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間天,慕凝。
不同於先前那冰冷如霜的語氣,涼薄寡淡的態度,讓人覺得他只能遠觀而不可褻玩。
此刻的他,面帶微笑,笑容如沐春風,令他看起來真真似那高高在上的仙人,沾染了三千紅塵氣息,擁有了最讓人招架不住的親切柔和。
那璀璨如琉璃琥珀的眸子溫柔如春,春波微漾,其中倒映着茫茫白雪,白雪裡那身帶了點血紅的姑娘整個兒的映在其中,似乎偌大的世界裡他只看得見她一人般,最皎潔的月光在他的眸光之下都要自慚形穢,是常人所不能及的澄澈純淨。
見他不僅知道自己的來歷,還如此和顏悅色的望着自己,和自己很熟識的樣子,褚妖兒微微皺了眉。
“你和我有什麼關係嗎?”
她面色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寧和,但那神態卻是極爲冷淡的,和先前的他如出一轍,聲音也是冷凝沉寂,不起絲毫波瀾:“我的確是從東靈大陸來的。難道你也準備像剛纔遣走那兩個人一樣,將我也給攆回大陸上去?”
見這姑娘果然是同那個人所說,最近特殊時期,是很難讓人和她和睦相處的,慕凝卻也不惱,只微笑道:“我不是讓你回東靈大陸的,我是來給你當嚮導的。”
聞言,褚妖兒眉頭皺得更深:“你還沒回答我前一個問題。”說着,她平靜的凝視他,目光平和,卻是隱約帶着點兒迫人的逼視之意,“我和你什麼關係,竟然需要你屈尊來給我當嚮導?”
雲間天上的勢力分佈,以及諸多強者,尤其是最高層級別的人物,由於這近五百年來主位面與衍生位面之間的一觸即發的緊張關係,東靈大陸上幾乎沒人能將雲間天格局給摸清,因此,那些對外來客來說極爲重要的訊息,褚妖兒也是一概都不清楚。
因此,她也並不如先前那兩位至尊一般,能一眼就認出眼前這以雪發白衣名揚整個雲間天的慕凝。
但她卻明白,能讓兩個天品至尊都如最低等的奴僕般恭敬跪拜的他,身份在雲間天裡,絕絕對對是讓人聞風喪膽的。
而這樣站在了高處、按理來說和他同行是要遇到很多危險的人,她並不想加以接觸乃至於是深交。
想到這裡,她態度變得更加的冷淡了,是真真正正的疏離:“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不需要。”
說完,沒受傷的左手牽住萌的手,擡腳就走。
慕凝居然也沒再開口。
只平靜的注視着她離開,看她沒走多遠,就放慢了速度,脫掉那染了血的披風,讓那隻化成了人形的小契約獸給她處理傷口。
他看着看着,莫名一笑。
這姑娘的確是有點意思。
能讓他感興趣的人不多,她算是第一個。
旋即看了看褚妖兒所走的方向,他舉步離開這片狼藉的戰場,循着她走過的路追了過去。
所過之處,飛雪揚起,遮了半邊天際,繚繚如煙。
……
再行了大半日,約莫着應該已經是到了晚上八九點的時間了,可雲間天這裡的天色卻依舊是明亮的,絲毫沒有着要入夜的樣子。
且東方的太陽也是根本就沒有偏離原本的位置,更別提夕陽西下夜幕降臨那種美景;便連只在夜間方纔會出現的月亮,竟也是同那紅日一般在空中掛着,相映成輝。
看來這個位面位於雲間,遠離尋常的大陸,各種景物都是和大陸上有着極大的不同。
前行的速度開始放慢,擡頭看着前方那掩映在重重雲霧之中的城市,褚妖兒眯了眯眼,眼中一紫一白的光芒讓她看起來再沒有半點東靈大陸之人的樣子。
顯然之前那兩位至尊的遭遇讓得她明白,這雲間天上,的的確確是不允許東靈大陸的人踏足。
否則,下場只有一個死字!
所以她將不知何時,竟是完全被改變了的眸色給展現了出來,儘管並不是雲間天本土人氏的那種琥珀眸色,可右眼的雪白,倒也能勉強說得過去。
再看她手中牽着的萌,這小草泥馬只是頭靈獸而已,並不用將自己的眸色變成琥珀色,但此時竟也是和自己主人一樣,乖乖的改了眸色,溼漉漉的大眼中一派通透澄淨,倒映着身前皚皚白雪,竟是看起來比以前要更加的可愛軟萌了,活像個雪地裡的小精靈。
確定自己身上再沒有什麼能讓人一眼就看出來屬於東靈大陸特徵的地方,褚妖兒領着萌,擡腳走向前方掩在風雪之中的城門。
這座在地圖之上最靠近東靈大陸的城市,名爲天外兩界城,以彼處的天界山爲名,意爲東靈大陸爲外界,雲間天爲內界,彼此之間如天和地般相隔甚遠,沒有什麼聯繫。
因整體都掩在了雲層之中,這天外兩界城的輪廓看起來就很是有些模糊。
直到走近了才發現,這座天外兩界城規模並不宏大,佔地也並不怎樣寬廣,便連那城牆都是不知多少年沒有修葺過,看起來舊痕斑斑,到處都是窟窿破洞,似乎再過不多久,風一吹,就能倒塌似的。
初次見到雲間天的城市建築,褚妖兒愣了愣神。
旁邊的萌也是詫異的睜大了眼。
這雲間天,和她們想象的太不一樣了。
好歹這座城市也是作爲最靠近東靈大陸的城市,居然連最基本的防禦系統都是如此差勁?
難道真的是因爲主位面和衍生位面之間的規定,東靈大陸上的人來不得雲間天,雲間天之人就覺得東靈大陸不足爲懼,所以連這樣破損的城牆都不給修葺嗎?
主僕兩個疑惑歸疑惑,卻還是擡腳繼續前進。
等經過了連守門的士兵都是沒幾個的城門,進入了天外兩界城內後,看着眼前的一切,兩人再度驚呆了。
便見前方那幾乎是空無一人的狹窄街道上,路兩邊或大或小的店門緊閉着,竟是沒有幾家正在開門營業;到處都是堆積着各種各樣的垃圾,空氣中還散發着一股子即便是在這雪天裡也是難以掩蓋的腐爛惡臭氣味,偶在一些屋檐牆角之處能看見一些衣着破爛蓬頭垢面的乞丐,讓得褚妖兒直覺自己是不是來錯了地方。
雲間天雲間天。
世人皆傳天外世界雲間天,敢情天外世界就是這樣跟垃圾處理廠一樣的地兒?
她正疑惑着,卻是敏銳的發現,即便是那露宿街頭的乞丐,竟也個個都是至少爲靈天師級別的存在。
甚至其中還有幾個,居然是和她一樣的至尊境!
當真是天師多如狗,至尊遍地走,放在東靈大陸上翻雲覆雨在世人眼中無比強大的至尊境,在這裡居然只能落得個乞丐的境地。
褚妖兒不動聲色的觀察着,不讓自己表現出太多的震驚,以免被有心人察覺自己的不妥。
萌也是隻好奇的看了幾眼,就收回了目光,乖巧的跟着主人走,嬌小的身體上隱隱散發出若有似無的帝王境威壓,貼身保護着主人。
而就是這樣屬於雲間天上層人物所有的威壓,讓得暗中正關注着這兩個外來客的視線,立時就收斂了。
帝王境。
真不知這兩個小姑娘是雲間天還是雲間天外的人,居然會來到這麼個腌臢地方。
要知道他們這天外兩界城,可向來都是被人給稱作爲貧民區的地方。
暗中人想法如何,褚妖兒和萌並不知道。
兩人只管往着地圖上所標識出來的唯一一座酒館走去,就見前面街口正有兩個男人從巷子裡走出來,勾肩搭背的說着什麼。
褚妖兒聽得清楚,那兩人所談論着的,正是她要去的酒館。
“聽說夜來酒館那,又多了個從雲間天來的女人!據說還是雛兒,今晚上要拍賣初夜,怎麼樣,你要不要試試?”
“雲間天來的?指不定又是犯了什麼事兒,才被趕下來,估計性子烈着呢,不可能會接客的。”
“哈,就因爲是從雲間天來的,高傲美麗,又冷又傲,在牀上才更帶勁啊!老實說,咱們這雲間天外的女人啊,我真的都是嘗夠了滋味兒,也就雲間天的女人,聽人說,那滋味兒才真叫人念念不忘,上過一次,能記住一輩子。”
“你就這麼想玩雲間天的女人?那還不如抓緊時間修煉,等成了至尊者,就能直接上雲間天去了。”
“噗!老兄,拜託,你連讓我想想都不行啊?至尊者,那多難啊,不知道要打敗多少人才能贏,我啊,還是老老實實呆在雲間天外就好,雲間天那種地方,想都不敢想。”
兩人接着又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話,無不都是圍繞着“雲間天”和“雲間天外”。
聽着這樣兩個詞彙,褚妖兒直覺自己想要的訊息,應當都是能從這兩人身上套出來,當即便是跟在了兩人身後,往着那所謂的“夜來酒館”走去。
那準備尋歡作樂的兩人自然也是察覺到了身後有人,當即不經意的回頭看了一眼,看到竟是一大一小兩個水嫩嫩的姑娘,其中一人忍不住吹了聲口哨。
“好標緻的姑娘,比以前見過的雲間天的女人都要漂亮。”
那吹口哨的人說着,正要走過去搭訕,卻被同伴給拉了一把。
旋即同伴低聲斥道:“真是精蟲上腦,沒注意到她身邊的那契約獸,是帝王境的嗎?”
聞言,吹口哨的人仔細一看,這才變了臉色,訕訕的收回目光,縮着脖子和同伴繼續往夜來酒館的方向走。
“我還以爲那小孩兒是那姑娘的妹妹呢,沒想到居然是頭契約獸。”轉而又道,“不過帝王境的契約獸怎麼會和主人出現在這裡?這裡可是衆所周知的貧民區啊,傻子纔會專門來這裡。”
同伴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然後聲音壓低:“拜託你聲音小點成不,要是惹惱了那頭契約獸,我可不救你。”
“嘿嘿,知道了知道了,家裡還有婆娘孩子等着我養呢,我哪能這麼隨隨便便就死了。”
兩人低聲說着,再走了一小段路,就到了夜來酒館。
此時還未到半夜,天也沒黑,在雲間天上所謂的夜晚也就還並未真正開始。
便見這和周圍的建築物有着極爲明顯不同的夜來酒館,裝潢華麗的門外正站着兩排的女郎,女郎們個個都是穿着涼快,露胳膊露美胸的嬌笑着招待客人,正是在酒館裡能夠給客人予以特殊服務的侍女。
女郎們轉眼見到兩位經常來酒館喝酒的人過來了,當即就笑着迎上去,熟稔的挽住客人的手臂,就將客人給往酒館裡引。
也有女郎站在原地沒動,只好奇的看着走過來的褚妖兒和萌,感覺很是新鮮。
“怎麼會有這樣年輕的姑娘來喝酒?”
“誰知道呢,看樣子應該是哪個家族裡的小姐吧,氣質好好。”
“噓,小聲點,她旁邊那個小孩兒是她的契約獸,別背地裡亂說話。”
女郎們竊竊私語着,見褚妖兒和萌似乎是準備進入她們的酒館,就有沉穩的迎了上去:“姑娘這邊請。”
褚妖兒見她們雖然衣着暴露,但赫然都是至尊境的靈師,該落落大方的時候還是很落落大方的,可見這家酒館裡的風氣應該不是特別差。
當即也就進了酒館,選了之前那兩個男人旁邊的位置坐着。
“姑娘要喝什麼酒?我們酒館裡的招牌是烏子酒,姑娘要嘗一嘗嗎?”
褚妖兒點頭應允。
於是女郎離開了會兒,很快就又回來了。
卻是不同於別的酒館那般是帶來了一整壇酒,而是持了兩個高腳水晶杯。
杯中暗黑色的酒液在女郎的走動下,緩緩漾開迷離的暗色,看起來似乎味道不錯。
女郎將兩杯烏子酒放下,沒有立即離開,而是欠了欠身,道:“姑娘,總共十黑金。”
十黑金,這不知道是要換算成多少金了,簡直就是天價。
不過褚妖兒知道這雲間天上的通用錢幣,乃是黑金,比起以前在東靈大陸上用的紫金要貴重許多。
但所幸來雲間天前,她曾想辦法準備了一些,舅舅也是給她蒐羅了不少,就連紫極之鏈裡也儲存的有一些,短時間內夠她花費的了。
於是十枚黑金眼眨也不眨的就付好了,旁邊有人看見了,不由忍不住又是開始竊竊私語了。
“這姑娘真的不一般哎。”
“黑金說付就付了,一點都不肉疼。”
“看來真的是從其他地方過來的,就是不知道是雲間天的人,還是雲間天外的人了。”
“看樣子應該是雲間天的吧,她契約獸可厲害着,雲間天外哪有什麼家族能用得起帝王境的靈獸來給家族子弟契約。”
於是,聽着旁人的討論,褚妖兒端起那高腳杯,抿了口其中的烏子酒。
味道的確不錯,她挺滿意。
但更讓她滿意的,卻是旁人的對話,尤其是先前碰見的那兩個男人的對話。
從他們的對話之中,褚妖兒聽出了有關雲間天的許多訊息。
原來,所謂“雲間天”和“雲間天外”,這是整個雲間天根據等級實力以及貧富差距所形成的區域劃分:帝王境以上,都在“雲間天”,帝王境以下,則都在“雲間天外”。
特別是這座天外兩界城,這是整個“雲間天外”裡最爲低等的城市,向來都是被譽爲貧民區,在雲間天人眼中,都是被視作垃圾場般的骯髒存在。
另外,爲了將“雲間天”和“雲間天外”徹底的區分開來,“雲間天”裡的城市,統一被稱作是天城;“雲間天外”的,則都是天外城。
而想要以至尊境的等級破格進入“雲間天”,那就是所謂的至尊者了。
至尊者,意爲至尊境之中實力最強的人,是要在一處名爲“天外大荒”的地方里每年開春之時都要舉辦一次的比賽中脫穎而出,摘得桂冠,方纔是爲至尊者,擁有着能進入“雲間天”的資格。
除了能進入“雲間天”外,天外大荒裡最讓人心動的獎勵,則是在成爲了冠軍後,那“至尊珠”的獎勵!
不過,至尊珠是什麼,旁人並沒有過多的談論,似乎他們雖然眼饞至尊珠能帶給靈師的好處,可對於至尊珠,卻還是有些忌諱的。
他們不談論,褚妖兒也就無從得知那至尊珠到底是什麼。
潛意識中,那至尊珠似乎是個很不錯的東西。
於是褚妖兒就狀似無意道:“萌,你說我們要不要報名大荒,我想玩至尊珠了。”
聞言,萌立即明白這是主人準備套話了,當即就乖巧的點頭:“好呀好呀,我也想玩至尊珠了。那主人,我們就報名今年的大荒好了。”
“嗯,好。”
兩人這簡單的對話剛落,果然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旋即先前朝着褚妖兒吹口哨的男人就道:“姑娘,那至尊珠雖然珍貴,可也不是什麼好玩意兒……聽說十個至尊者裡,有六個爆體而亡,三個走火入魔,最後那一個還是沒敢拿至尊珠就直接去了雲間天的。姑娘,報名大荒,一定要謹慎啊。”
褚妖兒眉一挑:“可是不拿至尊珠,就算是成爲了至尊者,也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哪裡會說不過去啊。”
那人說着,竟是從座位上站起來,來到了褚妖兒和萌的這一桌旁坐下,朝着褚妖兒風流倜儻的一笑:“就憑姑娘這實力,根本就不用拿至尊珠,否則要是真被至尊珠給毀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褚妖兒還想再說什麼,卻是聽見陡然一道風聲傳來,眼角似乎是瞥見有誰瞬間從外面進來了。
旋即那風聲不停,竟是來到了她的身邊,佔據了她右手邊的空位。
就見突兀出現在這裡的人一襲如畫白衣,原本雪色的頭髮不知是用了什麼手段,此刻居然是變作了尋常的黑色,但那雙眼睛卻還是極爲澄澈的琥珀色澤,讓他看起來依舊是如雲中仙人般高不可攀。
此時他正極爲冷淡的看着那正朝着褚妖兒笑的男人,語氣冷凝如霜。
“這位兄臺,你調戲我家娘子,是想怎樣?”
男人笑容一僵:“你家娘子?”轉頭看向微微皺眉的褚妖兒,“姑娘,原來你已經成親了的?”
虧他還以爲這姑娘是個大家族裡的小姐,纔想着能不能泡上一泡打發一下時間。
沒想到居然看走眼了。
見褚妖兒不說話,男人卻以爲她是默認了,當即忙不迭的就站起來,朝着慕凝訕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還以爲只是位小姐的,沒想到會是位夫人。”
慕凝沒有過多的理會,只揮了揮手,示意那人走。
於是等到男人坐回了原本的位置後,褚妖兒方纔低聲的開口,聲音壓得只讓自己這一桌上的人能聽見。
“你在亂說什麼,誰是你娘子?”
慕凝聽了直接就笑了,冰川融化,如沐春風:“我這是在替你解決登徒子和爛桃花,說你是我娘子,最方便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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