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千戶拿來紙墨筆硯,我隨他來到帳篷裡面,帳篷裡面點着兩盞燈籠,趙全還在囚車裡面關着,旁邊還有一個大黑碗,看來看守的士兵已經給趙全吃飽了。
安排士兵把趙全的鐐銬解開,把他攙扶到那千戶早就準備好的椅子上坐下,趙全的手凍的不輕,自己在那裡活動着說道:“蘭大人,你又來了。”
“趙全,我 是奉欽差張大人之命來問你幾個問題的,回答好了張大人說不定可以在皇上面前給你求情。”
待那些士兵走了後,我看看已經沒人,就說道:“趙全,你的家人我已經去派人接到京城來,他們在蒙古那邊很危險,俺答汗不會善罷甘休。另外今晚我要見你,主要還是我跟你在宣府的人聯繫上了,你要有什麼指示就寫下來給我吧,我會交給他們。”
“你跟老孫頭他們聯繫上了,怎麼會呢,老孫頭可是埋得很深,你怎麼找到他們的。”趙全不相信的看着我。
“是真的,至於怎麼聯繫上的,現在時間緊張我不能詳細的說給你,你要有什麼話,就寫下來,我可以通過那個小三傳給他們,這是最後的機會了,以後你去了京城,恐怕我們就不能見面了,有什麼遺言就早寫好吧。”
“多謝,蘭大人,我來寫吧。”
趙全不再囉嗦,知道時間的寶貴,他這樣的重犯,我也不可能經常來看他,今晚他想寫什麼就寫什麼,也算是給他一個交代後事的機會吧,至於接下來怎麼發展,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因爲趙全的手凍的不輕,所以寫的不是很快,用了半個時辰,趙全才把要說的寫完了,我接過寫的滿滿的三張紙,折了下踹在了懷裡,對趙全說道:“趙全,你好自爲之吧。一路上,我會交代他們少給你們受罪,到了京城我就無能爲力。至於你的家人你就放心吧,我是個守信用的人,決不食言,一定把你的孩子養大成人,還會讓他們成爲有用的人,時辰不早,本官要走了。”
趙全站起來,說道:“蘭大人,拜託了,我在信裡已經說的很清楚,一封是給你的,一封是給我夫人和孩子的,最後一封是給我的部下的,蘭大人,我是罪人,今生不能報你大恩,待來生吧。”
我出了趙全的大帳,回到自己的帳篷裡,劉連江點上燈籠,我掏出趙全寫的三封信看了起來。
第一封,真是寫給我的,裡面也是寫客套話,不過有幾句是關鍵的,說的是,他們九個是雁北白蓮教的核心頭領,現在他們被抓,那些部下,肯定會羣龍無首,自己在板生下了很大的力氣,不惜揹着賣國求榮的罪名,發展板生,就是想把板生建成一個,沒有官府,沒有壓迫的城市,可惜自己壯志未酬,就被蒙古人出賣了。信在最後說道,看我是個好官,希望我能幫他接受對板生的領導,讓那些幫衆過上幸福滿足的生活。
第二封就是寫給他老婆孩子的信,信的意思也是說了一下,自己壯志未酬的原因,後悔不該賣國求榮做了漢奸,今天我的死是罪該萬死,希望孩子們不要難過,現在跟着蘭大人迴歸南朝,也算是葉落歸根吧。我今天被朝廷明正典刑,你們也不要爲我報仇,記住蘭大人的恩情,不要再走自己的道理,能走科舉的路子,做官爲民做主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又交代他老婆,你年紀輕輕的,我這樣去了,你守寡我沒有什麼意思,找個好人家嫁了吧,有些事,要聽蘭大人的安排,不要自作主張。
第三封是寫給老孫頭的,這一封信涉及機密比較多,趙全在明知道我會看信的情況下,寫出來,也說明他現在信任我。信裡面,告訴老孫頭,他可能回不去了,以後雁北白蓮教的事務和在板生的基地,讓老孫頭去把主要的聯繫人再召集起來。跟蒙古人戰鬥下去,以後不要再做叛國和禍害漢人的事情了,下一步,要聽從蘭大人的指揮。我的一切權利全部交給蘭大人,要是有人敢不聽,殺無赦。
趙全最後的三封信,寫的都是真心話,也對自己,前些年叛國的罪行做了深刻的懺悔,又特別交代以後他們白蓮教的人都要聽我的指揮,這對他來說,沒什麼損失,還讓我對他感激,以後可以善待他的家人,這個趙全的心計不淺,怪不得能做雁北地區的負責人,還周旋於蒙古那麼多年。只是做夢他也沒有想到蒙古人會出賣他,趙全對蒙古的發展還是做了不少貢獻的,我現在就是祈求,能讓老孫頭快點把趙全的孩子接出來,能在趙全被砍頭之前,見上一面最好。
一路行去,五天以後的下午,我們到了京城外面,因爲已經是傍晚,所以就在城外安營紮寨。我不明白,就問張居正:“老師,這都來到城外了,爲什麼不進城去,還要在城外住下。”
“雲傑,你還不知道吧,今天老師就告訴你吧,以後做欽差的時候,要記住,到了傍晚不能見到皇上的時候,就要在城外住下。有個規矩,那就是欽差回來要先見皇上,你像我們現在爲什麼不能進城,因爲太晚了,皇上不可以見我們,我們又不能回家,所以乾脆在此住下,等着明天早朝的時候進去,以後要記住了。剛纔爲師已經派人進去通稟皇上,就說我們到了城外,明天一早肯定有聖旨過來的,今晚好好休息下,等着金殿面君吧。”
“多謝老師教誨,這個規矩學生還真不知道,要是真回家去住下,那還不被那些御史們噴死。”
“以後有些官場的規矩老師我還要慢慢的教給你,要不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樹大招風,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你我師徒此次談判,大獲全勝,肯定會引起不少人的嫉妒,就算是沒有過錯,他們也會給你找點差錯出來,以後要是他們找毛病,你不要出面,有老夫來對付吧,你年輕氣盛,恐怕會得罪人,我畢竟是內閣大臣,他們也不敢造次。”張居正這些話,也確實是爲了我好,但是以後的發展誰又會能夠預料。
我們就在城外待了一晚上,我和張居正也沒有去驛站,自從前幾天在驛站出事以後,我們就沒有再住過驛站,晚上全是在帳篷裡面宿營。今天也不例外,只是到了半夜的時候,有人偷襲了一下,也沒有造成多大的損失,等我們聽見喊叫聲起來的時候,前來偷襲的已經被值守的京軍給殲滅,至於什麼人來偷襲,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趙全的舊部,但是肯定不是老孫頭他們,他們知道我在這裡救趙全,不會再出手,不過這些人的偷襲,也給了我一個救不出趙全的理由,這也爲以後能順利接管趙全的舊部,創造了條件。
第二天一早,城門剛開,我們起來洗刷的時候,幾匹快馬就來到了我們的軍營裡面,爲首的是太監首領蘇四,下來後宣讀聖旨,聖旨的意思也是讓我和張居正前去參加早朝。至於趙全他們幾個,隨後押到大理寺,以後趙全他們的案子有大理寺審訊,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
跟着蘇四他們,我和張居正來到了午門外,本來要是正常的時候,這個時間早就早朝開始了,因爲等我們來,所以早朝一直沒有開始,等着早朝的官員都在交頭接耳,問爲什麼今天會這麼晚了還不早朝,是不是皇上龍體有恙,直到看到我們兩個出現,他們才明白,原來是爲了等我們,皇上才推遲了早朝的時間。
我們一到這邊就開始組織上朝的事宜,不一會排班結束,大家按照順序進了大殿,因爲我和張居正是欽差,我們沒有跟着一起進大殿,只是在外面等着,準備皇上傳旨覲見。
不一會,裡面傳來幾聲大喊:“傳,張居正,蘭雲傑進殿見駕。”
張居正在前面,我在後面,跟着他來到了金殿裡面,我們先跪下行禮:“臣張居正,蘭雲傑,參見萬歲萬萬歲。”
“兩位愛卿平身吧,蘇公公給張大人賜坐。”蘇四搬來一個繡蹲,給張居正放在了身後,我是沒有這個待遇,只好站在張居正身邊。
待張居正坐好,皇上接着說道:“衆愛卿,今天張大人和蘭大人作爲欽差前去和蒙古人談判,一路上連遇刺殺,柳大人也在路上爲國捐軀,聽傳信的快馬說道,張大人的二十個家人也在路上戰死沙場。幸好,此次談判,大獲全勝,免了兵火之災,還爲我大明朝北疆的安定打下來基礎,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俺答汗納貢稱臣,還把叛逃到蒙古的漢奸趙全等九人要了回來,朕已經安排大理寺審訊趙全等人,現在也算是大功告成,接下來就是要安派官員前去九邊做好互市的準備,這些事情就有戶部去辦吧,需要的官員,可以去吏部聯繫。衆愛卿,張大人,和蘭大人有這麼大的功勞,你們說該怎麼賞賜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