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中意蠻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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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雲戈這一生,走到現在,身邊其實已經沒有剩下什麼人了。

父母兄弟都和他不親近,甚至有些避着他的意思。

老騎主又長期漂泊不定,誰也不知道他在哪裡。

至於其他人,甚至包括他那些朋友,包括褚鸞郡主,其實各個怕他,畏他。

如此一想,趙王妃突然明白他爲什麼會對鄭蠻蠻戀戀不捨。

她是個開明的人,覺得這個姑娘爲人不錯,又聰明體貼,能陪着她的兒子,便是好事。

這也是她給鄭蠻蠻的肯定。

可是鄭蠻蠻聽了那話,卻突然有些頭皮發麻……

趙王妃發現了她眼中的抗拒,只是眼中微黯,壓抑着沒有多說,免得讓她不自在。

在和楊雲戈小吵大鬧那麼多年以後,趙王妃發現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有些人,你越壓着他,他反而彈得越高,越是要逃得遠。

過了一會兒,楊雲戈和他老子吵完了,神清氣爽地過來和老孃打了個招呼,就把鄭蠻蠻帶走了。

遼南王一臉晦氣地回到王妃身邊,還是忍不住有些暴躁,道:“這個死小子……”

趙王妃笑道:“得了,您啊,就少跟個孩子置氣了。”

其實也挺不容易的。老王爺這輩子說一不二,手下將領也好,其他幾個兒子也好,看見他一吹鬍子瞪眼就立刻噤聲了。大家長做習慣了,他這架子也不是那麼好放下的。

“我看他是越來越沒譜了,成日和個女子混在一起……”

趙王妃瞪了他一眼,道:“我可告訴你,你別說人家蠻蠻了。要不是他,今兒木木能回來?”

老王爺想說那他就死在外面,別回來!

想了想又沒說。因爲對別的兒子說這話有用。但是對楊雲戈……他肯定就立刻馬上滾得遠遠的給你看。

沒辦法,這孩子有出息,軍功攢了不知道多少了。又繼承了他母親八部騎兵的勢力,並深得帝后寵幸,走到哪兒也不怕混不下去。

他又是個目無尊長的,跟他一吼他眼皮都不會跳一下,立刻當真給你看。

這個虧,老王爺已經吃過了。當初楊雲戈就是這麼搬到宣平來的。

最後他張了張嘴,只道:“你真喜歡那個小姑娘?查過底細沒有?”

“不用查,她能帶木木回家,我就中意他。說不定以後還會帶木木回家過年過節。而且我的長房孫子孫女的我也能瞧得見,多稀罕。”趙王妃道。

“他敢不讓你看,老子扒了他的皮!”

趙王妃只是笑。

再說楊雲戈,自覺完成鄭蠻蠻交代的事情,一身輕鬆,牽着鄭蠻蠻的手出門。

鄭蠻蠻的心事卻有些重。想到王妃的話,就有些魂不守舍的。

什麼叫陪着楊雲戈?

楊雲戈回頭看了她一眼,便臉色發沉,道:“我娘罵你了?”

鄭蠻蠻本能地想辯解。突然想到楊雲戈那個事事要跟人反着來的性子,便改了口。

她笑道:“要是真罵我了呢?騎主幫誰?”

這下換了楊雲戈愣了愣。

他仔細想了想,道:“誰有道理我幫誰。”

鄭蠻蠻哈哈大笑。

她突然知道要怎麼對付這傢伙了!

於是她的心情一下變得大好,扯着楊雲戈的手,笑道:“走罷,我肚子餓了,咱們去找吃的去。”

楊雲戈不知道爲什麼她的心情突然變得那麼好。但是她高興就是好事兒。

這段時間,別說楊雲戈了,就是鄭蠻蠻天天跟着孕婦,也吃了不少魚!

趙王妃天天沒事除了唸叨老王爺,唸叨自己的大兒子和三兒子,就是念叨叫花雞……唸叨得鄭蠻蠻也流口水。

“叫花雞?現在上哪兒去給你找叫花雞去!燒雞成不成?”

“不成,我就要叫花雞,我還沒吃過正經的叫花雞呢。我就要我就要……”

“吵死了,趕緊閉嘴。我給你做去。”

鄭蠻蠻傻了眼:“你會做?”

楊雲戈鄙視地看了她一眼,道:“小爺上過山下過海,睡過林子和野地,這點本事也沒有?走吧,買雞去。”

說着,帶着鄭蠻蠻先去買了只三黃小母雞,又奔回剛買的那個院子。

楊雲戈興致勃勃地提了刀去……殺雞。

鄭蠻蠻沒敢看,避了開來。結果發現院子裡的人都和她一樣一臉不忍直視的德行。

她回過頭一看,楊雲戈把雞頭直接給剁了下來……

“……”

“……”

然後就看他把雞開了膛,雞毛也沒拔,取出內臟丟去一邊,塞進別人準備好的香料,連着雞毛直接用泥巴一糊。

“……”

然後他就把那泥巴殼子丟進別人生好火的竈膛去烤了。

“……”

楊雲戈擦了擦手,得意地道:“等着吃罷。”

鄭蠻蠻:“……”

做得雖然粗糙,然而他們倆挨在竈膛邊烤火的功夫,竟然就聞到了香味。

那種鮮嫩的香味,說不出來該怎麼形容,混合着竈膛煙火的氣息,竟然說不出的勾人饞蟲。

楊雲戈看着流口水的鄭蠻蠻,鄙視地道:“我告訴你,這纔是原汁原味的叫花雞。那是我娘愛吃的。那些折騰兩三個時辰折騰出來的,都叫富貴雞,纔不叫叫花雞。這叫花子吃的叫花雞,你看粗糙,但這纔是正經的好東西。原汁原味,一點兒沒跑。”

鄭蠻蠻抓着他的胳膊催他快點。

“你催我有什麼用?火候懂不懂?再等等。”楊雲戈老神在在。

鄭蠻蠻就眼巴巴地等着。

其實也不久,估摸着兩刻鐘不到,也就是半個小時不到,楊雲戈就把那已經烤得硬硬的泥塊給勾了出來。

只等了一會兒,他就拿了個小錘子把那層泥敲開了。不怕燙似的,他就伸了手去抓。

鄭蠻蠻眼睜睜得看着他把已經都糊在泥上的雞毛一塊兒扒了下來,露出裡面芳香四溢,鮮嫩的肌肉。

最後取出來,竟然是乾乾淨淨,嫩嫩的雞肉,一點兒毛也沒剩下,連那層肥膩的雞皮也被剝了去。

楊雲戈把那雞放在別人遞上來的盤子裡,扒了個雞腿下來,遞給鄭蠻蠻。鄭蠻蠻要去接,他又道:“小心燙。”

示意鄭蠻蠻就着他的手咬一口。

鄭蠻蠻傻乎乎地湊過去張開嘴……

“嗷!”

手會燙!嘴就不會燙了嗎!!

鄭蠻蠻燙得嗷嗷叫!

楊雲戈連忙把雞腿一扔:“怎麼了怎麼了!”

鄭蠻蠻欲哭無淚,捂着嘴。

好在現在天氣冷,溫度降得快,也沒燙傷,緩了緩以後她還是能享受楊雲戈的叫花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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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這比她在那個霍家院子裡的時候,吃的那個據說是很有名的燒雞還要香,還要好吃!

那燒雞雜七雜八的不知道放了多少料,雞本身的鮮香味反而被掩蓋住了。而且放久了之後味道自然會變差一些。

怎麼比得上這新鮮出爐原汁原味的叫花雞!

她以最快的速度啃掉了一個雞腿,然後眼巴巴地看着另一個。

楊雲戈笑眯眯地扯下來遞給她,並道:“難怪你和我娘聊得來……”

“啊嗚啊嗚……”吃東西的聲音。

鄭蠻蠻沒空搭理他。

期間楊雲戈讓人又下了碗麪。今天一天他自己還沒怎麼吃東西,肚子倒是有些餓了。等鄭蠻蠻終於吃撐了,他也終於吃飽了。

“唔……好!”鄭蠻蠻伸出油汪汪的手,給他點了個贊。

她一臉一手的油,撐得有些翻白眼的跡象,完全沒有任何形象可言。可是她眼裡透露出來的滿足,甚至稱得上是幸福的。

楊雲戈呆呆地看了她一會兒。

他突然想起來一個笑話。

據說當年他老孃,就是被他老爹用叫花雞給騙回來的……

“……這麼愛吃,以後天天做給你吃。”

鄭蠻蠻嘿嘿笑了一聲,道:“您哪有那個功夫啊。”

“我娘愛吃叫花雞,這整個遼南就沒人是不知道的。最好的做叫花雞的廚子我都能找得到。你要吃,還不容易?”

“他們做的比你好嗎?”

“……”這個問題,讓楊雲戈小小的糾結了一下。

“我知道他們殺雞起碼不會把整個雞腦袋剁下來!哈哈哈哈!”鄭蠻蠻哈哈大笑!

“鄭蠻蠻!”

她連忙站起來想跑。結果一站起來卻發現自己實在是太撐了!都快滿到喉嚨管了,腰都直不起來!

頓時她又哎喲哎喲地坐下了。

楊雲戈把她抱了起來,道:“就你最笨,吃個東西還能把自己吃成這樣!”

“好吃嘛。”她笑嘻嘻地道。

“好吃也不該這樣。”

“騎主親自做的,怕以後吃不着了。”鄭蠻蠻把腦袋挨在他懷裡,道。

楊雲戈一愣。

不知道是不是吃多了,消化系統代謝加強,腦子也有點供血不足。鄭蠻蠻漸漸就困了。她縮在楊雲戈懷裡,放縱了自己這一刻的惰性,低聲道:“騎主,想睡覺了。”

“……吃飽了就睡。”楊雲戈罵了一聲。

她笑嘻嘻地道:“就是吃太飽了,所以困。”

楊雲戈沒辦法,只好道:“自己走到屋子裡去,就這幾步路也好。站着等人打水來給你洗洗臉擦擦手,然後再睡。”

說着就把她放下了。其實他很願意抱她去睡覺,可是這樣實在太傷身。

鄭蠻蠻就嘀咕:“老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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