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萊白白俏俏梨花帶雨的跑出去,也是一道難得的風景線。
高舒嘆息,擡手拿起手機,柔聲道:“彆氣了。”
江一舟餘怒未消,聲音就有些硬。
“以後她再來找你,就直接把她打出去,不用考慮我會難做。”
年輕男孩的愛恨直來直去,愛起來熾烈,恨起來也是徹底。高舒聞言有些驚訝,驚訝於江一舟居然懂得自己再三的忍耐魏萊的無理取鬧,很大程度上是擔心他難做。
“放心吧,我拎得清。”
高舒儘量將話的語氣和內容都放平放輕,希望江一舟不會太過介懷。但顯然已經晚了,江一舟知道了整個事情的始末,即使隔着聽筒,高舒也感覺地到手機另一邊那久久揮之不去的沉鬱。
“你等我,我下去到。”
江一舟十分堅決,不給高舒半點回絕的餘地。高舒嚇了一跳。
“你纔去了兩天,再說,你回來幹什麼,我這裡很好,你回來解決不了什麼問題的。”
高舒着急,語氣有些激烈,但並不是高舒輕視江一舟,而是眼下的情況,江一舟就算貿然回來,也的確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於公,商場上的事情他並不熟悉,於私,魏萊已經被他接二連三幾近於恐嚇的表態嚇退了出去。
高舒明白江一舟就是認爲連累了自己,但她卻認爲當下的事情簡直就是與他風馬牛不相及。
“乖啊,”高舒輕聲哄着江一舟,語氣柔和的像初春江邊第一縷融化堅冰的春風。“事情還沒有那麼嚴重,未來輕工來勢洶洶,但我這些年在青岡也不是吃素的,別看魏萊話說的狠,可她一時之間還真的拿我這邊沒辦法。你別急,再複雜艱難的事,也要一件一件來,所以你如果回來,不但幫不上我,還跟着我着急,何苦呢,對不對?”
哪怕是最最親密的時刻,高舒也沒有用這樣親密的語氣同江一舟講過話。女子的音調低沉,但內裡是勾人心絃的魅惑。江一舟的心像是被一股溫水無孔不入地深深浸潤。
他不由地放軟語氣,“寶寶,我很擔心你,我不想讓你因爲我陷入任何的麻煩境地,但現在卻事與願違了。”
“說什麼呢,我不怪你的。”高舒耐心解釋。
高舒的懷柔戰術屢戰屢勝,江一舟四肢百骸無比通暢。但眼下不是心猿意馬的時候,江一舟想了想,言簡意賅道:“我聽你的,不回去,但是下午我會讓一個朋友去找你,你保持電話暢通。”
高舒奇怪,一時有些弄不清楚江一舟的意圖,但她知道江一舟向來不是沒有章法的人,能這麼安排,一定有他的意圖,於是也不再問,直接應道:“好,讓他打我的私人號。”
兩個人各懷心思,簡短告別後便掛了電話。
結果高舒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便聽見又一陣篤篤的敲門聲。
今天的燈真是要閃爆了。
高舒無奈地想,下一面便看見丁美黛閃身進門。
“高總,”丁美黛只要在公司,幾乎都會這樣公式化地稱呼高舒。“我這邊又有了一些未來輕工的新數據,你要不要看一下。”
高舒點頭,“拿過來吧美黛。”
丁美黛挺直脊背坐在辦公椅上,將手中厚厚的文件夾傾瀉在桌子上,拿出其中一本。
“這是我查到的未來輕工過去五年的市值佔有率和增長率,你可以看一下。”
高舒接過,仔細端詳眼前的白紙上成排的數字,簡短的幾分鐘過去,高舒便明白其中的玄機。
“這幾年他們負多盈少,所以纔會如此迫切的轉型。這麼看來,青岡的確只是他們的一個跳板城市,主要勢力過後,我們身後的華北市場纔是他們真正的目的地。”
丁美黛有些經驗高舒的速讀分析能力,但面上並未表露半分,接口道:“的確,未來輕工對青岡是志在必得,這一次我們恐怕不好過關。”
高舒陷入沉吟。
高舒並不是一個善於表達感情的人,但以丁美黛看來,她的邏輯分析力一直是傲人的。高舒因爲太過認真眉頭微微皺緊,丁美黛坐在她的正側方,看見的正是高舒精緻小巧的鼻尖和低垂濃密的眉眼。眼前的女子乾淨,蓬勃,又帶着一種讓人不能側目的嬌俏。當得上一聲秀外慧中。
丁美黛忽然一陣煩躁,她想也不想,故作擔憂道:“舒舒,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未來輕工可以簡單明晰的洞察我們每一次的動向,再這樣下去,不出三個月,我們公司的訂單就會所剩無幾。悲觀的說,眼下我們扭虧爲盈的概率微乎其微。”
急切甚至有些焦躁的聲音打破這片平靜,丁美黛心中一鬆。看見高舒緩緩擡起眉目,沉靜的目光緩緩迎向自己:“你說的沒錯,如果按照當下的情況發展下去,你說的情況很大可能會發生。”
不知爲何,丁美黛被這眼光燙地一瑟縮,沉沉換了口氣,才道:“我有一點想法。”
高舒揚手,示意她說下去。
“想解決問題,還是要從源頭入手,第一,從我們公司內部而言,我個人感覺,還是出現了內鬼。”這一次丁美黛的用詞直接了許多,她不動聲色地打量高舒的臉色,發現並沒有什麼變化,才繼續道:所以我認爲還是應該先從抓內鬼開始。第二,未來輕工來的這樣快,是真的做好吞併青岡整塊蛋糕的準備了嗎?我看不見得。青岡臨海,大大小小的貿易公司數不勝數,它一時之間想要全部擊垮他們,恐怕難。我們公司目前可以算是青岡最大的輕工製造業類型的公司,它就算凡事壓着我們一頭,先死的也是些蝦兵蟹將。我們公司在青岡口碑向來不錯,如果我們採取價格戰,最後把它拖走也說不定。”
高舒仔細地聽丁美黛說完,嘴角的笑意更深。
“美黛,你說的這些,的確存在一部分可能,但是打價格戰,誰的底子厚,誰就贏。青岡對未來輕工而言是戰略市場,所以未來輕工恐怕會很捨得在這塊地上下血本,並且單純的拼價格,也會擾亂這行業的市場,貽害無窮。所以你說的我會考慮,但現在不是最合適的解決辦法。”
丁美黛不以爲忤,立刻點頭道:“你說的對,舒舒,我話還沒講完。所以既然他們不能馬上吃下我們,不如我們跟他們談合作,成爲他們旗下的子公司,打着名號,但獨立管理,剩下的以後再籌算。”丁美黛說完,彷彿又像是想解釋什麼,又快速補充道:“當然了舒舒,你不一定要聽我的,我也是太着急了。只不過這也是個辦法,起碼要比全軍覆沒的強。”
高舒靜靜地聽丁美黛情真意切地講完,並沒有直接回答,她深深地望着丁美黛,直視着她的眼睛,良久,卻是不答反問。
“美黛,你方纔說內鬼,你認爲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