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似錦渾渾噩噩地過了兩天。每當想起趙煊和麥蘭菲即將訂親的事實,她心裡頭就難受得要命。
八王爺趙燁到濟世堂來了,一看她臉上那無精打彩有氣無力的樣子,他就覺得奇怪,湊過來用手肘蹭了她一下,問:“愁眉苦臉的,你這是怎麼了?錢被偷了?”
在趙燁看來,花似錦是個小財迷,能讓小財迷這麼無精打彩有氣無力的,想必只有錢的問題了。
誰知花似錦卻搖搖頭,目光沒有焦距地說:“錢沒有被偷,心被偷了。”
她說後半句的時候,聲音很低很低,低到好像只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趙燁沒有聽清楚,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你說什麼?錢沒有被偷,那是什麼被偷了?”
花似錦回過神來,一撇嘴,說:“不告訴你!”
“喲你這小丫頭,還跟我耍神秘呢,錢沒有被偷,那肯定是別的貴重的首飾被偷了。”趙燁自作聰明地說道。
花似錦沒有理會他,反正這會兒,一想起趙煊跟麥蘭菲即將訂婚,她內心就像在滴血似的,臉上仍然無精打彩的。
“行了,錢財乃身外之物,你也別太在意。爲了撫慰你受傷的心靈,我請你出去嘬一頓。”
花似錦無精打彩地瞥了他一眼,“又要去醉仙樓麼?”
她語氣之中,完全不受醉仙樓的誘惑。
“不是,這一次,咱們乾脆走遠一點,皇城根下不遠,有一家專門招待天家皇族的私蔡氏私房菜館,要不要去試一下。”
那個蔡氏私房菜館,花似錦早就聽說過大名了,這傢俬房菜館,平時只接待天家皇族,平頭百姓根本就進不去。以花似錦今時今日的地位,她也進不去這個私家菜館。
“蔡氏私房菜館?”花似錦眼睛一亮,“好啊好啊。就去那裡。”
趙燁一把拉起她:“那就起來,走吧。”
終於可以去傳說中的蔡氏私房菜館嘬一頓,花似錦有點小興奮,一時淡化了趙煊和麥蘭菲即將訂親帶給她的鬱悶。
兩人出門,坐上了馬車,一路奔向蔡氏私房菜館。
蔡氏私房菜館,因爲只專門服務天家皇族,因此離皇宮很近。
趙燁似乎也算是這裡的常客了,他帶着花似錦一進去,立即有人上前來打招呼,“八王爺,您來啦?”
他清貴地“嗯”了一聲算是應答,問:“有位子嗎?”
“有,八王爺今天來得巧,恰巧還有一處位子。”蔡掌櫃說道。
“哦,”趙燁好奇起來。“今天還有誰來私房菜館了?”
“五王爺今天也在此宴請客人。”蔡掌櫃說。
“真是太湊巧了。”趙燁拉起花似錦的手,“走,咱們看看五哥去。”
花似錦卻站着不動,不給趙燁拉着向前。
趙燁詫異地看着她:“怎麼不走了?”
“八王爺自己過去吧,我就不過去了。”花似錦說。
人家正在宴請客人,她並不打算過去湊熱鬧。趙燁是他自家的兄弟,他過去倒是無所謂。
趙燁見她不過去,他於是說道:“既然你不過去,那我也不過去了。”
私房菜館的蔡掌櫃帶着他們兩個進了後院。
私房菜館的後院,有一個大的淺水荷花池,荷花池的上面,有一條用木頭和竹子鋪設成的道路,道路向兩邊各延伸出一個岔道,岔道的盡頭,各是用竹子和木頭做成的涼亭。
涼亭就是客人用餐的地方。
因爲涼亭建於淺水荷花塘之上,所以可以賞水,賞魚,還可以賞荷花。
而且空氣極好,微風拂過,令人心曠神怡。
然而在這樣的好地方,花似錦的情緒卻放鬆不下來,反而有些緊張。因爲她和八王爺落座之後,一眼就發現另一個岔道盡頭的亭子上,果然坐着趙煊。趙煊的身邊,竟然有麥蘭菲陪同着。除了他們兩個之外,還有一對中年夫婦。
八王爺瞥了一眼那對中年夫婦,瞭然地說道:“哦,原來五哥今天,宴請的是麥朝文一家。”
“那對中年夫婦是麥朝文夫婦麼?”花似錦忍不住問了一嘴。
“嗯,是他們沒錯。”八王爺點點頭。笑道:“我聽說皇上已經把五哥跟蘭菲訂婚的日子定下來了,就在半個月後。”
花似錦聽了,心裡一陣黯然,心想如今連八王爺都知道這個消息,那麼趙煊跟蘭菲即將訂婚的事情,想必應該是真的了。
“五王爺跟麥小姐,看起來還真是般配。”花似錦喃喃地說,語氣隱隱的失落和惆悵。
趙燁睨了她一眼,“是啊,他們從小就認識,以前蘭菲像個男孩兒似的,經常跟在五哥的屁股後面跑,他們一起習文練武,還曾經並肩上戰場殺敵,兩人的感情是很深厚的。”
“麥小姐真幸福。”花似錦感嘆。
花似錦說麥蘭菲幸福,她指的是麥蘭菲很早以前,就參與了趙煊的人生,建立了深情厚誼,這在她看來,就是幸福。
但趙燁卻曲解了她的意思,他點着頭說:“是啊,信國公麥朝義一家和麥朝文大人一家,統共只出了麥蘭菲一個女兒,因此,麥蘭菲簡直被麥家所有人捧在手心裡,疼愛得不得了。如果晗月是父皇和母妃的寶貝,那麥蘭菲就是麥家所有人的寶貝。”
兩人說話的聲音,儘量壓得低低的,生怕被對面一路之隔的那些人聽見。
兩邊的涼亭,其實相隔並不遠,大約只有八米的距離。涼亭雙方都可以看見彼此,如果說話的聲音提高一點,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花似錦和趙燁剛剛落座的時候,另一邊的涼亭裡,趙煊探究的目光就投射了過來。一見是趙燁攜着花似錦前來,他的臉色,瞬間沉了沉,視線直直地盯着趙燁和花似錦兩個傢伙。
花似錦不經意地擡起頭,正好跟趙煊和投射過來的目光撞個正着。並且她發現,麥蘭菲目光也朝她看過來,對着她自信親善地微笑。
花似錦趕緊朝麥蘭菲頷首點了點頭,態度客氣而疏離。
她這個動作,是對着麥蘭菲做的,但是從趙煊的角度看來,她這個客氣而疏離的動作,是在對他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