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落地時姿式不那麼飄逸,但好歹沒摔個狗啃泥。溫暖稍微活動了下有些扭傷的腳,穩了穩心神後作勢擡眸看了看天,道:“王爺出來散步?嗯,現下這時辰散步倒是不錯,空氣清新晚霞漫天,是個散步的好時辰。”她說到此,執起摺扇在肩上敲了敲,神色略顯痛楚道:“在下估摸是剛剛和陳掌門交手時受了些傷,就不打擾王爺賞景先回去歇着了,告辭。”
她一連串話自顧自說完,正欲提步閃人,卻聽他淡淡道:“受傷?本王瞧着陳掌門劍鋒未沾着你衣袍分毫,你倒是如何受的傷?”
“估摸是……。劍氣所傷。”溫暖未曾想他如此直白挑破她的謊言,窒了窒道。
“哦?”君熠寒微微頜首,思索着道:“不損衣袍而劍氣傷人,這莫非就是傳言中的‘隔山打牛’?本王今日也算是開了眼界。”
“……”溫暖訕訕笑了笑,“王爺您繼續賞景,在下告辭。”
“你那徒兒……”他的聲音再次慢悠悠的響起,斜眼看了看她擡至一半僵住的腳步,“本王瞧着似乎有些眼熟。”
“是麼?”溫暖擡眸瞧了瞧不遠處正以手擋面鬼鬼崇崇躲在弦月身後欲偷偷離開的楚歡,眉梢半挑,心頭已是明瞭,看來他是認出了楚歡。她脣邊綻開抹笑意,透着幾分不易查覺的戲謔,喚道:“歡歡,過來。”
楚歡身子一繮,正欲捂臉撥腿開逃,卻被弦月直接拎住胳膊不顧她掙扎給強行帶了過來,溫暖以扇挑起他的下頜露出他如喪考妣的臉對君熠寒道:“王爺您瞧瞧歡歡可是您識得之人?我這徒兒入閣也不過些許時日,雖我極爲喜愛,但若他真與王爺有何淵緣,王爺只管帶去便是。在下就當做王爺一個人情,交王爺這個朋友。”她說完不待君熠寒及楚歡開口,直接對弦月道:“隨本閣主來,本閣主有幾件要緊事交待於你。”語落,她身影已掠至丈餘開外,雖身形姿態瀟灑飄逸,但卻隱隱透着幾分狼狽而逃之勢。
這個混蛋王八蛋龜兒子殺千刀的……楚歡在瞠目結舌望着將她隨意送給“別的男人”,轉眼間消失不見的溫暖好半晌纔回過神來,心頭不由得對她一陣狠狠咒罵,但罵過之後,還得面對面實。他縮了縮脖子,眼神躲躲閃閃,笑得極爲諂媚的聲音極爲討好的喚道:“三哥。”
“你倒還知曉我是你三哥?”君熠寒瞧着他冷冷道。
“當然知曉。”楚歡立馬拍胸脯狗腿道:“縱然我不知曉親爹親孃是誰,也不能不知曉三哥是誰啊。想我那三哥可是天下無雙世間無敵令萬千女子着迷令千萬兒郎爭相……”他在君熠寒淡淡的視線下終是將唾沫橫飛的馬屁之詞嚥了回去,低垂着腦袋,懨耷耷道:“三哥,楚歡知錯了。”
“既知錯了,可知道怎樣做了?”
“知道。”楚歡悶聲道,“抄經書百卷,修身養性。”
“今次,本王便網開一面,不讓你抄經書。”
“真的?”楚歡驚喜的擡起頭。
“本王所言難道還有假?”君熠寒自袖中拿出個摺疊好的紙張遞於他道:“將這上面的詩抄抄,順道背下來,明日裡我抽查。”
“好。”楚歡極其歡快的答應,心頭默唸着其實三哥還是很有同情心愛心的,對他真是頂好頂好的。這樣薄薄的一張紙,透過紙張陰影看也沒多少字,如此仁慈到不算懲罰的懲罰,哎呀,三哥真是愈發關愛他了。
他歡喜的目送着君熠寒的身影消失不見,這才三兩下打開紙張來看究竟是幾首什麼樣的詩來,讓三哥都能打上眼用來教化他。然那張紙展開,上面的字甫一入眼的霎那,他只覺五雷轟頂,歡喜的眉眼僵化着糾結變形。
被君熠寒判定的頗爲結實的身子狠狠的晃了兩晃,直接“砰”然倒地不起。
什麼同情心愛心仁慈關愛,統統都是騙人的。唔唔,三哥真是太壞了,他怎麼能忍心這麼對他?他們究竟是不是同一個爹生的親兄弟啊?
此刻的楚歡,心頭悲憤不已,只覺恨不得死了一了百了。可耐何這身子着實結實,縱是他有想死的心,這身子卻健康的讓他保持着十二分清醒,連想昏過去片刻逃避下悲慘的現實都不行。
晚飯後,溫暖瞧着對面仍是房門緊閉,君熠寒並沒有回來,料想着他應是在收拾楚歡或是與陳掌門商談公務之類,這才閒散的步出了屋子,打算去四處轉轉熟悉地形,以方便她接下來的行動。
她剛走了沒幾步轉了個彎經過一處廂房,恍然聽見裡面傳來楚歡罵罵迾迾的聲音,且這些聽着不怎麼順耳的話似乎都是以她爲中心?
莫不是君熠寒真讓她抄百卷經書?她心頭起了絲好奇,擡指戳破窗戶紙向裡瞧去,這一瞧,卻是陡然倒吸了口涼氣,只覺君熠寒真是深諳磨人之道,這世間怕是也僅有他能製得了楚歡這隻小霸王,抄經書與這相比,那隻能以現代的三個字來形容:弱爆了!
屋內,楚歡扎的雙重髻被撓成了爆炸式的雞窩頭,他神情極爲痛苦的一手猛扯着發一手抖着在宣紙上寫,雖同樣是落筆與紙,歸根結底是個“抄”字,但君熠寒讓他抄的這個,卻是讓溫暖瞧着都不禁心頭髮怵。
君熠寒讓他抄的是“璇璣圖”!
若僅僅是抄“璇璣圖”倒也無甚,它不過是八百四十一個字排成的“文字方陣”,但問題是,君熠寒絕就絕在他讓楚歡抄的是“璇璣圖”衍生出的詩。而這“璇璣圖”它是位才女所著,雖只有八百四十一個字,卻能衍生出數以千計的各種各體的詩來。更磨心的是,這些詩全是述的女主人公對夫君的幽怨、悲思、哀嘆等等,以楚歡的性子,抄這樣的詩……溫暖心頭唏噓不已,第一次覺得,這孩子也頗不容易。
她瞧了兩瞧,只覺再瞧下去心理負擔甚重,正欲轉身離開,卻見裡面楚歡慘白的臉終於露出崩潰的表情,恨恨將手中的筆一扔,咬牙道:“爺不抄了。”
有脾氣,溫暖詫然的瞧着她的舉動,眸底露出抹興味來。結果她這抹興味剛露出一半卻又生生僵住……裡面楚歡又焉焉的將筆撿了回來,滿臉頹敗之色的嘟囔道:“爺先歇歇,待會再抄。”
“……”溫暖暗歎,君熠寒的威壓,果然不容小覷。
她以爲他的歇歇不過是和衣趴在桌上困個覺,結果卻見他竟背對着窗戶開始寬衣,溫暖這才瞧見屏風後隱隱露出半截浴桶,裡面冒出縷縷熱氣。這傢伙不愧是皇室養出的精貴品種,這種時刻還有心思洗澡解乏。
溫暖搖頭笑笑將那戳穿的洞糊上轉身離開,走了兩步她又眉頭一皺,腦中電光火石的掠過某種來不急抓住的奇怪想法,她步子頓了頓,終是被那想法驅使着走了回去,再次將那洞戳開,裡面楚歡褻衣剛褪至一半,露出大片肌膚細膩白皙的背及圓潤的肩頭,只要再往下一點……
再往下一點的瞬間,她只覺肩上一痛,被人帶着凌空而起,耳畔急風掠過,送來縷縷極度熟悉的氣息,不用側首去看,她已知道是誰。足下景物幾度轉換後,她被扔在了一片草地上。
溫暖從豐厚的草坪上起身整了整衣衫,強制鎮定顧左右而言它道:“這裡的景緻挺不錯的,王爺果然好眼光。”
“本王的‘眼光’怎及閣主?”他語聲冰冷似夾着層層怒火。
“哪裡哪裡。”溫暖乾笑着道,心頭卻甚是悲苦,她鬼始神差的偷窺一回他人洗澡,竟被那人的兄長給瞧見了還當場抓了個正着。更悲苦的是,在他眼裡,她是個男的,現下楚歡是個“姑娘”,她堂堂一個閣主去偷窺自己門下的姑娘洗澡……娘誒,這個臉可真是丟大了!
君熠寒瞧着她淡然無謂的態度只覺心頭的怒火更是層層高漲,她一個姑娘竟去偷窺一個男人洗澡!此時他已沒心思去思考她知不知道楚歡是個男人的問題,他的心頭,只剩一團火焰在熊熊燃燒!
溫暖眼角微斜,覷了覷他的神色,只見他眉峰緊繃,面色緊繃,脣也緊繃。此三繃之下,她心頭霎時緊鈴大作,不好,大凶之兆!
“看,一行白鷺上青天。”她腦子一梗,手中摺扇朝天一指,嘴裡突然嘣出這麼句來。
她此句一嘣出,君熠寒面色陡然一沉,她身子本能一掠,兩人之間距離瞬間相隔丈餘開外。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青山綠竹間,白影急速穿梭掠過,沿途留下淡淡異香幽幽飄散。
幕色至,晚風輕拂,跑的滿頭大汗繞了大半個丹霞山的溫暖終於停了下來,她擡袖抹抹頭上的汗,回頭瞧了瞧,還好,沒有跟上來。
不過,她究竟爲什麼要跑?她扶竹喘息的同時方纔意識到這個問題。縱然君熠寒抓住了她偷窺楚歡洗澡又如何?現在楚歡身份未公開,只是她閣裡的徒兒,她就算是看了又怎樣?她閣裡的事,他憑什麼管?
“真丟人!”溫暖撫額悵然一嘆,靠着竹身坐了下來。
過度的運動量讓她不勤勞作的身子乏的緊,剛坐下睏意便濃濃來襲,她眼皮撐了兩撐,撐不住也就順適合上直入夢鄉。
風過,竹林間簌簌作響,她身後靠着的竹上,似有一片如雪袍角隨着翠綠的竹葉輕輕浮蕩。
銀月半彎,高懸夜空,零零散散幾粒星子點墜其間,將丹霞峰暈上幾分淺淺的朦朧。竹林間漫起層層薄霧,如水的秋夜漸漸寒氣來襲。竹下溫暖原本鬆散的身子漸漸蜷成一團滑在地上滾了兩滾,尋了片竹葉頗厚的角落後這才安安分分的停了下來。
“咚”,有什麼東西直直的砸在她的腦袋上。她腦子還未清醒,身子已凌空而起落於綠竹之上,眼皮這才懶懶散散的擡起向下瞧了瞧,卻見薄霧嫋嫋,先前睡覺的地方赫然躺着一隻紅彤彤的果子。這竹子上也能掉下個果子?可見她近來真是黴到了家。
涼風咻咻吹過,她睡的仍有些發懞的腦子終於清醒,藉着站在高處擡眸朝四周望了望,卻見整個丹霞峰處處竹浪起伏如輕濤搖曳,而她站在這輕濤之中……被搖的辨不清方向!
溫暖躊躇片刻,正打算再回到竹腳下,將竹葉撥厚些睡個回籠覺,待天明時再尋路回去。恰在此時耳邊卻似隨風傳來隱隱談話聲,但因距離過遠聲音被風吹散,是以斷斷續續的聽的並不太真切。
呵,有意思,大半夜不睡覺,跑到這沒人的地兒月下談心,莫非是對地下鴛鴦不成?溫暖眸中泛起抹興味,尋着那聲音靠近,然當她瞧清那談話的兩人身影時,她卻是面色陡然一寒,周身殺氣凜冽。
談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白日裡被她氣得吐血的玉瑤及上次在兗州城郊外救走她的灰衣人。
真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廢功夫。她本打算着待拿到炎華鼎之後再來找玉瑤算帳,逼問出灰衣人的下落,倒未曾想到,她不過是誤打誤撞在此睡了一覺,卻碰見了兩個賤人深夜會面,且還是在討論殺了她。
可見,一切真是冥冥中註定,無論她是哪個身份,她們之間都是不死不休!
她正欲動手,卻聽玉瑤語聲森冷道:“只要你幫我殺了歐陽明月,我便將炎華鼎借於你。”
“據我所知,炎華鼎只有歷任掌門才知其被供於何處,你?”灰衣人噬笑一聲,粗啞的嗓子透着濃濃的不屑,“今日雖差一點就成了掌門,可最後卻被歐陽明月氣得吐血,掌門接任之事不了了之,此後還能不能接任掌門,可還是個天大的未知數。”
“你!”玉瑤雙拳緊握,冷冷一笑,“縱然我還不是掌門,但炎華鼎的供處我也同樣知曉。”
“要我相信你?”灰衣人陰森的眼從她面上掃過,“除非你讓我親眼見着炎華鼎。”
玉瑤被他寸步不讓的進逼氣得胸口急劇起伏,但思襯着歐陽明月現在在玉女山莊,她無法動手殺她。縱是要殺,她也不一定是她的對手。更何況,還要與他合作除去溫暖那個賤人。思及此,她深吸口氣,壓抑住心中的怒火,冷聲道:“隨我來。”
灰衣人獨眼中泛起抹陰毒之色,擡步一腐一拐的跟着她身後沿着彎彎曲曲的竹林道去。
溫暖脣邊泛起抹冷笑,快步跟上。看來今晚收穫頗豐,不僅能拿到炎華鼎還能順道收拾了這兩個賤人。
走了沒多久,溫暖便發現這竹林間設的是一個極其精妙高深的陣法,若非有玉瑤在前面帶路,縱是在裡面來來回回走上幾十遭怕是也難以發現。
約摸半柱香後,前方玉瑤帶着灰衣人轉過了一叢竹林,待溫暖跟上去時卻發現四周被綠竹封死並無去路。她皺眉看着眼前碗口粗的竹子凝思了片刻,伸掌探上正前方竹身,卻在要接近時掌勢一偏,拍向右手邊的順數第三根。
掌落的霎那,四周綠竹極速轉動,她飛身躍起想要退離,來時路卻也已被封死,且眼前這叢綠竹竟高達十丈開外,根本非她輕功能到達的高度。不得已下,她只得落足於地,雙目緊閉以免景象的快速移動使腦中產生眩暈之感。
耳畔風聲呼嘯作響,她屏息凝神,心頭驀然大驚,這竟是“八門金鎖陣”。“八門金鎖陣”由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死門、驚門、開門,八門組合而成,這陣法縱是靜止已極爲厲害,現在又在高速旋轉不停變換中,其厲害程度可想而知。若是她破陣稍有差池……這樣的念頭剛起她便強制打住。
她盤腿坐在地上,心神合一,將一切雜念排除在外。半刻鐘後,她眼瞼未啓,指尖銀針卻朝斜後急速方射去,寒芒快如閃電,卻在即將沒入竹身的霎那生生往旁偏了寸許。
差之毫釐,謬以千里。生死之間,寸許相隔。
急速轉動的綠竹停了下來,銀針沒入的地方露出一條向下的階梯通道。溫暖擡袖拭了拭額上滲出的薄汗,輕籲口氣,起身快速步入。在暗道即將合上的當口,一抹白影閃身而入。
階梯剛下了一半,激烈的打鬥聲已傳入耳中。溫暖側身避在暗處向裡瞧去,果然不出所料,裡面正在狗咬狗。她脣畔泛起抹冷笑,抱臂將裡面瞧着,等着他們打夠了她再進去好好收拾這兩人。
“嗤”,機關中彈出的矛頭貫穿灰衣人的肩胛,連中了灰衣人好幾掌的玉瑤大笑着道:“你以爲炎華鼎是這麼好拿的?呵,我不妨告訴你,這地下室內處處佈滿了機關,縱是我死,你想拿到炎華鼎也比登天還難。”
“是麼?”灰衣人吐出口血,陰森森的看着玉瑤狂笑了起來。
玉瑤被她笑的心頭恐慌不已,強制鎮定露喝道:“你笑什麼?難不成你是懷疑我說謊?”
“不。”灰衣人本就恐怖至極的臉,脣上流着淅淅鮮血瞧來更爲瘮人,他咧脣露出血淋淋的牙道:“我只是想試試你死了我究竟能不能拿到炎華鼎。”他說着的同時慢慢舉起右臂,露出碗間的袖箭來。
“憑這個你就想殺了我?”玉瑤神情愕了愕,隨即露出抹輕蔑的笑來,“縱使我躲不過,也無非是受點皮外傷而已,而你,”她面上泛起抹穩操勝券的笑意,“確是必死無疑。”
“那你可知這箭上塗了明月閣的‘絕塵’?”灰衣人笑得極爲猖狂,“‘絕塵’你應並不陌生吧?你這個在接位大典上被歐陽明月親自指認爲雞鳴狗盜之輩的繼任掌門人。”
“竟然是你偷的?如此,當日射殺王爺的也是你?”玉瑤又氣又怒,身子卻是不着痕的像旁邊的大柱後挪動。
“不錯,今日,我便讓你也嚐嚐這明月閣鎮閣之寶的滋味。”他語聲未落,手已握拳聚力腕間,腕上袖箭瞬間朝玉瑤呼嘯而去。而幾乎同一時刻,玉瑤旋身柱後,指尖在柱上某處用力按下,半空猛然墜落個鐵球砸向灰衣人。
袖箭擦玉瑤衣袖而過,鐵球拂灰衣人髮絲而蕩。一時間,地下室內兩人鬥得你死我活,溫暖眉眼微挑,閒閒的等着兩人戰罷她登場
她見兩人打得正激烈,估摸一時半會應還出不了結果,遂將視線調轉,搜索着炎華鼎的蹤影。這個地下室呈圓形結構,約措三丈的直徑距離,所列物品也並不多,這炎華鼎也並未再遮遮掩掩的藏着,它就放在散發着嫋嫋白霧的地下室中心點上,被一個水晶擡柱支起半丈高,放在一個五尺見方的透明玄冰箱中。
溫暖向來平緩的心跳不知不覺加快,她雙眼絞着在那玄冰箱上,恨不得立刻就去將那圓溜溜胖墩墩的炎華鼎取出抱在懷中好好愛撫一番。然她正瞧炎華鼎瞧的熱血澎湃,眼風裡卻見閃着寒光的鐵球飛速朝她的寶貝炎華鼎砸來。她渾身澎湃沸騰的血液驟然凝固,腦中還未來得及思考,身子已急掠而出。
“小心!”似有道驚怒的聲音厲聲喝斥,她卻已如離弦的箭來到玄冰箱前。箱破的霎那,炎華鼎被她納入懷中,而鐵球已在鼻端。
“轟。”眼前的鐵球被擊出個凹坑反射而回,溫暖抱着炎華鼎看着眼前深遂的眸中憂怒並存的君熠寒,脣畔動了幾動,卻是吶吶不能言。
心臟已停擺,時間似靜止。她只覺這眨眼的瞬間,已是滄海桑田一眼萬年。
足下傳來劇烈的晃動,她卻只覺是因腦中產生的眩暈感,直到聽到他在她耳邊低喝道:“走!”,她才總算是從癡傻狀態中反應過來。
然腳步剛動,地面卻晃動的更加厲害,宛如要天地倒轉乾坤逆旋。她身子左右晃動間,臂彎一鬆,被她緊捂在懷中的炎華鼎便掉在了地上,滴溜溜滾的不見。
“誒,我的心肝寶貝兒。”地面轟然塌陷,她只來得及一把從炎華鼎上摸過便跌入了虛空中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