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謀

“右丞請留步。”馬車剛行,一名小太監卻氣喘吁吁的跑上前道。

“何事?”溫暖挑開窗簾看着他,眸中若有所思。

小太監急步上前,垂眉順目低聲道:“右丞,太后有請。”

“哦?”溫暖指尖輕釦窗沿,脣角挑起抹興味,此前她還費盡心思想着怎樣進入朝鳳殿,這會慕容婧倒是主動請她進去,有意思。

“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溫晴對青巖交待聲,隨小太監往宮中去。

“大人。”青巖緊皺提醒。

溫暖自知他這“大人”二字言語間是何意,畢竟她現下用的是孟孤染所給閔思的身份,此時顯然慕容婧請的是閔思,她應該拒絕前去纔是,如去了,她作爲汐月右丞,慕容婧單獨相約,談的必是極爲機密之事,她會知道很多不該知道的東西。

但如此難得的時機,她不可能不去,不僅爲了她自己,更爲了……

“既用了,當然要用的徹底。”她語聲沉冷,隨小太監而去。

“不知太后請閔思前來,有何吩咐?”溫暖瞧着空蕩大殿,心頭瞭然。

“右丞請坐。”慕容婧淺抿口茶,這才似隨口問道:“貴國國師今日未能前來觀禮,可是有何事耽擱?”

國師?難道是……

溫暖眸色微動,淡然道:“國師近來身子欠佳,是以未能前來。待他康復後,定當親自入宮送上賀禮。”

慕容婧一窒,眸底泛起抹怒色,皇太弟冊封大典半途夭折如今成了天大的笑話,他竟言孟孤染康復後親自送上賀禮?這莫不是在譏諷她不成?早聽聞這汐月右丞性冷毒舌,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她壓下胸口怒氣,冷冷道:“哀家有事欲與國師商討,不知右丞能否代爲轉告國師,讓他先行入宮一趟。”

“國師有言,他休養期間,所有事務均交由閔思代爲處理,太后有何事不妨直言。”溫暖執杯蓋撥了撥茶葉,語聲不鹹不淡。

“調兵遣將之事,右丞也能作得了主?”慕容婧斜眼看向她,語意間隱有蔑視。孟孤染如此城府及深之人,縱是身子欠佳,又怎會將軍權交於旁人。

溫暖飲茶的動作微頓,就在慕容婧正欲出言相嘲之時,她眼瞼微擡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容婧,“國師的人閔思無法作主,但閔思手握汐月三分之一的兵權,太后認爲,閔思對於自己的人可作得了主?”他國軍事權力分佈,縱是慕容婧有所打探,但她又如何知道自己手中消息的準確度,因此,這並不妨礙她胡謅。既是她有求於“他”,找“他”合作的,那她便沒必要對她客氣。

她起身,在慕容婧難掩震驚思索的眸色中,淡淡道:“既然在太后眼中閔思無此無能,閔思這就告辭去傳話給國師,讓國師入宮相見。”

“等等,右丞請留步。”溫暖不過行出三步,慕容婧已在腦中權衡完畢,出言喚住她。

孟孤染城府太深,若非今日皇太弟冊封大典夭折,楚歡身份已令文武百官起疑,她在朝中境況實在堪憂,她也不會冒然想見孟孤染要求他履行當日盟約。與他合作,不亞於與虎謀皮,她得時刻提防着他將她算計進去反咬一口,但若與閔思結盟,雖此人也不可小覷,但她相信,較之於孟孤染而言,與閔思合作將更令人安心。

溫暖脣畔勾起抹冷笑,慕容婧終是沉不住氣了,她漫不經心的回身,故作不解道:“不知太后還有何吩咐?”

“哀家想與右丞結盟。”慕容婧從鳳座上起身,行致她身旁面色冷凝道:“右丞出兵助我剿滅叛軍,我願以十座城池萬兩黃金作爲答謝。”

溫暖瞼眸沉思,半晌,就在慕容婧本就無十足把握閔思會答應的心底泛起忐忑正欲時,她這才淡淡開口道:“太后所許,當屬吾皇的,閔思爲國效勞自是應當,但閔思個人卻對一樣物什深感興趣,還望太后相贈。”

“何物?”慕容婧悄然鬆了口氣。

“龍蒼?”孟孤染所給藥單中所缺三味藥:龍蒼,翎國皇宮;千磯散,汐月皇宮;赤蛇膽,金國皇宮。若非她查探楚歡脈象後,知她所服藥爲宮廷秘術煉製之藥,常法無解,她真懷疑孟孤染讓她去這幾個方娶藥,是在讓她拿自己性命開玩笑。而此時,如此好的機會,她怎能不趁機將此藥拿到手。

“龍蒼?”慕容婧眉峰緊皺,默了默道:“實不相瞞,龍蒼並不在哀家手中,兩年前,寒王領軍與金國作戰,傷勢及重,爲護他性命,皇上將龍蒼賜於了寒王。”她脣角泛起抹冷冽笑意,“看來天意註定你我要合作,右丞注我平叛之後,龍蒼自是右丞囊中之物。”

溫暖沉眸,稍許,輕笑,“太后說得極是。”龍蒼入藥時可作百藥之引,佩帶在身之時有斂氣聚神之效,以當時他的“情況”,君昊天將此物賜給他,應非慕容婧說謊。

半個時辰後,溫暖出了宮無視青巖控訴的眼神上了馬車回到醉仙樓,直接進了二樓的包間,赴另一場約。

“中途被些許事耽擱,勞太子久等。”溫暖行至桌旁落坐,開門見山道:“不知太子約閔思前來所爲何事?”

“本太子約右丞來所爲何事,想必右丞已猜中一二,既如此,本太子也不再拐彎抹角,此次約右丞來,乃是想要與右丞結盟,共商大事。”慕容城起身爲溫暖親斟杯酒,含笑的眸中野心昭顯。

“結盟?”溫暖端起酒杯,眉眼間挑起抹興味,“說來聽聽。”

慕容城見她有意,心頭一喜,以筷蘸酒在桌上邊劃邊分析道:“如今翎國內亂,政權三分,慕容婧控制朝政及江淮地區,寒王控制冀州滁州及江東地區,辰王控制江北地區……”

“辰王?”溫暖打斷他,這翎國就一個寒王,何時又出一個辰王?莫非真是她將自己閉塞久,這天下風雲更迭,她卻一無所知?

“月餘前突然掘起的異軍佔領江北之地後,於單城自封爲王的辰王顧辰羽?右丞難道不知?”慕容城疑惑看向她。

溫暖手中酒杯微晃,酒液浸染指間,她牽強扯了扯脣角,“最近忙於朝中大事,一時未曾想起。”她隨口敷衍,心頭卻亂成一團。江北單城距京城快馬加鞭日夜兼程來回也需五六日,而明月閣距京城並不遠,若映文在明月閣附近的小鎮,而此時辰羽又在單城封王根本不可能離開單城,那她如何在小鎮遇上辰羽?事至此,只有一種解釋,映文知道了辰羽在單城且親自去見了他,她對她撒謊。

她爲何要對她撒謊?怕她見到辰羽?

有些事,一旦去想,千萬疑點便如洶涌洪水破閘而出齊涌而上,直將人葬入水底窒息而亡。溫暖強斂住心神,喝口茶緩了緩,道:“太子,您繼續。”

慕容城狐疑的看了看她,繼續道:“翎國現三分政權中,屬辰王根基未穩勢力最弱,慕容婧次之,寒王最強。若丞相能說服貴國皇帝與我國結盟,共剿辰王,再滅慕容婧,後誅殺寒王,到時你我兩國將翎國瓜分,豈不美哉。”

“是麼?”溫暖不置可否笑笑,不再多言。

慕容城見她態度不明,不由問道:“右丞覺得本太子此提議如何?”

“太子可願聽閔思一句實言?”

“當然。”慕容城點頭,“右丞有何高見儘可暢所欲言,本太子洗耳恭聽。”

“閔思認爲,先攻辰王並非上上之策,實乃下策。”

“哦?爲何?”慕容城皺眉。

“太子可曾聽句一過話,‘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恆不變的利益’,翎國現今三分,但慕容婧與寒王都是皇室中人,不過同室操戈因權而爭,爭來爭去,這翎國天下也在皇室手中。而辰王卻起於民間,與皇室未有半分牽連,且對皇室爭權並無太大威脅,是以兩方都未分出心力去平息。但若你我兩國結盟,剿辰王,當屬外力介入,會打破平衡,屬干涉翎國內政,慕容婧與寒王爲了翎國,定會聯盟共御外敵。”

“右丞言之有理。”慕容城沉思後點頭,又道:“哪依右丞之見當如何?”

“若你我兩國結盟,所攻當首選慕容婧。慕容婧現如今在朝地位不穩,朝綱敗壞,是爲天時;她所治割之地於你我兩國之間恰成夾角之勢,易出兵圍攻,是爲地利;寒王屬皇室正統,不可能與皇室爭權的辰王聯盟,除去慕容婧於她而言有利無弊,他亦不會阻你我兩國之力,其次,他若真出手助自己的政敵慕容婧,不旦有辰王在一旁虎視眈眈潛藏的威脅,慕容婧更非旦不會感激他,指不定還會他反咬一口,到時,他一方之力受四方攻擊,以他的謀略,不可能做這樣愚蠢的事。再者,寒王與慕容婧的仇怨之深,想必太子應有所耳聞,無論是出於何種原因,你我兩國攻打慕容婧時,寒王都不可能施以援手,是爲人和。”溫暖淺抿口茶總結,“是以,先拿慕容婧開刀,乃是天時地利人和三要素齊備,上上之策。”

“妙,右丞分析的妙啊,確然如此。”慕容城覆手而合,喜道:“右丞果然是足智多謀,令本太子佩服。右丞既對當前局勢看得如此透徹,那你我兩國結盟之事,就此定了?”

“結盟之事閔思可向吾皇奏明,但閔思私下有樣東西想向太子求取,就不知太子是否願意割愛了?”溫暖淡然道。

“何物右丞說來聽聽,只要本太子有,定當送於右丞。”慕容城此時瞧着溫暖彷彿看到了慕容婧的慘敗,而他既將登上九五之尊,接受萬民的朝拜。心裡對溫暖是無比的飲佩。

“被貴國供爲國寶之一的赤蛇膽。”今日倒是得老天厚愛,勉了她取藥的諸多艱辛。

“這……”慕容城遲疑,面有爲難之色。

“若太子爲難,不妨再考慮考慮,閔思倒也不急着要。”她不在意的笑笑,似閒談般道:“聽說二皇子近年來幾徵周邊小國,爲國開疆僻土不少,日後待太子繼位,有二皇子這樣有才幹的兄弟輔佐,想必太子當穩坐龍椅,高枕無憂。”

慕容城自兩年前帶十萬大兵立下軍令狀與君熠寒一戰大敗後,地位在朝中一落千仗,若非因他是嫡出大皇子,朝中幾位老臣頑固守舊對他全力支持,且丈人乃是鎮守邊關大將,手握近半兵權,他早已被二皇子取而代之。

近年老皇帝身體欲發不濟,二皇子又頻頻立下戰功,朝中人大半支持二皇子繼位,老皇帝也對二皇子寄於厚望親愛有加,皇上的態度如此明顯,下方還有不少觀察形勢的大臣立時明白了該如何站隊,朝中廢太子的呼聲也更高。

於他而言,他現在急需一場勝利的戰爭扭轉自己在朝中的地位。閔思可以等,他卻不能再等,他這次趕來參加皇太弟冊封大典,實際也是打探翎國目前具體形勢,尋求盟友,確保這場仗的勝利。而溫暖這意有所指的提醒,赤讓他更加明瞭了自己當下的處境與危機。他當下應承道:“區區一件不起眼的物什,本太子怎會不願割愛,既然右丞有意,本太子這就令人回國取來,只是這來回,縱是快馬加鞭也得半月左右,但這天下之勢卻是瞬息萬變,你看…。”他故作爲難的看向溫暖。

“誠然。”溫暖頜首贊同,不待慕容城眉眼間的桃花色綻開,她又道:“閔思這就回去寫信揍請吾皇,來回估摸也正好半月左右,倒正好與你的時間配合的恰當。”

慕容城一口氣哽在喉頭,只覺這閔思談笑間一切皆在掌握,且事到最後還如此擺他一道,真是隻笑裡藏刀的千年狐狸。

慕容婧與慕容城現在都急需一場戰爭來轉移朝中的注意力,且都需這場戰爭的勝利來穩固自己的地位。溫暖心頭泛起抹冷笑,如此,要掌控他們倒不難。只是,慕容婧與慕容城之間倒不知有未談合作?

“孟孤染不在?”溫暖回到樓上找了一圈,卻未見到孟孤染身影,連青巖也消失無蹤,遂喚來朱掌櫃問道。

朱掌櫃看着她那張陌生的臉愣了一愣,但她在孟孤染身邊多年且閱人無數,當下便從她周身氣質語氣及穿着裝扮辨識出她是溫暖,對於那張臉自動的歸爲是易容,遂恭敬道:“回姑娘的話,主子出去會客,讓屬下轉告姑娘累了一天先好好歇着,他晚些就回。”

會客的孟孤染此時正頂着張閃屏臉與淺藍衣衫的儒雅男子下棋,那男子在輸了十盤棋後,隨手將棋子扔回甕裡,撫額道:“這棋實在是無法再下下去,我看着你那張臉就覺腦子也在跟着不停閃動。你那臉……”他眉峰緊了又鬆鬆了又緊,來來回回幾遭後,終是忍不住低低笑出聲來,“你莫不是終於將你那張媚惑衆生的臉看膩了,纔想出這法子來給自己增加新鮮感,你這……”他語中透着幾分好奇道:“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如此高深機密之事,本座爲何要告訴你?”孟孤染漫不經心的斜了他眼,慵懶起身道:“這棋不下便罷了,正好本座也乏了。”

“你把我困在這裡拿走了我的令牌不讓我去參加皇太弟冊封典禮,如今已日落山頭,萬事皆成定局,你總得給我個說法讓我知道發生了何事以便應對才行?還有,我的令牌何時還來?”男子見他欲走,立即攔身問道。

“閔思,本座倒不知你何時變得這般小氣,一塊破令牌還值得你這般惦念。”孟孤染言語間極爲不屑輕鄙。

“小氣?破令牌?”閔思哭笑不得,“這令牌丟失可是死罪,我就一個小小的右丞,豈敢和你這皇上也要忌憚三分的國師相比?”

“許日不見,本座倒不知向來以厚顏無恥聞名朝堂的右丞何時學會了妄自匪薄。”

“……於國師面前,這‘厚顏無恥’的美譽,閔思着實不敢當。”

“果真學會了妄自匪薄?”

“……令牌究竟何時歸還?”閔思果斷轉回話題。

“估摸明日?後日?大後日?”孟孤染指尖輕點着桌面,對面色陰鬱的閔思媚眼微挑道:“這得看她想用多久。”

“孟孤染!”閔思一慣儒雅的風度再難維持,他深吸口氣極力平穩情緒道:“現下三國局勢不穩,任意一點風吹草動都可引起難以預測的後果,若在你眼裡這不起眼的破令牌,真惹出了什麼事,這後果誰來承擔?”

孟孤染脣畔勾起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媚眼波光流轉瞧着閔思,“你這擔心,怕是來得太遲了。”

明月如圭,溫暖用過晚膳後孟孤染終於回到了醉仙樓,他身子軟若無骨般進房便斜躺在了軟榻上,吃了幾粒五彩藥丸後,這才懶懶散散的問道:“今日可遇着了甚趣事,說來聽聽?”

指尖握筆,神思不知遊移至何方的溫暖聽見他聲音這才方知他已回,她將筆擱回筆架上,這才轉身看向他,淡淡道:“趣事倒是頗多,仇人被氣得半死,一直想找的人竟然在宮裡露了臉,還因爲你給的這身份成了衆相拉攏的香饃饃。還知道了,原來醉仙樓的幕後東家竟然是堂堂汐月國國師。”如此坦誠的道出這些,倒非她對他很誠實,實是因無瞞的必要,她相信,他給她這個身份定早已知曉後續發展,而宮中也必然有他所安排的人,所發生的一切,均皆在他的眼中,她又何必隱瞞,而對於他的身份,畢竟是猜測,她想向他親自確認。

“看來你此行倒收穫不小,也不枉本座一片苦心。”他似頗感欣慰。

“……你既是汐月國國師,以你的實力,取來千磯散如探囊取物般容易。不若……”

“不若就由本座去取?”她未完的話直接被孟孤染打斷,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眸底流動的波光泛起層層寒意,“本座說過的話,不要讓本座說第二遍。”

“那你告訴我千磯散放在何處,我自己去取,這可行?”千磯散,楚歡所缺三味藥最後一味。

“當然。”孟孤然笑意妖嬈的看着她,“你要去送死,本座絕不攔着你。”

“……幫個忙如何?”溫暖只覺那閃屏的臉笑得極度刺眼,她取過桌上的畫像遞給孟孤染,道:“幫我找個易容高手,做張這張臉的人皮面具,再做張樣貌普通女子的。面具必需要透氣性好且薄如蟬翼,貼上去後極難發現。”

“雖然你的要求較之常人極高,但在本座眼裡也就一般。”孟孤染瞧了眼那畫像,再看了看她現在的那張臉,皺眉道:“做這張樣貌普通女子的人皮面具本座可以理解,畢竟你雖非傾國傾城之貌也算勉強湊和,以你的容貌,你那藥也幻化不出多平凡的臉,但這男子的……”他擡指卡着她臉左右瞧了瞧,道:“你服藥後不就這模樣,又何必再多戴張一模一樣的人皮面具,難道你有當二皮臉的嗜好?”

你才二皮臉,你全家都二皮臉!

溫暖忍住罵人的衝動,揮去他卡在她臉頰的手,解釋道:“這藥幻化出的模樣只能維持十二個時辰,藥效之後,縱然服藥,幻化出的臉也非此前的那張臉。”縱是她像以前一樣,加大劑量將藥效延遲久些,但要將臉換回來也是件麻煩事,仍得帶人皮面具,如此,倒不如假臉用假的,自己的容貌用真的好。

“原是如此。”孟孤染將畫像收好置於袖中,脣角微勾,那笑中仿若洞悉一切,“想好了?”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溫暖起身推開窗,任由寒冷的夜風夾着碎雪吹刮在臉上,將她紛亂的思緒凍結。

“罷了,女人總是口是心非。”他眸色漸冷,起身離開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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