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上一下子靜了下來。
不僅沈文卿,齊澈等忠於女皇的人緊張的盯着裴琇,李屹和西承王,以及支持西承王的官員,也都盯着裴琇。
李屹剛剛那些話,就是在拉攏裴琇。
李屹很有信心,裴琇會答應的,他和裴琇認識那麼多年,知道他的野心,也知道他的抱負。
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裴琇不會錯過的。
無視衆人目光如炬的盯着自己,裴琇神色如常。下巴微微擡起,略有些倨傲,在衆人等得快要等不下去時,裴琇才緩緩開口,吐出兩個字來,“不是!”
李屹愣住了,和西承王對了個眼色,西承王暗中衝他點了點頭,李屹開口了,一開口就厲聲質問沈文卿,“沈文卿,你不要污衊相爺,居然用上謀劃這樣居心叵測的詞!相爺只是忠於大周,忠於鳳瑾皇族,女皇和皇子殿下都出事了,國不可一日無君,相爺這也是爲了維護大周江山安穩。”
言下之意是裴琇雖然沒有謀劃此事,但也是和西承王站一線的。
齊澈臉色變了又變,剛要說話,被齊恆一個眼色壓了下去,齊恆貌似和氣的笑道,“裴相,給個準話吧!”
裴琇太聰明,也太善於鑽研。若不是他親口承認的話,齊大人是不會相信的。
可如果他親口承認了,那就是罪狀,等女皇回來,就好治裴相的罪。
裴琇深深的掃了齊大人一眼,目光深沉。忽而勾脣一笑,“難不成在你眼裡,本相是個傻子不成?”
齊大人一愣,“裴相何出此言?”
“本相是野心勃勃,是想權傾天下,可本王不傻。”
裴琇幽冷的目光落在李屹身上,跟釘子一樣幾乎將李屹釘在地上,“你們也別拿本相當個傻子一樣糊弄!”
李屹目光有些閃躲,“相爺何出此言?相爺一身本事,國之棟樑,若是能助王爺一臂之力,王爺也會投桃報李,至於相爺的抱負,都將能實現。”
裴琇嘲諷的冷哼一聲,“實現抱負?你們這臉可真大,這麼大的牛皮也不怕扛不住吹破了。本相若是跟你們狼狽爲奸,怕是連命都保不住,談什麼實現抱負?”
西承王目光閃了閃,臉上露出不動聲色的笑容,“裴相這是擔心朕過河拆橋嗎?裴相放心,朕可以給你下一道旨意,保你榮華富貴。”
“你?”
裴琇滿臉不屑,“區區一個番王,你以爲本相怕的人是你?不!本相怕的是女皇陛下和帝君。本相可不敢與他們作對。”
“他們都已經死了……”
“死了?死要見屍!你見到他們的屍體嗎?”
裴琇的話讓原本投向西承王的官員們動搖了,他深沉的眼神環視着衆人,“諸位想想,帝君是那麼容易死的嗎?女皇陛下是那麼容易死的嗎?單說帝君吧,消失半個多月,一個月算什麼?他可是經常一消失就消失好幾個月。連女皇都沒有他的消息。”
“還有女皇,這才過了十多天而已,王爺怎麼就那麼確定她和皇子殿下出事了?王爺怎麼就不懷疑女皇不過是故佈疑陣,就等着讓那些個魑魅魍魎跳出來,一網打盡?”
西承王的臉色陡然大變,裴琇寥寥幾句話。就讓原本投向西承王的官員們,徹底的生了退意。
“王爺剛剛也說了,陛下手段狠辣,冷血無情,什麼皇叔她壓根就沒放在心上,四個皇叔,已經摺了三個,只剩王爺您一個,您想想,女皇陛下此次突然消失,有沒有可能就是她給您設下的陷阱,就等着王爺自個兒主動往坑裡跳?好把您也給剷除了?如此。她這個皇位,乃至皇子殿下的龍椅,才能坐得安穩無虞!”
這話一出,已經沒有官員支持西承王了。
官員們都知道,女皇和帝君,比西承王可怕多了。裴相是聰明人,三番兩次惹怒女皇,被女皇貶謫,都能起伏,跟着他走總沒有錯。
見拉攏裴琇不成,還被裴琇擺了一道,西承王氣得臉色陰沉得滴水,他看了李屹一眼,李屹面露難色,但還是一咬牙,走到裴琇面前,“相爺。請!”
“怎麼?想把本相關起來?怕本相鼓動人心?”
西承王冷笑道,“朕怕什麼?你們沒有人支持朕沒關係!反正朕有李將軍帶着軍隊支持已經足夠!就憑你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能做成什麼事?朕把你們困在這裡,餓你們個三五日,你們就老實了!”
西承王說到做到,自從這一日起。文武百官便被困在金鑾殿內,吃喝拉撒都在側殿解決。
一天過去了,有些老邁的官員餓得兩腿發軟,兩眼發暈,快要扛不住了,加上側殿飄來的臭氣,更是薰得大臣們快要暈過去。
兩天過去,沒吃沒喝的,已經有人扛不住,倒向西承王。
三天過去,倒向西承王的人佔了三分之一,都是原本就投向西承王的那些人。被裴琇三言兩語說回來,結果被西承王一餓,又像牆頭草一樣倒過去了。
五天過去,倒過去的人,還是那些人,剩下的再沒人倒向西承王。說來也奇怪,滴水未沾,粒米未進,餓了五天五夜的那些官員,居然比倒過去的,有吃有喝的那些。氣色要好得多。
第六日卯時,平時上早朝的時辰,西承王又來了,最近幾天,他每天早晚的來勸降,尤其是勸說裴琇和四部一品尚書,至於沈文卿和齊家,他沒搭理,只當他們死了。
工部尚書何大人本來要動搖了,被裴琇一個凌厲的眼色給嚇了回來。
原本油滑得不行的禮部尚書劉大人,這一次居然有風骨得很,從頭到尾,除了重重的一聲‘我呸!’,再沒說過其他話。
可以說,西承王的勸降是完全失敗的,超品的國相裴琇他勸不動,六部一品尚書,除了兵部尚書李屹是他的人,其餘五部的一品尚書,他一個沒勸動,還有御史臺是沈文卿掌管的,他也勸不動。
熬了五日五夜,西承王眼底青影極重,神色憔悴。這些日子,他雖然照樣沒有女皇和皇子的蹤跡,但也沒找到他們的屍體。
裴琇那一天的話,讓他有了心病,萬一這真是女皇設下的陷阱,那他就完蛋了。
所以,一方面,西承王讓李屹掌管了御林軍和城防軍,守住了四大城門,另外還把駐紮城外的大軍,也挑了兩萬精兵進城,把帝都守衛得鐵桶一樣。
其他的大軍。李屹派了副將統領,軍中的將領不肯歸順的,全部被關押了,現在在軍中帶兵的,都是他的兵部的屬下。
另一方面,西承王也做好了勸降不成。就換一批官員的準備,想要儘早登基,生米煮成熟飯。
“朕告訴你們,這是朕給你們的最後的機會,你們再執迷不悟,不肯歸順朕。就別怪朕心狠無情了!”
西承王咬牙切齒的說道,這是他唯一有可能登上龍椅的機會,他不想錯過。
金鑾殿內鴉雀無聲。
西承王瞪着禮部尚書劉大人,“快給朕挑一個吉日,朕要立即登基!”
劉大人頭也不擡,冷冷道,“半年之內,沒有吉日。”
“你!”
西承王狠狠一拳頭砸在龍椅的扶手上,瞪着投向他的禮部員外郎鍾大人,“你說!”
鍾大人也想建功立業,討好道,“皇上。微臣已經選好了登基吉日,三日之後,五月十六,就是大吉之日。”
“好!你去安排,登基大典一完成,朕讓你做禮部尚書!”
鍾大人滿臉狂喜。立即跪下來大聲謝恩。
有他帶頭,其他投向西承王的官員,立即紛紛獻策,不多時,就已經策劃了好了一切。
西承王彷彿看見自己戴上平天冠,一身龍袍,接受文武百官高呼萬歲的景象,臉上露出狂熱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