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媽媽的做什麼?”
門主的哭腔立即被嚇了回去,見鳳瑾一頭霧水的樣子,門主突然福至心靈,“鳳凰,你是不是還沒看見自己的樣子?”
鳳瑾笑了笑,雙眼很亮,“我剛醒來。”
無名溫柔的揉了揉她的頭髮,右手在海水之間畫了個圓,海水微微晃動着,變成了一個圓形的鏡子。
鳳瑾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有些回不過神來。
那張臉,不是季蕪的臉。也不是鳳錦的臉,而是她原來的臉,她真正的面容!
再次看見這張臉,短短三年,她卻像隔了幾千幾萬年似的,恍惚得很,只覺得既陌生又熟悉。
鳳瑾慢慢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撫摸在那張臉上,觸感柔軟細膩,充滿彈性,是真的,不是幻覺。
她回來了,她真真正正的回來了!
鳳瑾對着鏡子,慢慢的揚起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鏡子裡的人也露出笑容,笑着笑着,眼淚流了出來。
胸腔裡的這顆心,又酸又脹又澀又炙熱得過分,百感交集,感慨萬千。
眼淚愈加洶涌,在臉上流成了小河,這一千多年,沒了記憶沒了過去,最後連身體和麪容都失去,如今,終於通通都回來了!
她是鳳瑾,更是鳳堇,她是雲山最尊貴,最獨一無二的鳳凰。
無名和門主都沒有打擾她,靜靜的站在邊上。
鳳瑾慢慢的擡起頭,輕輕拭去臉上的淚痕,望着鏡子裡的人,揚起嘴角,露出一絲神采飛揚,自信昂揚的笑容,這纔是真正的她!
一道七彩光芒閃過,照得整個海底亮如白晝,一隻巨大的鳳凰從海底直衝而上,捲起巨大的湛藍的漩渦,而鳳凰振動着光芒萬丈的羽翼,從漩渦的中心,一衝直上雲霄。
風的呼嘯聲在耳邊響起,羽毛上還滴着水珠,隨着往上飛翔,水珠低落,鳳瑾閉上眼睛,感受着風聲,這是最暢快的時刻,酣暢淋漓,她已經有一千多年沒有這種感覺了。
陽光打在身上,暖洋洋的,七彩的羽翼閃動着灼灼奪目的光芒,巨大的翅膀完全展開。幾乎遮住了整片天空。
鳳凰在雲霄之上翱翔,翅膀穿過雲彩,將軟綿綿,紅燦燦的雲霞一破爲二,分爲幾朵小云。
好在整片東海都沒有人,否則若是有人見到這麼震撼的場景。怕是天下人都知道了。
鳳瑾一直往上飛,越飛越高,耳邊只有風聲,她的心在胸腔裡震動,幾乎要大喊出聲。
這纔是她,這纔是真正的她!自由的。耀眼的,光芒萬丈的!
鳳凰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就在鳳瑾想飛得更高,衝得更高時,突然翅膀一痛,展開的羽翼不受控制的卷折了,她整個人跌下雲端,一頭朝海面上栽去。
一隻巨大的,矯健的蛟龍破水而出,盤旋而上,靈巧的尾巴將墜落的鳳凰捲住。
兩道光芒閃過,蛟龍和鳳凰都化爲人形。無名抱着鳳瑾落回海面上,再次回到海底。
鳳瑾的臉色有些蒼白,脣角還有一絲鮮血,無名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石榻上,溫柔的拭去她嘴角的鮮血,捏着她的手腕。感受着她身體裡的靈氣亂竄,好在元神沒什麼問題,只是靈氣有點亂了。
無名炙熱的手心,溫柔的握着鳳瑾的手,隨着一股溫暖溫柔如水的靈氣,注入鳳瑾的身體裡。那些浮躁不安的靈氣,漸漸的平靜下來。
鳳瑾自責的衝無名笑了笑,“都怪我不好,一時得意忘形了。”
“你的元神和這具身體還沒有完全融合,你還不能完全控制這具身體,因此纔會出現這樣的狀況。過些日子就好了。”
“需要過多久呢?”
無名沒有回答,只說,“我會讓你儘可能的跟身體融合,合二爲一。”
他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在一個月之期到來之前。
無名深知,還有半個月,他不可能讓鳳瑾的元神和這具身體完全的融合,他只能盡最大可能的讓他們融合,最大限度的減少不安定的因素。
鳳瑾沒有多問,接下來的日子,無名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一個月之期很快到來。得知馬上就要回帝都了,鳳瑾開心得很,“我很想曜兒,曜兒一定也很想爹爹孃親。”
這一個月裡,大周雖然有些事端,但都被裴琇他們解決了。文武百官雖然略有爭執,但整體還是和諧的。
但是隱隱約約的,以裴琇爲首的裴黨和依附沈文卿的沈黨還是冒出了苗頭。
好在軍階最高的齊澈,兩邊不靠,兩邊不沾,也不參與兩派之爭,所有的爭權奪利都別來找他,他只忠心於女皇一人。
文人造反,十年不成,裴琇和沈文卿雖然有權,但是沒兵,也只能互相鬥一斗。懟一懟,鬧不出大事。
回到宮裡的時候,正是用晚膳的時候,鍾姑姑立即讓小廚房端上了晚膳。
得知女皇和帝君回來了,裴琇,沈文卿。齊恆,宋明,還有齊澈都進了宮。
看見鳳瑾的第一眼,所有人都呆住了,這,這是他們的女皇陛下嗎?
雖然容貌跟從前還有幾分相似。但神采完全不同,從前的女皇陛下傾國傾城,容色無雙,光華熠熠,但跟現在比就差遠了,如今的女皇,整個人都像是閃着光,不像是人,倒像是神仙下凡。
裴琇,沈文卿,齊澈都大概知道鳳瑾不是普通人,最初的驚訝過後。很快就接受了現實,而齊恆和宋明則一直打量着鳳瑾。
“幾位愛卿都用過晚膳了嗎?”
鳳瑾一開口,聲音也略有不同,但語氣和神態跟完全一樣,齊恆和宋明雖然覺得奇怪,但也知道眼前這人的確是女皇陛下。
“臣等已經用過晚膳了,只是得知女皇陛下和帝君陛下回來,因此進宮請安。”
請安?怕是吵架了,都來找她評理的吧?
鳳瑾心知肚明,嘴上也不戳破,只讓他們等着,自己和無名慢慢用晚膳。曜兒則在一邊吃着米粥和肉泥,時不時的手舞足蹈的,淘氣得很。
“今日生了一肚子悶氣,白日裡氣飽了,現在正覺得餓了,想在陛下跟前討一碗飯吃。“
裴琇微微笑道,鳳瑾看了宮人一眼,“給裴卿上碗筷。”
裴琇一入座,沈文卿也尋了個藉口入座了,兩人面對面坐着,你瞪我我瞪你,跟斗雞似的。
鳳瑾只當看不見,也讓宮人給沈文卿上了碗筷,自己則慢條斯理的吃着晚睡。
這兩人自然不是真心來吃飯的,剛坐下不久,就鬥起了法,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懟起了對方,都是文人,說的話都帶刀子似的,你扎我一刀,我捅你一劍,小小的餐桌好一番看不見的刀光劍影。
無名和鳳瑾都充耳不聞,夫妻倆你給我夾菜,我給你盛湯,和和美美的,與裴琇二人的鬥爭形成鮮明的對比。
見女皇不開口,裴琇兩人將嘴巴上的爭鬥,發展到了桌子底下的爭鬥,居然在餐桌下鬥起了腳法,你踢我一腳,我踢你一腳,踢得虎虎生風。
你來我往的內力,和腿風,震得餐桌劇烈震動,桌上的碗碟也不停的響。
鳳瑾勾了勾脣,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笑意,右手輕輕往餐桌上一放,餐桌平穩如山,裴琇兩人只感覺一股千鈞之力壓來,壓得他們的腿動彈不得,就那麼僵持在半空中,兩人想撤也動不了,像兩隻孫猴子,被如來佛的掌心壓在山頭底下。
兩人狠狠瞪了對方一眼,也不向鳳瑾開口求饒,都硬撐着。
鳳瑾只當看不見,慢悠悠的吃飯喝湯,還時不時的喂曜兒幾口米粥。
漸漸的,裴琇二人腦門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身上的衣裳也溼透了,身體微微發抖,額頭上青筋凸起。
兩人再也扛不住,哀求的目光看向鳳瑾,開口求饒,“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