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以先冊立一個出身顯赫的貴家公子爲皇夫,讓陛下心中的那人入後宮當貴君。”
見鳳瑾瞬間陰沉下去的臉色,齊大人連忙解釋道,“陛下先聽老臣說,這只是權宜之策,等將來陛下親政,大權在握,就找個藉口廢了皇夫,將他打入冷宮,隨後扶持貴君升爲皇夫。”
不得不說,齊大人的法子雖然狠,但的確是很好的過渡計策。
只是……
“朕不願意!朕不願和另一個人舉行大婚,朕也不願各種祭祀禮儀,佳節宴會。陪在朕身邊的是另一個人,還有沒有別的法子,能直接讓他當皇夫的?”
鳳瑾說到‘他’時,看了無名一眼,有些事情不好說得太明白,免得被人抓把柄。
齊大人哪有什麼不懂的,滿臉爲難的說道,“陛下,這恐怕不行,若是‘他’身家清白,就算家世卑微了些,也有轉圜的餘地,可是……”
可是無名是個暗衛!滿手血腥,殺人無數!還是個連父母家族都不知道的孤兒。這樣的身世別說清白了,連清白的邊都沾不上。
齊大人生怕鳳瑾動怒,小心翼翼的看了鳳瑾一眼,猶猶豫豫的說道,“陛下未掌控大權之前,肯定是不行的,文武百官會拼死反對,御史臺和史官更是麻煩。”
鳳瑾早有心理準備,雖然有些失望,但不至於動怒,淡淡道,“既然現在不行,就暫且擱下吧!”
“可陛下要親政,就得先冊立皇夫,纔好提親政一事,否則裴相一黨,一定會抓着這個不放,堵着陛下不許陛下親政的!”
總之,就是兩難局面。
想親政,必須冊立皇夫,而鳳瑾不能立無名爲皇夫,又不想立別人。
鳳瑾頓時覺得頭都大了,她想了想,說道,“如果這樣的話,暫時不親政吧,等朕把裴黨給清算了,沒了阻礙,再親政。”
齊大人一愣,“可這樣一來,需要的時間很長不說,裴相也不是那麼容易撼動的,而且,陛下沒有親政的話,朝政就得一直抓在輔政大臣手裡,就算如今輔政大臣有四個,陛下與裴琇對半分,宋大人和老臣是陛下的人,可宋大人明面上是中立的,也不敢很明顯的往陛下這邊偏,而裴相又是首輔,很多事情,必須得經過他的決議,陛下想做什麼,想實施什麼政策,都很麻煩。”
“朕有了大將軍支持,也不行嗎?”
“陛下有了大將軍支持,裴相也有兵部支持,雙方實力相當。更何況,先立皇夫再親政,這是祖宗遺訓,裴相一定會抓着遺訓不放,陛下總不能違逆祖宗吧?大周以忠孝治國,陛下不能違背孝道,否則。就失了民心。”
鳳瑾原以爲有了大將軍鍾漠的支持,想親政易如反掌,誰知還是這麼麻煩。
其實,在最初,她也想過齊大人的那個法子,權宜之計,可是,和無名在一起越久,她就越不願意和別的男人大婚,就算只是走個明面上的過程,也不願意。
“罷了,這件事暫且擱下,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自有解決辦法。”
齊大人本想問問會有什麼解決法子,又忍了回去,無名一直在邊上安靜的聽着他們說話,等他們說完了,突然說道,“我看齊大人的法子挺好的,陛下不如考慮一下。”
齊大人頓時滿臉喜色。連聲讚道,“無名大人果然顧全大局,陛下你看……”
看見鳳瑾冷颼颼的臉色,齊大人訕訕的住了嘴,識趣的告退了。
他一走,鳳瑾就發作了,冷冷道,“無名,你就那麼希望我和別人大婚?”
無名沉默不語,鳳瑾更生氣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你就是不希望我爲難,可是無名,你讓我跟別的男子大婚。纔是真的爲難我!”
無名沉默的看向鳳瑾,好一會才低聲道,“阿瑾,你不用考慮我心裡怎麼想,你只需要去做你想做的事,去達成你的目的就好。”
“所以,你就讓我立別人爲皇夫?讓我和別的男子一同祭拜祖先。接受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的朝拜?”
無名再次沉默,鳳瑾冷冷的盯着他,冷笑道,“你是不是覺得你這麼做,是爲了我好,顧全大局,爲我考慮?”
無名依然沉默,看他這樣,鳳瑾哪有什麼不懂的?
他就是這樣想,他以爲他退讓了,他不去爭什麼皇夫的位置,她就不會爲難了。
她可以冊立別的男子爲皇夫,做一對假鳳虛凰,藉此達到她的目的。
鳳瑾突然覺得很難受。一種不被理解的難受,她背對着他,“無名,你不懂,是我自己不願意,我心裡接受不了,我一想到和我舉行大婚的男子。是我不愛的男人,甚至是連面都沒見過幾次的男子,我這顆心就堵得難受,我是皇帝,我是天子,我知道我要爲天下做出很多的犧牲,可是,這件事,我不願意犧牲,也不願意退讓。”
“我的夫君,一定是我深愛的人,我這一生也只會舉行一次婚禮,就是和我所愛的人。”
她慢慢站起身,往門口走去,走到門口,她回過頭來,看着燈火之下的無名,燭火投在他英俊冷峻,棱角分明的臉上,讓他的臉呈現出半明半暗的光影。
她看着他,突然覺得心中恍惚。“無名,皇夫的位置,我只留給你,你不願意要的話,那就空着吧,也許,我會成爲有史以來第一個沒有皇夫沒有子嗣,也可以親政的皇帝。”
她說完,轉身就走。
“阿瑾--”
無名大聲叫住她,聲音又急切又歉疚,鳳瑾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她的聲音很涼,比這一月底倒春寒的夜風還涼。“無名,我不需要你的犧牲,那讓我覺得自己很無能!”
“阿瑾!”
無名追了過去,可剛追到門口,卻又硬生生停下腳步,死死捂着胸口。
身體裡的靈力不停的翻滾涌動,像要爆炸一樣。那股陰寒陰邪之氣更加猛烈了,無名一點點撩起衣袖,那條原本很淺的黑線,已經變得很深,長度也從最初的一小段,一直延伸到了手腕,和肩膀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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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這些日子,他怕阿瑾發現身上的異樣,從不與阿瑾同浴,歡好的時候,也必定熄滅所有燭火。
“來人!”
一個暗衛無聲無息的出現。
“有天和禪師的消息嗎?”
“還沒有,我們的人自從十幾天前失去了天和禪師的蹤跡,就一直沒找到他。”
自從胳膊上這條黑線第一次出現,無名就派了暗衛快馬加鞭去了崑崙山,請天和禪師回來,可是卻傳回消息,天和禪師在此之前就消失了,他派去盯着天和的暗衛一直在尋覓他的蹤跡,可始終毫無所獲。
“飛鴿傳書給崑崙山的暗衛,讓他們花重金請人幫忙搜尋天和禪師的下落,一定要儘快找到他!”
“是。首領。”
暗衛退下後,無名望着空蕩蕩的門外,心中第一次感到迷茫。
他最近修行九天星辰訣,運行靈力在奇經八脈裡流動的時候,一直很不順暢,像是受到了強烈的阻滯,而且原本到了第三重第九層的靈力,前天居然倒退到了第三重第八層。
就算靈力漲不了,也不該跌纔是,難道他的靈力被什麼東西吞噬了嗎?
這是從沒有過的情況,而那股陰寒的氣息,越來越強烈,也越來越肆無忌憚,時不時的出現,有時候他甚至有種錯覺,這股陰寒之氣,與阿瑾身上的氣息同出一脈。
無名有種感覺,他要出事了。
他不能出事,他出事了阿瑾怎麼辦?
所以,他纔想着如果阿瑾冊立了皇夫,皇夫及皇夫的家族一定會鼎力支持阿瑾。這樣,就算他出事了,也有人護她周全。
可是,阿瑾不願意,所以,他必須撐下去,直到撐不下去的那一天。
無名抓着門框,望着蒼茫的夜色,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必須儘快找到天和禪師,從以前天和禪師說的那些話,他一定知道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