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太子大事不好了,慕容婧帳內全是蛇,人消失無蹤,楚歡逃跑了。”兵士入帳急報。
“什麼?”慕容城驚怒而起,牽動軍醫正給他手腕包紮的傷口,痛得他眉峰緊皺。他擡腳將軍醫踹開,大步而出對帳外候着的兩名副將道:“李將軍,你帶兩百精銳將慕容婧給本太子抓回來,務必要活的。陳將軍,你帶百名精銳隨本太子去抓楚歡。”他不顧手上的傷勢,接過兵士牽來的馬立即翻身而上揚鞭急馳。
慕容婧,她竟然敢算計他,利用他將她救出來現在又趁夜逃跑,他將她抓回來後非撥了她的皮不可。慕容城直接將慕容婧的失蹤定爲了逃跑,心頭怒火滔天,手下鞭子甩得狠辣用力,馬兒吃痛揚蹄狂奔。
不可能,絕不可能,她怎麼可能和孟大哥是親兄妹呢?母后一定是在騙她,一定是的,她要去找孟大哥問清楚。楚歡腦子一片空白只知道拼命的向前跑。
身後馬蹄一陣急似一陣,漸漸追趕上來,慕容城看着前面踉蹌奔跑的瘦小身影,馬鞭向前一指,怒聲下令:“將她給本太子抓回來。”
“是。”身後兩名兵士立即策馬而出眨眼間逼近楚歡,騎術精湛的自馬上探出半個身子去將抓楚歡,然就在長臂剛觸及楚歡的瞬間卻同時至馬背上栽了下去。前方一騎紅馬飛馳而來,馬上身着純白狐裘的女子如抹流光眨眼間逼近,她將手遞給呆愣中的楚歡,“歡歡,上來。”
“三嫂。”楚歡回神時已被溫暖帶上了馬背,馬兒立即調轉頭如來時般飛馳而去。
“本太子剛剛似乎聽到楚歡喚那名女子‘三嫂’?”被眼前這瞬息轉變的場景怔愣的慕容城對身邊的兵士問道
“是。”兵士回答。
“那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追。”慕容城大喝,一馬當先追了上去。楚歡,寒王妃,她們今晚一個都別想從他手中逃脫。看來老天真是對他不薄,竟然給他送上個反敗爲勝的大好機會。只要這兩個女人在他手裡,他就不相信君熠寒還不乖乖輕易就範。
“三嫂,你終於來了,唔唔唔唔……”心頭鬱積的委屈終於讓楚歡在見到溫暖後再也抑制不住伏在她懷裡嚎啕大哭。
“三嫂來晚了讓你受委屈了。”她輕撫她的背安撫,“你再忍忍,等我們甩脫了身後那些追兵就安全了。”
“嗯。”楚歡抹一把眼淚繼續哭。
身後追兵緊咬不放,溫暖不斷催促馬兒加快速度,眼看與追兵拉遠距離將他們甩掉,它卻突然揚蹄嘶鳴停了下來,她不解的擡眼往前瞧去,卻見一道天塹橫亙在眼前,而身後的追兵恰在此時圍了上來,堵住了退路。
“本太子看你們現在還如何逃,識相的就乖乖跟本太子回去,如若不然……”他眉眼間的桃花色因他的笑生出幾分唳氣,“這前方的萬丈深淵就是你們跌的葬身之地。”
“好,我跟你回去。”溫暖未有任何驚慌猶豫,答得極爲淡定從容,倒令興味盎然等着看戲的慕容城有些詫異,他皺了皺眉道;“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別跟本太子耍花樣。”
“太子多心了,我二人被你成百鐵騎重重包圍,前方又是懸崖峭壁,能耍出什麼花樣來。”溫暖語中帶着絲輕諷,她淡淡掃過他微噎的神情,微微俯身藉着狐裘遮掩在楚歡耳畔低語道:“坐穩,抓緊繮繩,閉上眼。”
“三嫂,你……”楚歡震驚的瞪大水泡眼望着她。
“相不相信三嫂?”溫暖伸指覆住她的脣將她未完的話封住。
楚歡滿眼眼堅定的點頭。
“那就照我說的做。”
楚歡立即依言而行,眉眼中滿是興奮與緊張。
“準備好了嗎?”溫暖問。
楚歡重重點頭。
“還磨磨蹭蹭做什麼,還不趕緊過來。”慕容城不耐的催促,他總覺這女人過於冷靜很是異常,莫非她們是在等援兵?想到此,他心頭一跳,正欲命人上去將二人帶回,卻見溫暖動作略顯吃力的下了馬。
“你下馬做什麼?”慕容城忽覺有些不對勁,她完全可以驅馬過來,爲何要多此一舉的下馬?
“當然是……”溫暖語聲幽緩拖長,突然道:“楚歡,坐穩了。”掌中馬鞭凌空抽下,馬兒吃痛立即撒腿狂奔,矯鍵的四肢拉出條極致的弧度凌空越起,不過眨眼間已安然落足於五丈外的懸崖對面。
“三嫂……”空中傳來楚歡的呼喚。
“你在幹什麼?”慕容城看着懸崖對面快速消失的人馬怒火直衝腦門怒聲質問,這個女人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將人救了出去!
“送她去對面,難道你沒看見?”溫暖無視他的怒火,步履及慢的走到他身旁副將的馬前停下,撫了撫那馬的脖子,對那副將道:“這匹馬不錯,你下來。”
那副將不動看向慕容城,溫暖亦跟着看向慕容城,道:“難不成你想讓我跟着你們走回去?”
“你可以跟本太子一騎。”慕容城馬鞭一抖捲上她的腰將她帶上了馬,這個女人初見面就將了她一軍,他不能再掉以輕心,得將她好好看着,這可是他手裡的王牌,不容有任何閃失。他雙腿一夾馬腹,帶着衆人向營地趕回。
“慢,慢些。”溫暖被顛簸的有些受不了。
然對於她的要求,慕容城直接置之不理。溫暖擡了擡領子,將灌來的冷風擋住,待喉間的咳嗽稍緩些後,淡淡道:“想必剛剛楚歡叫我‘三嫂’你也知道了我的身份,現下我重病在身,你若再這麼顛下去,將我顛出個好歹來,吃虧受損失的可是你。”
慕容城一聽,果然放慢了馬速,指尖探向她的手腕,對於他這一動作溫暖很是配合,直接衣袖微捋遞給他。
“如何,我說的可有假?”溫暖眉峰半挑。
慕容城面色陰沉正欲開口,卻見前方被派去抓捕慕容婧的人馬急馳而來,待到近前後,那副將勒馬示意衆人停下,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對慕容城道:“啓稟太子,慕容婧已找到,只是……”他語聲有着遲疑。
“只是什麼?說。”
那副將手一招,兩個屬下立即擡着個長長的大布袋子上前放在地上,幾乎是袋子打開的瞬間,一股濃愈的腥臭撲鼻而來露出一具渾身青紫腫脹沾滿血跡粘液看不清原貌的女屍。在場之人除了溫暖之外均是久經沙場的老手,見慣人千奇百怪的死法,但瞧見這屍體時仍忍不住捂嘴乾嘔。
“本太子讓你找的是慕容婧,你擡個面目全非的屍體來噁心本太子做什麼?”慕容城捂着胸口側過臉緊咬牙從齒縫中道。
“回太子,這正是慕容婧,此前屍體還能辯出原貌一二,只是現下怕是辯不出了。”那副將亦是滿臉扭曲。
“什麼?”慕容城轉過頭,視線觸及那屍體胸間又是一陣翻騰,遂趕緊轉過頭去,“半個時辰前她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就成了這幅德行,可查出了死因?”
“回太子,屬下粗略查看了下,慕容婧身上中有不少蛇毒,但她的死因卻是窒息而死,像是被什麼東西吃進了肚子裡又吐了出來。”他此言一出,不少兵士面泛懼色。
“扔了,少噁心本太子的眼睛。”慕容城嫌惡的下令,這個女人也是死有餘辜。她現在已死,楚歡又逃走,布兵圖他肯定是無妄了,現在身前這女人就是她唯一的希望,她垂眸瞧去,卻見溫暖正拎着他的衣袍在擦拭脣角,隱隱有股酸味在他鼻間漫延。
“你這是在做什麼?”他臉色鐵青的看着她。
“剛吐完才發現沒帶絹帕,就借你的衣袍用用。”溫暖說得理所當然。
慕容婧看着那一片水漬的衣袍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巴掌將她拍下去,卻又顧及她是個重患傷不得,遂只好將怒氣生生的憋在肚裡忍着。
“回營。”他怒火中天道。
他命令剛下,卻有飛騎來報,“報,太子,寒王兵馬已在十里開外。”
“什麼?”慕容城大驚,原來真有援軍,還來得這樣快,難怪這女人毫無所懼。他凝眸微思,斷然道:“走密道。”這裡離營地過遠,待到他們回營地,怕是一切已成過眼雲煙,就算他現在以寒王妃威脅他,但他現在仍在領國境內,以寒王的智謀,他定是九死一生。倒不如先帶走這女人再從長計議。
“可是太子那三萬兵……”
“閉嘴,你敢質疑本太子的決定。走!”副官的勸阻被他怒喝打斷,他拍馬當先而去,副官眉峰緊皺卻也只得率人跟上。
“想活命就老老實實的待着,不然本太子立即扭斷你的膊子。”慕容城沉聲對身前的溫暖威脅。
“放心,我根本就沒想過逃跑。”溫暖攏了攏衣領閉目假寐,以她現在的身體情況,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她絕不會冒然行事。
慕容城看着她鎮定的過分的神色心頭卻愈加難安,難道她又在謀劃盤算着什麼?
溫暖?她怎麼來了?高地之上正要離去的孟孤染俯視着遠處那急速奔走的幾百鐵騎中被慕容城挾持在身前高高聳起的弧裘領遮住半邊臉的溫暖一眼認出了她。他眸色一凜正欲掠身而下,青巖卻匆匆上前道:“主上,剛收到急報,那個人回來了。”
孟孤染腳步微頓,不過稍許復又擡步,青巖趕緊出聲道:“主上,現在汐月那邊急需您回去主持大局,片刻不得耽誤。溫姑娘她現如今雖身受重傷但她冰雪聰明智謀過人,應不會有什麼大事,且剛剛暗衛來報發現寒王的人馬急速逼近,寒王雖已與溫姑娘鬧翻,但以他的行事風度應絕不會讓溫姑娘陷入危險之中,主上請放心。”他本是打消孟孤染顧慮的話,但話落卻覺周身被凜冽殺氣籠罩,腦中一個猛雷炸下這才發現自己逾矩說錯了話,遂立即心神緊繃道:“主上,屬下說錯話,還話主上責罰。”
“若有下次,本座絕不留情。”孟孤染視線淡淡掃過不遠處急馳而來的身影,那人似有感應眼眸微擡,慘淡月光下兩相交匯的目光似冰火相接。他脣角勾起抹妖異的弧度,翩然掠去消失於黑暗中。
謀劃如此久,如今,他應終於得償所願。君熠寒脣畔的笑冷而沉。
“寒軍來了。”巡邏的士兵不知是誰大喊了聲立即嚮慕容城的主帳衝去。
金軍近年來數次與君熠寒率領的軍隊交戰均是大敗,導致金軍打心底裡對君熠寒產生了種畏懼。那士兵一喊,一傳十十傳百,寒軍來了的消息立即傳遍整個營區,剛剛睡下的兵士瞬間全都衝出了營帳,比出軍整隊來的還要快速,只是個個衣衫不整且有的甚至連武器都忘了拿,似無頭蒼蠅般在營區內盲亂奔走。
報信的兵士衝進主帳卻並見到慕容城的身影,不僅如此,連他手下常跟着的兩名副將都不在,他轉身立即趕去幾位參軍的帳中。然不待幾位參軍將隊整好,寒軍已轉眼而至。
主帥不在軍隊混亂,加之人人對寒軍心中生懼,是以寒軍剛衝入營區,衆士兵已紛紛棄檄投降,而君熠寒所率領不過千餘人,三萬的兵士不作分毫抵抗竟全都投降。
洛緋率人在營區搜了圈並未看到溫暖慕容城慕容婧楚歡等所要找的人其中任何一個人的身影,他拎起個參將,凶神惡煞的問道:“說,你們主帥和抓來的那幾個女人去了哪裡?”
“將軍說的是太子率人接來的貴國太后和皇女?”那參見看着洛緋似要吃人的神色趕緊道:“末將也不知他們去了哪裡,但此前聽說營區有人跑了,太子率人去追,想必應是那母女二人。”
“可還見過其它的女人?”
“沒有,絕對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