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東西被偷。”張培新說,“家裡能被小偷看上也就一張銀行卡,平時媽媽都放在身上。”
“那就好,明天白天我們報案,現在去睡吧,明天還要上學!”劉雙雙說。
“阿姨,英子,我就在家裡睡吧,也好看家!”張培新說。
“培新,你一個睡在這裡,我們也不放心,再說,小偷來過一次也,絕不會再來第二次。”劉雙雙說。
張巧英也附和着說:“是啊培新哥,一個人在這麼大一幢空房子裡睡,還真有點毛骨悚然。”
張培新想起一個人時會聽到夜貓的叫聲,那麼悽慘,確實讓人害怕,也只得同意張巧英母子的說法,又隨張巧英母子回來了。
但接下來的時間,張培新無論如何也睡不着。
也許是母子相連,此時在醫院裡的王吉英也是睡不着,她想起來走走,可是醫生說過,不要隨便走動,便打消了念頭。但張培新的影子一直在腦海裡揮之不去。還要家裡那些牲口,它們吃了沒有?
王吉英又起明天的檢查和手術,自己除了骨折外,還有其它的病嗎?會是什麼病?要真是那種症,這以後培新可怎麼辦?
王吉英雖然沒有翻動身子,可是她的嘆氣聲還是驚動了張志強,張志強睡在旁邊支起的牀架上,也沒怎麼睡實。聽到王吉英的嘆氣聲,他起來了,開了燈,走到王吉英的牀前。
“吉英,怎麼了?是不是想吃東西、喝水?”張志強說。
“把你吵醒了。我不想吃東西,也不想喝水,沒事,你睡吧。”王吉英說。
“吉英,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是擔心培新和家裡,還有明天的檢查和手術,是不是?”張志強說。
“還是志強瞭解我。”王吉英說。
“吉英,想開點,這人一輩子總是有這樣那樣的不如意,也許這纔是真正的人生,你一向堅強,我相信一定會撐過這次難關的。”張志強說。
王吉英平時也是這樣教導張培新的,可是他真的希望自己也有個依靠,心累了,有個能安慰自己的人,身體累了,可以有個依靠的肩膀,可是理謙走了……想起這些,王吉英就想流淚,但她忍住,志強丟下自己家裡不管,來照顧自己,不能再給他思想上太大的壓力,她心裡也明,志強一直對自己很好,不能給他負面的影響。
“志強,睡去了,理謙去了,這麼大的事我都挺過來了,這小病小痛的,難不倒我。”王吉英說。
張志強心稍有所寬,人在逆境中,精神最爲重要,精神垮了,什麼就完了。
“這樣想就好,你也睡吧,明天還要檢查和手術。”張志強說。
儘管晚上入睡很晚,便張培新還是醒得很早。他躡手躡腳地起來,跑回了自己的家。
先是打開雞鴨棚,讓雞鴨出來。雞鴨一出棚,有的揮打着翅膀,有的咯咯地叫,那幾只鴨則歪着身子,慢慢地在廳屋裡打轉,還嘎、嘎嘎、嘎嘎嘎地叫,張培新知道,這些雞鴨也一定是餓了,他到房間抓了幾把稻穀,撒在地上,這些雞鴨立即爭先恐後地搶吃起來,張培新心裡有一種滿足感,嘴角掛着一絲笑容。
雞鴨吃完了稻穀,都到外面去了,張培新看到廳屋到處是雞屎鴨屎,他忙去竈房子取些火灰,撒在屎上,拿起掃帚掃在一
起,又拿起一抓扒從雞鴨棚裡扒出雞鴨糞便,和剛纔掃在一起的垃圾,一起放在一個畚箕裡,拿到外面一個發酵坑裡,這發酵坑是農家糞的主要來源之一。
他又調了一盆豬食,做完這些事後,張培新又將所有房間和廳屋打掃了一次,將牀鋪全部清理了一下。最後才洗臉刷牙。“培新哥,培新哥!”張培新聽到外面張巧英的叫聲,便出來了,見張巧英正站在門口,手裡還拿着牛條。
“你來了!”張培新說。
“我起牀到你房間一看,你不在,就知道你回家了,這牛條是剛買來的,趁熱吃,然後再回去吃稀飯。”張巧英說,“對了,還有什麼事沒有,要我幫忙嗎?”張巧英說。
“都弄好了,我們走吧。”張志強說。
張巧英突然起什麼似的,“培新哥,阿黃呢?”
“對了,怎麼沒見阿黃呢?”張培新說,“這兩天我心裡亂,也沒怎麼管他,去它的窩看看。”
阿黃的窩在柴草房一個角落裡,張培新和張巧英一起去一看,阿黃正躺在窩裡,平時烔烔有神的眼睛看起爲暗淡無光,但它還是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張培新。
張培新心裡一酸,這隻狗陪伴了他好幾年了,就象自己的弟弟一樣。
張培新伸手去摸阿黃的頭,感覺是燙的。
“英子,阿黃一定是發燒了。”張培新說。
“那快去叫獸醫看看,現在離上學還有點時間,我們快去。”張巧英說。
張培新抱起阿黃,朝村西張世才家跑去。
張世才本是一高中畢業生,平時喜歡動物,愛看獸醫方面的書,後到WH獸醫站跟一名老者學過兩年獸醫,回家後開辦一獸醫站,爲鄰近村民服務,收入不錯。
這會張世才還沒有起來呢。
張培新猛敲門,一會兒,一個個子高、瘦的男人開了門,還只穿着睡衣。
“一大早,幹什麼?”張世才還在揉眼睛。
“叔叔,快快看看我的阿黃,他燒得厲害。”張培新說。
張世才喜歡動物,忙說:“等等,我先穿衣服。”
張世纔給阿黃作了全面的檢查,說:“沒事,只是受涼了,我給它打一針,就會好,不過,要注意給它保暖。”
張培新說:“我會的。”
打完針,張培新將阿黃抱回家,放回狗窩,加了些柴草,又去拿一件沒有用的小棉襖,蓋在阿黃身上。
“阿黃,你好好休息,放學了,我再來看你。”張培新。
阿黃叫了一聲,似乎是說“嗯”吧。
吃罷早飯,兩個孩子就一起上學了。
上午第一節課後是課間操,作完課間操,張培新直感覺到右眼跳得厲害。左跳財,右跳崖,我們家鄉有個說話,左眼跳,是表示要破財,右眼跳是表示有災,當然從醫學觀點來看,這是沒有休息好的。
張巧英在前面往三(二)班教室走去,劉家進跟在後面。張培新心裡有點不舒服,可是也不好去說人家,劉家進也是三(二)班的,他往自己教室走,就算是走在張巧英後面,又憑什麼去說他呢?不過,張培新此時很想和張巧英分享一下心中的想法,人都這樣,心裡有什麼,總想和最親近的人說。
“英子,你等等!”張培新
說。
張巧英一回頭,因爲劉家進離她太近,這樣一回頭,兩人幾乎是面對面地站着。張巧英突然覺得臉一熱,心也跳得快起來,這樣面對面和一個男生在一起,除了張培新外,劉家進還是第一個。
“你在我後面幹什麼?”張巧英退後一步,說。
“我回教室呢。”劉家進說完就往教室去了。
張巧英走近張培新。
“培新哥,怎麼了?”張巧英說。
“英子,我右眼跳得厲害。會不會是我媽她有什麼事?”
張培新說。
“培新哥,我聽我爸說過,眼睛跳是沒休息好,你別多想,伯母不會有事,上課去吧。”張巧英說,其實張巧英也聽媽媽說過“左跳財,右跳崖”,不過,在張培新面前當然不能這樣說,培新哥心本來就亂,不能再添亂了。
“嗯。”張培新朝三(一)班教室走去。
張培新的眼跳還真的是有所預兆,王吉英還真是有重要病情。
高橋河鎮鎮醫院,張宗泉辦公室。王吉英的檢查結果出來了。
張志強被叫到了辦公室。
“志強,吉英的檢查結果已從內科馬醫生那裡轉到我這裡來了,好讓我作手術有個參考。”張宗泉說。
“沒有其它的病吧?”張志強說。
“根據吉英嫂的體徵的有關的化驗參數,吉英嫂子患有骨癌,還好是早期。還有辦法控制。”張宗泉說。
“什麼?骨癌?不會吧?吉英也才40歲不到,怎麼會有這種病?”張志強說。
“你看這張X片,骨質緻密度不一。有不規則的破壞,表面模糊,界限不清這都是骨癌早期的症狀。”張宗泉的話被張志強打斷。
“這可真是雪上加霜。”張志強說,“這可怎麼辦?”
張宗泉說:“志強,這事我看暫時別讓吉英知道,先作完骨折矯正手術再說。”
張志強說:“這事瞞得住嗎?”
張宗泉說:“我和馬醫生有過交流,可以給吉英嫂子開一些中藥,能不能好就得看她的造化,志強,如果經濟條件好一些,可以住院治療,康復的成功率自然高得多,可是吉英嫂子的情況你也知道,哪能住得起醫院啊!”
張志強嘆了一口氣,說:“是啊,我們也都是在溫飽線以下過日子的人,在經濟上也幫不了吉英多少。”
張宗泉說:“下午我就安排手術,你也兩天沒回家了,做完手術你就回去吧,我會安排護士好好照顧吉英嫂子的。”
“宗泉,麻煩你了。”張志強說。
“都一個村的人,再說,我們幾個平時關係也不錯,能幫助是應該的。好了,我得去準備手術了。”張宗泉說。
張志強回到病房,心裡很沉重,可是在王吉英面前還得佯裝着,不能讓吉英看出有什麼不對。
“吉英,一會兒就給你作手術。”張志強說。
“志強,我沒有其它什麼病吧?”王吉英說。
“沒什麼,你就安心作手術吧。”張志強說。
“志強,你可不要瞞我。”王吉英說。
“吉英,真的沒什麼,你歇會兒,一會兒就作手術,宗泉親自作,你放心。”張志強說。
王吉英沒再說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