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眼中帶着怯意,偷偷地東張西望的時候,正好對上趙煊那雙冷若冰霜的眼睛。
趙煊的目光不但凜冷,還帶着瑟肅的殺氣,把劉氏生生地嚇了一跳。
許世榮指着劉氏向老皇帝介紹說:“皇上,這位劉氏,便是花似錦的母親,她自小看着花似錦長大,最清楚花似錦的底細了。據劉氏所說,那花似錦從小到大,根本就沒有學過醫術。更別說治病救人了。所以臣覺得,花似錦抓瞎治病,實屬欺世盜名,不可饒恕”
老皇帝看了看劉氏,問:“你真的是花似錦的母親?”
劉氏瞄了許世榮一眼,繼而答道:“回皇上,正是。”
“那花似錦真的從小到大不曾學過醫?”皇帝又問。
“不曾學過。”劉氏答道,一副誠實到家的樣子。
趙煊忽然開了口:“父皇,這劉氏說是花似錦的母親,其實她只是花似錦的後孃。劉氏對待前人之女,極盡刻薄之能事。對花似錦的生活起居也疏於過問。所以花似錦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刻苦學醫,直至今天終有所成,也是有可能的。”
劉氏急忙辯駁說:“不可能,我雖沒親自去盯着,但我每天都派人去盯她,她的一舉一動,我都知道。”
趙煊冷笑一聲,掃了劉氏一眼,“花似錦也不是賊,你每天都去盯着她做什麼呢?”
“呃,呃,”劉氏一時有些語塞,接着她說:“民婦盯着她,那也是出於當母親的一片關心。”
“是,你也真夠關心的,你關心花似錦到什麼程度?爲了豐厚的聘禮,你把她一個十六歲的少女,強行許配給一個七十多高齡的老頭。”
趙煊此話一出,朝堂上頓時一片譁然。
雖然大燕王朝少妻嫁老夫,這樣的事情比比皆是,但是年齡相差如此懸殊的,衆官員還是平生第一次聽說。
這明擺就是存心不讓出嫁女得到幸福,存心想讓她早早成爲一個寡婦。
許世榮見趙煊扯遠話題,心下惱恨,“德王爺,這是別人家的家務事,咱們外人最好別摻和。今天的目的是,只是爲了證明花似錦女扮男裝,沒有醫術卻招搖撞騙欺世盜名,包藏禍心,理應問斬。請不要跑題!”
“真是可笑,你讓劉氏來大殿上說一句話,就能證明花似錦沒醫術?”趙煊冷冷地說道。“依我看,花似錦的醫術高明着呢。你找劉氏證明她沒學過醫。我卻可以找更多的人證明,花似錦的醫術不錯。”
許世榮咄咄逼人地問道:“你如何證明?”在他的印象裡,他知道花似錦只是醫治過太后而已,說不定還是碰巧的呢。
這時,那站在邊上,一直沒吭聲的麥鵬飛,忽然站了出來,對着老皇帝行了個禮,然後朗聲說道:“皇上,微臣可以作證,花似錦的確醫術高明,她曾經醫治過我的母親馨文長公主。皇上如若不信的話,可以去問問我的母親。”
張斐也站了出來,對老皇帝說:“皇上,微臣也可以作證,微臣和明月公主成親兩年,一直未能懷上子嗣。今年明月吃了花似錦所開的藥方,吃了幾帖之後,明月如今已有五個月身孕了。”
“麥鵬飛,張斐,你們兩個都與德王爺交好。誰知道你倆是不是跟德王爺串通好,一起爲花似錦說話的。”許世榮仗着自己的親妹妹是珍妃,老皇帝的寵妃,難免有點肆無忌憚起來。
許世榮如此胡攪蠻纏,這要是換在以前,趙煊早就衝上去動手,好好地教訓他一頓了。但是如今他變得更加穩重了,更加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他要是貿貿然衝上去暴揍許世榮,他一時是痛快了。但卻理虧了,老皇帝會懲罰他的。許世榮巴不得他趕緊衝上來揍他呢,像上次一樣。
只是那許世榮等了許久,卻不見趙煊動手。
只見趙煊一副氣定神閒,穩操勝券的樣子,對老皇帝說;“父皇,許國舅此言差矣,花似錦她何德何能,我等三人要如此費心費力地爲她洗脫?
我等三人爲她開聲,只是看不慣某些人混淆是非黑白而已。不知父皇可還記得,兒臣半年前出征谷海關時,遇上怪病流行,還沒開始打仗呢,士兵便已死傷無數。當時幸得花似錦的醫術高明,這才控制住了疫情。”
老皇帝點了點頭,“這件事情,朕是知道的。不過你方纔不提起,朕倒是忘了這回事。如此看來,那花似錦醫術高明,倒不像是假的。”
“自然不是假的。父皇若是還不相信,可以把御醫院的御醫全部召集起來,讓他們集體來考覈花似錦。”趙煊胸有成竹地說道。
老皇帝立即拊掌說道:“好主意。”
說完,她立即叫人去傳喚花似錦,以及御醫院的全部御醫。
許世榮前天去雲州安撫他舅舅許古進的時候,正遇上劉氏登門去給許古進賠禮。
期間許世榮無意中聽劉氏發了一句勞騷話,說她養花似錦那麼多年,從來就沒見過她學過醫,說花似錦別是欺世盜名招搖撞騙吧。
於是許世榮就認定,花似錦興許就是劉氏口中所說的那種人也說不定。這真是一個把花似錦打落到泥淖裡,給自己舅舅出氣的好把柄。
許世榮認爲,皇帝向來最討厭的就是那一類招搖撞騙欺世盜名的傢伙,花似錦死定了!
敢得罪他的舅舅,他要讓她吃不完兜着走。雖說欺負他舅舅的,其實是趙煊,但趙煊太強大了,他根本沒有辦法把趙煊怎麼樣。
不過,弄死花似錦替他舅舅報仇,他還是辦得到的。
他原以爲,憑他幾句話,老皇帝就會叫人去拿下花似錦。
殊不知,花似錦的小命真是不錯,不但趙煊替她說話,就連麥鵬飛和張斐也都替她說話。而且他竟然忘了,花似錦在谷海關,在伍遊方都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她力挽狂瀾,控制住了那場令人恐懼的大瘟疫!
眼下,他有點懷疑劉氏當初那一句勞騷話的真實性。因此當他聽到老皇帝叫人去傳花似錦和御醫院的御醫,當他看趙煊那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他內心就開始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