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友,你過來一下。”張富貴走到接待處,坐了下來,等劉日友也過來後,遞給劉日友一隻煙,還泡了茶,“日友,我們談談!”
劉日友來張富貴家裡工作也有些年頭了,平時張富貴和劉日友也有交流,爲工作爲私事都有之,可是象今天這樣煞有介事地坐在一起談話,還是大姑娘坐轎頭一回。其實劉日友多多少少也明白張富貴想說什麼。劉日友是個明白人,如其讓張富貴開口問話,還不如先發制人。
“老闆,這兩天我工作沒做好,對不起!”劉日友說。
“日友啊,工作上的事,聖人也會出錯,以後注意點就行。”張富貴說,“我是想說另外的事情。”
要入主題了,反正張富貴也沒有拿到什麼把柄,自己就裝糊塗。
“老闆,是不是家進經常來這裡,影響工作和你家庭生活!”劉日友說。放假後,劉家進在張富貴家裡的日子多了起來,隔三差五地來。今天劉家進也來了。
“家進這孩子,我也挺喜歡的,愛菊也是,在家裡也是個開心果,我要說的是,以前沒有請保姆,家裡事情還簡單一些,現在馬麗那來了,愛菊也有個伴,家務事也有人打點,我是輕鬆多了,不過,這兩個女人一臺戲,你不覺得馬麗那和愛菊最近有些古怪嗎?”張富貴說得很含蓄,他知道劉日友是明白人,響鼓不用生捶。
“我不覺得啊,再說,我一個打工的,只管爲你工作,他們兩個古怪不古怪,與我也沒有什麼關係?我也管不着啊!”劉日友說。
張富貴覺得該說明白一些了,“日友,你聽我說,我觀察馬麗那這女人,眼神曖昧,妖氣十足,我是怕萬一不慎,中了他的圈套,那時身敗名裂,悔之晚矣!”
終於說出真實意圖了,劉日友說:“老闆,你放心,我一個打工的,知道自己怎麼做。”
張富貴說:“那就好!”
劉日友起身,說:“那我先工作去了。”
“等等,我還有事和你說。”張富貴說。
本來已起身的劉日友又坐了下來,“老闆,什麼事?”
“是這樣的,我好長時間沒去高橋河鎮了,明天我想去看看那裡的生意,可能要一兩天,家裡的生意,你得一個人撐着了。”張富貴說。
“你安心去吧,我會小心作事的。”劉日友說。
哼,你去多少天都行,我就有得玩了,坐享齊人之福。
其實張寶貴想去高橋河鎮是不假,可是一天的時間就足夠,他這樣說是給劉日友放煙霧彈,到時候來個突然襲擊,看劉日友到底和兩個女人之間有沒有什麼關係。
桌子上的電話響了。
張富貴起身去接電話,“喂,哪裡?”
“村長,是我,志強!”
“呵呵,是志強啊,到了WH市了?安頓好沒有?呵,那真是好事,恭喜你啊?什麼,讓吉英接電話?好,你過10分鐘再打過來,我這就去叫吉英!”
“謝謝村長!”
張富貴放下電話,說:“日友,是志強來的電話,對了,你上樓去叫家進跑一趟,讓吉英過來聽電話,志強一會兒會打過來
!”
劉日友說:“老闆,還是我跑一趟,家進這會兒說不定在作功課呢。”
其實並不這個原因,現在放假了,就算有功課,也不會那麼緊張,劉日友擔心是另外的事,劉家進回來時將和張培新衝突的事說了,這會兒讓劉家進去張培新家,合適嗎?
“也好!你快去快回!”
劉日友在張家壪村也有年頭來,真正在村裡到處逛遊還是第一次,他出了張富貴的家,在村裡轉了一圈,才向王吉英家走去。
這會兒已是傍晚,家家戶戶已開了燈,但比張富貴家裡那些日光燈,則這些家裡的燈光象鬼火的光差不多,也就只有幾瓦,也別說,這普通人家那能和張富貴家相比啊,張富貴開有兩處超市,兒子張全忠還在省內當官。
王吉英家裡光線也許更差,在門口也看不清正在吃晚飯的王吉英和張培新,只見兩個影子在動……就如皮戲的人物一樣。
劉日友也不打算進去。就在門口叫了起來。
“吉英嫂子。”劉日友說稱呼時,只見裡面一個影子動了一下,根據他的判斷,這應該是王吉英了,又加大了聲音,“村長家裡有你的電話!”
王吉英和張培新聽這話,立即跑了出來。兩人這纔看清是劉日友。
“大兄弟,有說是誰的電話嗎?”王吉英說。
張培新也想問一句,可是他還沒有消氣,便沒有出聲,王吉英也不知道張培新和劉家進衝突一事,便說:“大兄弟,進來坐一下,吃點水。”
劉日友說:“不,謝謝,我還得回去工作。我先走了。”
“大兄弟”王吉英見劉家進頭也不回地走了,感到納悶,便止住了口。
等劉日友走遠,王吉英才說:“這劉日友是怎麼的了,平時也不是這樣子,挺喜歡和人搭訕的,今天有佔怪。”
只有張培新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媽,不管他,我們快去村長家,不然,又接不上電話。”
張培新很想和張巧英說話。張培新知道一定是英子他們打的電話。
兩個到張富貴家裡不到一分鐘,電話又響了,張富貴說:“吉英,接電話啊!”
王吉英拿起電話,“喂,是志強嗎?安頓好沒有?那就好,明天開始上班?英子15號上學?什麼?讓培新和英子說話?好。”
王吉英將電話遞給張培新,說:“英子要和你說話。”
張培新接電話的手有點抖,不過,他很快鎮靜了,“英子!”
對面傳來張巧英激動興奮的聲音:“培新哥,學校好大,好漂亮,爸媽上班的地方也不錯,離學校近,只有幾分鐘的路程,還有,住的地方也很好,有單獨的廚房和一衛生間,還有……”
張培新也不知道怎麼的,聽張巧英說起這些,本來是想說些祝賀之類的話,可是突然覺得心口很痛,一種象針扎似地痛,“英子!”
張培新的話輕得連自己也聽不見。
“培新哥,你大點聲,我聽不清!”
張培新也不想讓張巧英看出自己的情緒,“英子,那就好!英子,常聯繫,我和我媽晚還沒有吃完,改天再聊。
”
張培新掛掉了電話。
“培新,說完了?”王吉英以爲張培新和張巧英會有說不完的話,沒想到只有幾句。
“完了,媽,我們回家吃飯吧。”
王吉英向張富貴道了謝,孃兒倆就離開了張富貴的家。
快要到自己家裡了,王吉英說:“培新,你和媽說實話,你和英子之間是不是……”
張培新說:“媽,沒事,吃飯吧。”
可是王吉英總覺得有點不對勁,收拾碗筷時又說:“培新,我總覺得不對,你和英子平時總有說不完的話,怎麼在電話裡就只有三言兩語,英子有沒有和你約定下次電話的時間?”
張培新拿出作業,說:“媽,你別問這事好不好?”
王吉英說:“不問就不問,我可告訴你,你不能忘記了英子一家對我們的恩情。”
張培新說:“媽,只怕是我們忘記不了,人家以後也不一定領情。”
王吉英說:“你別瞎說,志強叔一家人都不會這樣。”
張培新說:“媽,不要說了,我作功課了。”
王吉英搖了搖頭,去了廚房。
張巧英一家三口正往宏達手套廠走去。他們是在外面公用電話亭打的電話。
“爸,媽,我覺得培新哥有點不對勁似的。”張巧英說。
“什麼不對勁?”張志強說。
“也說不出過所以然來,就一種感覺,培新哥好象並不是我想象的那樣高興和興奮,顯是極平靜似的。而且也好象沒話說似的,平時我倆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張巧英說。
劉雙雙說:“英子,我明白這其中的原因了,你剛纔說的學校啊,廠裡啊,這些情況相比家裡來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培新這是自尊心在作怪,我們現在是跳了龍門了,而培新和他媽媽還在農村,他覺得和我們不相配,英子,不是媽瞎說,我怕你和培新這以後怕是……”
張巧英說:“媽,不會的,我和培新哥之間不管怎麼樣,都是好朋友,我愛他。”
劉雙雙說:“英子,現在什麼也不要想,安心讀書,順其自然。只要我們問心無愧就是。”
張志強嘆了一口氣,說:“才分開不到一天,培新就發生這麼大的思想變化嗎,我看不至於,說不定培新遇到什麼事吧?英子,你剛纔也不問問。”
張巧英說:“爸,我是想問,可是培新哥掛了電話啊。”
劉雙雙說:“走吧!”
張培新躺在在牀上,睡不着。其實他現在的想法和劉雙雙說的差不多,是一種自尊心在作怪,這人與人之間交往,就講的一個平等,包括經濟上,社會地位上,還有諸多方面,雖然張培新現在還不怎麼懂這些大道理,但有一點他明白:現在他和張巧英身份不一樣了。
在張家灣,不管在哪個方面,張培新和張巧英都是旗鼓相當,交往起來兩人都沒有壓力,再加上兩家大人之間的關係,兩個可以交心地交往,這以後怎麼辦?放棄英子?從小一起到大的朋友,捨得嗎?不放棄,由得了自己嗎?
張培新想不通這些問題,還是睡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