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燕明瑜的自覺,楊雲戈很滿意。
他道:“有屋子,自己找去吧。”
燕明瑜從趙陽趕過來就是一路狂奔,又守了那麼久,此時也渾身都不得勁兒。他是知道不要指望楊雲戈的。
可是看到楊雲戈一副佳人在懷就心滿意足的德行,他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他一句。
正待各自去休息,鄭蠻蠻突然看見一個華麗的身影翩躚而來。
“三哥哥!”
褚鸞郡主竟然獨自來了,一眼也沒看楊雲戈,直接衝到了燕明瑜跟前。
她的兩眼都在發亮!
鄭蠻蠻驚訝地擡頭看了看楊雲戈。楊雲戈微微一哂,卷着鄭蠻蠻,走了。
其實他現在心裡想的,也絕對不是什麼兒女情長的東西。他只是在嘲笑自己的弟弟,這下你是沒的休息了。
鄭蠻蠻看他心情頗好的樣子,心裡也犯嘀咕,跟他進了屋,先給他脫了甲冑,然後叫人打了熱水來給他泡了泡腳。
服務細緻周到。把楊雲戈心癢的,要不是因爲自己老爹老孃在這兒,老孃還生了個孩子,真想馬上把她拖到暖池裡去給辦了!
暖池是拖不進去了,他只好把她拖進了牀裡。
眼下天氣冷,鄭蠻蠻對他熱燙的胸膛也很感興趣,蜷在他懷裡乖乖的。
“順利嗎?”她道。
“不大順利。”
“怎麼?”
“第一次出海,差點丟了大人。後來還是讓我找到了他們的老巢就是。趁他們不在一舉端了,然後佔山爲王,每天吃魚吃得都快吐出來,纔等到他們回航,上去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楊雲戈苦哈哈地道。
鄭蠻蠻聞了聞,笑道:“難怪有股魚腥味呢。”
“敢嫌我了?”楊雲戈擰了她一把。
鄭蠻蠻吃痛,眼淚都要流出來了,道:“你別老是擰我成嗎?還老是往一個地方擰!”
不說還好,一說楊雲戈又想起來了,憤憤地道:“誰讓你對着我三弟流口水!”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就看看……”
“你說什麼?”
“沒什麼……”
“你再說一遍!”
鄭蠻蠻只好翻了個身,捧着那張鬍子拉碴的臉用力親了一口,道:“騎主最好看,我最喜歡騎主……”
楊雲戈沒繃住,笑了起來,一手把她掀下來,道:“別膩膩歪歪的,煩人。”
現在你倒是嫌我煩了……鄭蠻蠻嘀咕着。
最後她道:“騎主,休息一下吧。”
看他滿眼都是血絲,不知道多久沒睡了,她也有些心疼。
總的來說吧,鄭蠻蠻還是有些英雄情結的。他剛剛打了一場這麼漂亮的仗,而且出其不意,迅速逆轉了整個局勢。遼南人前些日子的惶惶不安,此時應該都安定下來了。
她睡在楊雲戈懷裡,偏頭看着他。楊雲戈也不說話,由着她看。最後鄭蠻蠻湊過去,在他眼睛上親了一口,他的眼睛就閉上了。
過了一會兒,他的呼吸就均勻起來。
鄭蠻蠻笑了笑,摟着這具有些海腥味的身子,也睡了過去。
畢竟是習武之人,楊雲戈只休息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已經睜開了眼。偏過頭看了看,鄭蠻蠻睡得正香。
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胳膊從她頭底下抽出來,臨了又親了她一口,才下了牀。
出門的時候,一直等在門口的侍衛道:“將軍,王爺在書房。”
楊雲戈點了點頭,轉身大步朝書房走去。
書房裡,已經卸了甲冑的遼南王正在書架邊翻書。
楊雲戈見了,難得的老臉一紅。
遼南王晃了晃手裡的雜談,道:“你什麼時候開始看這種書了?”
“不是我看的。”他板着臉道。
遼南王打趣道:“那小姑娘看的?”
楊雲戈繃着臉不說話。
遼南王道:“你娘也喜歡看。這陣子住在你這兒,大約她也沒少看你這些雜書。難怪能呆這麼久。”
楊雲戈還是不說話。
老頭子難得調侃一下自己的兒子,結果他就這副臉色,難免也會覺得有些無趣。
最後他只道:“你娘叫我問你,什麼時候接回家來?她覺得那姑娘挺不錯的。”
楊雲戈頓時就大爲煩躁,道:“以後再說吧。”
他也想接啊,那人家不是不讓嗎!
和趙王妃一心想着自己家這小子是不是欺負了良家婦女不同,老王爺作爲一個男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這小子,他就是……沒搞定。
暗暗罵了一聲沒出息,他讓楊雲戈坐下了。
“說吧,你這次出海所得。”
說到公事,楊雲戈終於把那副不耐煩的嘴臉收了起來,反而變得若有所思。
“本就是個小島國,後來好像是因爲山火,亡國了。活下來的人就在海上流浪。因大燕海制,他們也無法立籍,在島上也無法和大燕百姓互相通商。加上近幾年氣候不景氣,他們索性鋌而走險來搶糧。得了甜頭,便屢試不爽。”
大燕因爲是新朝初立,各大關卡都卡得很嚴,連海關也不例外。
當初中原王朝林立,經過一百多年的吞併,纔有瞭如今的大燕。流亡在外的其他王朝餘孽,暗地裡想着復國不知有多少。
這幾年,關卡已經開始稍微鬆弛了起來,是因爲國家趨於穩定了。但是海禁卻依然很重。主要是有些勢力流亡海外,比在中原地區甚至邊緣地區流亡的那些勢力都更加危險。
遼南王問他:“你怎麼看,是招安,還是剿滅?”
楊雲戈直言不諱:“他們曾經上過岸,大肆燒殺搶掠,甚至燒燬整個村莊。如此窮兇極惡,怕與我遼南百姓不能相融。”
“你的意思是,剿滅?”
楊雲戈嘆了一聲,道:“父王,兒子此次出海,所得頗多。據兒臣所知,最近不知是怎麼回事,許多島上小國都遭了滅頂之災。這一批海匪就算盡數剿滅,可是其他海匪,卻還是會源源不斷地騷擾我大燕沿海的其他地方。”
“此事非同小可,還是速速稟明聖上,讓各地築海防。另外,這一批惡民,此番幾乎已經全軍覆沒。還有些留在海島上,也由着他們自生自滅罷。”
遼南王道:“可。摺子便由你來寫,發回京城罷。”
“兒子領命。”
公事聊完了。
遼南王突然又道:“你什麼時候成親?”
“……”
遼南王訕笑了一聲,道:“有聖旨壓着,眼前也有個人……我覺得你是沒必要犟着了。”
楊雲戈眯起眼睛。
遼南王作勢要咳,結果還是沒咳,道:“這事兒,你娘做主發信去問過你長姐。你長姐說……沒有轉圜的餘地了。那位,這次是動了真格的了。”
老實說,遼南王對着自己的哪個兒子,也沒有過這麼春暖花開又小心解釋的態度……一般就一句話,趕緊滾去給老子成親!
也就是這個刺頭兒,連他說話都得小心幾分。
楊雲戈深吸了一口氣,道:“兒子還沒準備。”
“沒準備,你……”
遼南王本來要說,不用你準備啊,老子給你張羅着娶媳婦啊!
可是楊雲戈突然暴了,一下蹦了起來,道:“兒子告退!”
說完,豆子似的暴走了。
遼南王就嘀咕,道:“這死小子,脾氣也不知道像了誰……”
鄭蠻蠻還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就被人拎了起來,打包到一張也不知道多大的大氅裡,扛在肩上就出了門。
冷風一吹,她就清醒了,偏過頭看見楊雲戈近在咫尺的臉,她傻了:“楊,楊,楊……幹啥?!”
這叫怎麼回事兒!她變成蠶寶寶了嗎!
“搬家。”他冷冷地道。
鄭蠻蠻使勁扭了扭,無奈不知道被包了多少層。而且她想起來自己好像沒穿幾件衣服,只好放棄了。
楊雲戈帶着手下人,利索地收拾了出來,然後把被包得碩大一坨的鄭蠻蠻塞進了馬車裡,回頭對驚恐的遼南王府的人說了幾句話。
他說:“母親剛剛生產,父親也在此陪護。我在這兒擠着也不方便,這就把地方讓出來,請二老好好保重身體。”
說着,不管不顧,竟然就鑽進了馬車,走了……
百合她們半天沒反應過來,追出去道:“騎主!騎主!”
卻只能目送着楊雲戈越走越遠……
百合急得不行,就揪住了個幫忙收拾東西的後續小將,道:“這是怎麼回事!我要怎麼跟王爺王妃交代!”
“剛剛……騎主不是說了嗎?”那小將畏畏縮縮地道。
百合氣得只能跳腳。
馬車上。
鄭蠻蠻縮在那件大氅裡,靠在車廂的角落裡,別說,還挺舒服的,一點兒也不冷。
她看着閉目養神的楊雲戈,道:“騎主,咱們去哪兒?”
楊雲戈沒睜眼,道:“不知道。”
哈?
鄭蠻蠻想了想,覺得也還好,起碼能肯定不是去楊府。
她使勁挪了挪,挪到楊雲戈身邊,道:“怎麼突然生這麼大的氣啊?”
楊雲戈這才睜開眼,伸手把她歪歪的身子扶好,一臉的莫名其妙:“我什麼時候生氣了?”
“……沒生氣?”
“沒生氣啊。”楊雲戈果然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鄭蠻蠻一瞬間****了!沒生氣你搬什麼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