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過,捲起房頂上三五殘葉飄飄蕩蕩,君熠寒微涼的眼眸泛起絲冷意。
“王爺,可要屬下跟去瞧瞧。”白鷹在他身旁低聲問道。房頂上的男子他在山道上時早已發現,當時未處理不過是想瞧瞧對方的目的罷了。
“不用。”君熠寒至空落的房頂上收回視線瞧着眼前仍舊緊閉的寺門,冷聲道“派人將護國寺包圍,一寸一寸的搜任何角落都不許放過,寺內所有人員挨個盤問,本王就不信一個大活人能憑空消失且一點線索都未留下。”
“是。”白鷹得令立即轉身調動護衛。
“阿彌陀佛,老納不知寒王到來未曾遠迎還望寒王恕罪。”一直緊閉的寺門此時應聲而開,方丈空智大師率着衆弟子迎上前來。
“寒王,哀家可算把你給等來了。”空智大師的話音剛落慕容婧飽含焦急的聲音隨之響起,她身着華服妝容精緻的豔麗容顏上滿是愁苦的由宮女攙扶着來到君熠寒身前。
“太后。”君熠寒瞼眸微欠了欠身算是行禮。
慕容婧眸中唳色一閃而過,隨之擡袖拭了拭微溼的眼角“哀家將你的王妃帶出來卻將她給弄丟,哀家真不知以何面目來見你,可哀家派人找了許久仍未找到王妃,無奈之下,哀家也只好厚着臉皮派人去寒王府通知你,畢竟寒王你如今雖身子欠佳,但向來智謀超羣,哀家想着或許寒王應是有辦法將王妃尋回的,總好過哀家六神無主無計可施好。”
無計可施?
三言兩語間將責任推得乾乾淨淨還叫無計可施?
君熠寒掩去眸中嘲諷,沉聲應道“勞太后費心了,王妃本王自當親力尋回。”
本宮要的便是你“親力尋回”!慕容婧心頭泛着冷然笑意。
“你剛剛在做什麼?”她剛轉過幾處廊欄尋了處光線極好清靜的地兒打算睡覺,瘦高個便幽魂般出現在她身旁怒聲責問。
“幹什麼?”她抱臂斜靠着身後青石案神情懶散的瞧着他“你派的人不是瞧見了麼,本閣主就尋了個地方打算睡覺,怎麼,連這也要向你報備經你允許不成?”
“可你什麼地方不好睡,偏偏跑去屋頂,偏偏盯着那個人瞧。”瘦高個被她頗爲無所謂的態度徹底激怒。
“盯着那個人瞧又如何?”她瞧着他的怒氣忍不住失笑出聲故意扭曲他的意思“是人長着一張臉不就是讓人瞧的,他長得好看本閣主多看他幾眼是他的榮幸,這若換作是長相欠佳的…”她眸光有意無意的至瘦高個泛青的臉上掠過,隨即錯開視線投向別處“縱是求着本閣主多瞧他幾眼,本閣主也是不肯的。”
“你…”瘦高個氣得雙拳緊握青筋暴突。
“若是沒事就回去好好守着你家老爺罷,別在這裡擾了本閣主清靜,若是本閣主未休息好稍後爲你家老爺撥針時精神不濟出了什麼岔子,”她涼涼的瞧向他已呈泛黑狀態的寡臉“那這可就不幹本閣主的事,到時是死是癱一切責任得由你擔着。當然,報酬本閣主既收了自是不會退的。”
瘦高個狠狠的瞪着他,寡臉上的嘴動了又動,最終緊緊閉上攜怒離去。
世界終於一片清靜!
她終於可以安心的睡個好覺!
幕色至,寒氣襲,她掩嘴打了個呵欠起身喚來暗處跟着她的人將她帶至王公公的房裡,她天生對七繞八拐的路記憶欠佳,若是由她摸索着找去,她估摸着王公公早已到了地府報道從這皮肉之苦中得以解脫,這自非她喜聞樂見的事,她的仇尚未報完,他就算想死這條命也得先給她留着。
針一根一根細攪慢捻的撥着,王公公的身體帶着不可抑止的顫抖牙關不停的上下磕碰,這視覺效果、這音律節奏,她都覺非常滿意。她滿意的同時又意識到其實她可以將這視覺效果這音律節奏做的讓她自己更加滿意,於是一刻鐘能撥完的針,她撥了整整一個時辰。
當最後一根針終於抽離王公公的身體時,他撲向牀沿“哇”的下吐出大灘黑血,雙眸通紅陰唳無比的眼惡狠狠的盯着早已飄離他身側丈餘開外的明月閣閣主,聲音嘶啞道“你竟然敢害老夫。”
“老爺,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她斜靠在窗邊貪戀的呼吸着新鮮空氣,似笑非笑的瞧着他佈滿淚痕血漬的扭曲老臉道“老爺難道未曾感覺到吐完這毒血後,身體輕鬆舒暢了不少麼?”
王公公聽她如此說試着調動了下體內氣息,果然血脈暢通不少,連心頭的絞痛也淡了許多,他扭曲的老臉慢慢平復“老夫剛剛一時失言,閣主勿往心裡去,只要閣主能依言驅除老夫身上的毒,老夫除了已付報酬之外定還有重謝。”
“那本閣主就在此先謝過老爺。”她意味深長的笑笑躍窗離去。
許是因君熠寒來了的緣故,原本到了晚上便黑燈瞎火的護國寺今夜竟燈火通明且較於平日的清冷也更加有人氣了些,這主要得益於仍在不停進行地毯式搜索的寒王府護衛們。
寺內僧人除了方丈及幾位得道高僧外均是惶惶不安,他們今日才知隨太后前來爲寒王祈福的寒王妃竟在本寺失蹤,寒王權傾朝野威震天下,縱是他們這些僧人也有所耳聞,如今他的王妃在寺內失蹤,若是查不出王妃下落他怪罪下來…
僧人們只感頸上寒風凜凜,縱是出家看破紅塵俗世,但卻絕非看破生死輪迴,更何況真正看頗這紅塵俗世的又有幾人?於是廊檐轉角矮牆籬笆處均能看見三三兩兩揹着包袱想要偷溜出寺避禍的大和尚小和尚偶爾夾雜兩個老和尚,但最終無一例外的被寒王府的護衛們給趕了回來。
僧人們被趕回房時,均莫不哀怨的擡着光溜溜的頭瞧着處處澄亮澄亮的燈火,神情中滿是苦大愁深之色。
而極不容易尋了個暗處呆着的明月閣閣主瞧着那澄亮的燈火心頭亦是愁深不已,如此亮堂的燈火下,她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去君熠寒的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