽不進任何解釋的話語。
月牙兒和他在一起這麼多年，身子一直好好的，又怎麼可能在被搶到山寨上後，過不了半年就因病而香消玉殞？
“東昇大哥，我們在一起已經三年了，難道你真的不相信我嗎？”
“不要再叫我東昇大哥，我和你們是敵人。”他冷哼道。
“你爲什麼還不願意看清事實？”黑沐玲站了起來，向他靠近兩步：“東昇大哥，我們……”
“看不清事實的是你。”宋東昇盯着她，眼底完全沒有半點情義：
“既然你知道我上山是爲了月牙兒，我也不想再欺騙你，這些年來我對你一點感情都沒有，不過是爲了利用你接近黑耀天，你最好早點死了心，別再對我癡心妄想。”
“我不信！”黑沐玲又往前兩步，一臉悲切：
“你若是不喜歡我又怎麼可能對我這麼好？這三年來不管我要你做什麼，你都會爲我做到，不管我想要什麼，你都會想辦法取來給我。我長這麼大，除了我爹從來沒有人這麼疼過我，東昇大哥，你是喜歡過我的，是不是？”
宋東昇看着她，眼底沒有情意，有的只是絕望和悲傷，說出的話語，在不經意間觸動了數人的心：
“如果不能和最心愛的女子在一起，那麼和誰在一起又有什麼區別？我對你好只是把你當成月牙兒，只是希望有機會可以把這一切的好都給她。”
“你說……什麼？”不僅黑沐玲被他的話驚得一臉震撼，就連被他劫持的小茜也一臉不敢置信。
“你說你對她好，只是把她當成了月牙兒……”小茜薄脣顫動，震撼的目光從他臉上移開，落在慕容霽陽身上。
慕容霽陽別過臉，躲開她窺探的目光。
他可以理解宋東昇，若是不能和自己心愛的女子在一起，那麼，和誰在一起都無所謂了。
對身邊的人他也可以任其予求予舍，她要什麼便給她什麼，他也可以疼她慣她，因爲他真的想把這些疼愛全都給璃兒。
當時他是絕望了，對小茜好也不過一直想要一個心靈寄託，就當是在對璃兒好那般。
見他不敢直視自己，小茜心裡頓起一陣悲涼。
是不是宋東昇把他的心聲都給說出來了？宋東昇和黑耀天女兒的關係如此，她和霽陽是不是也一樣？
“既然不喜歡她，爲什麼要給她希望？你知不知道讓一個姑娘家如此呆在你身邊，等她發現真相後，會比死還要痛苦？”
小茜忽然臉色沉了下去，盯着宋東昇，完全不理會那把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厲聲責罵道：
“你爲什麼要這樣害她？不喜歡她爲什麼不早點告訴她？爲什麼不把她一腳踹開？你給了她希望又讓她絕望，知不知道你對她的好，會讓她這輩子除了你，再不會愛上別人了？”
黑沐玲微微怔了怔，沒想到這女子比自己還要激動。
她小臉紅了紅，有些事情別人不知道，可她自己卻是知道的。
舉目看着小茜，她細聲道：“你別這樣說他。”
“爲什麼不能這樣說他？”小茜比所有人都激動，她盯着宋東昇冷笑道：“和她在一起那麼久，難道對她就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沒有。”不管她的質問所爲何來，宋東昇的回答也是沒有半點遲疑：“我早跟她說過我不喜歡她。”
他看着黑沐玲，一字一句道：“我曾告訴過你我心有所屬，是你自己一直糾纏不清不願離開，我勉爲其難才把你留在身邊。”
“宋東昇，你這個該死的東西！”黑耀天大掌緊握，真恨不得一掌把他拍落懸崖。
自己的女兒對他癡心一片，他竟如此無情！
“爹，你不要怪他！”黑沐玲擋在黑耀天身前，眼底淚光閃爍，看着他，又回眸看着宋東昇，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他說的都是真的，他從一開始就告訴我他不喜歡我，是我明知道他沒辦法和他所喜愛的女子在一起，心裡纔會存着一絲希冀，纔會無怨無悔地留在他的身邊。我以爲時間一長他總能忘了心裡所愛的那個女人，可我沒想到他對三孃的思念不僅從未消散過，甚至一年比一年深。”
“我怎麼都沒想到，男子一旦愛上一個女子，是終其一生不會改變的。”
男子一旦愛上一個女子，是終其一生不會改變的……
小茜死死盯着慕容霽陽，兩片薄脣不斷在顫抖，身形也忍不住輕晃了起來。
他們說黑沐玲傻，可是有誰知道，她比黑沐玲還要傻？
跟在霽陽身邊那麼久，只盼着時間一長他就可以忘掉凌夕，可她沒想到，他認定凌夕，從頭到尾一直認定着，終其一生真不願意改變嗎？
真的不會變嗎？她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嗎？
不會的，事情不是這樣的……
眼前一黑，她激動得差點昏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