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步步爲營

接着阿銀巴基,俺答汗帶着幾個侍衛,來到了我們的帳篷門口,阿銀巴基先進去通報,張居正聽說俺答汗過來了,站起來說道:“雲傑,起來跟我去迎接俺答汗。”

我們兩個來到門口,只見門口站着一個六十來歲的男子,高大魁梧,滿臉的絡腮鬍子,穿戴到是不錯,有個大汗的樣子,張居正先一捐說道:“大明朝,內閣次輔,禮部兼禮部尚書張居正前來迎接大汗,大汗也餓了吧,快請裡面坐。”

俺答汗是不懂漢語的,待那阿銀巴基翻譯完,也回了一禮說道:“欽差大人辛苦了,既然有酒菜,本汗也確實餓了,那就不客氣了。”說完,跟着我們來到酒桌前坐下。

看着一桌子的菜,俺達汗嘴裡只咽口水,這平時雖然吃的不錯,但是蒙古人的廚子那裡有中原廚子做的好,色香味俱佳的菜,再加上好酒,早就讓俺達汗忍不住食慾大動,但是中原人喝酒吃菜都比較文雅,俺達汗雖然很想快點,但是對方是欽差大臣,自己也不能失了面子。

“大汗,本欽差爲了準備這桌酒菜,都把時間耽誤了,就是爲了讓大汗嚐嚐我們中原的菜,現在這酒菜快涼了,我們趕緊吃吧,吃了好談正事。”張居正說道。

翻譯把話翻譯成漢語,俺達汗,也說道:“欽差有心了,本汗,可是等了一個多時辰,要是欽差再不來,本汗就要準備離開了。”

“大汗,這來到我們宣府,我要盡地主之誼,你也知道,在宣府,畢竟不如我們京城,爲了湊夠這桌子菜,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這一忙活就把時間耽誤了,還請大汗諒解。來來先乾一杯。”說着張居正舉起了酒杯。

三杯酒下肚,肚子裡面空空蕩蕩的俺達汗,臉就紅了,放下酒杯,也不等張居正說話,就拿起了筷子,大吃起來,我們兩個倒是不着急吃菜。

張居正不緊不慢的說道:“大汗,你這來中原做客,還帶這麼多人來,也太興師動衆了。”

翻譯翻譯完了後,俺達汗停住了筷子,待嘴裡的菜嚥下去以後說道:“欽差大人,本汗也不想興師動衆的前來,怎奈我那不孝的孫子把漢那吉,竟然敢叛逃,你讓我那裡還有臉面去管束下面的人,這次,本汗是不把他弄回去絕不收兵。”

“大汗,也不要這麼激動,畢竟你們還是一家人,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你是大汗,還是那把漢那吉的爺爺更應該寬恕晚輩,誰也有犯錯的時候,更不用說把漢那吉還不大,閱歷不多,這也要你以後多教育,再說了,這家務事應該在家裡解決,不能讓外面知道,我們中原有句話,家醜不可外揚,就是這個道理,大汗覺得怎麼樣?”

本來很嚴肅的談判,就這樣在酒桌上開始了,還把我們爲什麼耽誤了的事情解釋清楚,這也是張居正的聰明之處。

張居正的話說的俺達汗,心裡不舒服,在蒙古人看來,爺爺要孫子的媳婦很正常,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是,張居正說出來,味道就變了,中原人的道德觀念很鄙視這種**的行爲。

俺達汗沉默了一會說道:“欽差大人,此事是關係到我的面子問題,還有我大汗的威嚴。這個把漢那吉,我是一定要帶回的,沒有商量的餘地,只是你們的總督王大人,說把漢那吉現在算是你們明朝的人,要請示皇上,本汗知道你們漢人規矩多,纔給了你們六天的時間,欽差大人從京城到宣府才幾百里路,你們來的也太慢了。”俺達汗話裡面有責備的意思。

“大汗,按說六天的時間是很寬裕,怎奈,昨天我們遇到了你們蒙古騎兵的阻擊,要不昨天下午我就可以到達宣府。本官不明白,既然大汗要談判,爲什麼還會派騎兵阻擊本欽差。”

俺達汗還沒說話,那個擔任翻譯的阿銀巴基就說道:“欽差大人,絕無此事,我們大汗爲了兩國的睦鄰友好,一直約束我們的士兵,這幾天就沒有軍隊出去,更不會去阻擊欽差大人,我家大汗可是誠心誠意的要和你們談判的。”

“這個嗎,我們有證據,只是沒有留下俘虜,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宣府看看,我們已經把襲擊我們的騎兵斬下了首級,現在就在宣府放着。”

翻譯把話跟俺達汗翻譯完後,兩個人用蒙語嘰裡咕嚕的說了一會,翻譯纔再次說道:“欽差大人,我家大汗也說了,此事絕對不是我們做的,是不是你們自己境內的土匪幹的。”

“不是的,那些人打着你們蒙古人的旗號,穿着你們蒙古人的服裝,完全就是你們蒙古人的騎兵,要不是大汗所派,那就是有人揹着你們大汗私自出兵。”

“欽差大人,此事我們大汗回去後一定嚴查,只是,我們要確認是不是我們的人乾的,我們大汗說要派人去你們宣府看看那些首級,是不是我們的人,要真是我們的人,一定嚴懲不貸。”

“好了,我們現在先喝酒吃菜,等吃飽喝足了,在談,不能讓在這些事影響了食慾。”

俺達汗也不客氣,筷子和酒杯就沒有停過,待到酒足飯飽,老劉撤下桌子上的殘湯剩羹,奉上茶來,這算是正式的談判開始。

張居正先說道:“大汗,你這麼興師動衆的來到宣府不會是隻爲了一個把漢那吉吧。還有什麼要求就說出來吧,時間不等人,我還要奏本給皇上送去纔可以定奪。”

“張大人,這個要把漢那吉回去是我的第一目標,剛纔本汗也說了,這關係到我大汗的威嚴,所以必須回去,要真是你們不放人,我們就準備攻城,第二個就是,我想請張大人請示你們皇上,多開互市貿易,現在你們的互市幾乎是形同虛設,平時根本不開,我們的牧民沒地方換東西,現在有的家庭連個鐵鍋都沒有,我想這個互市貿易對我們雙方都是有好吃的,本汗搞不懂,爲什麼你們皇上就不多開幾家呢。”

俺達汗說的是事實,這個明朝對蒙古人的控制主要是在物資方面,蒙古人對中原的依賴很大,小到一根針一隻筆,大到食鹽糧食和布匹,都需要從中原輸入,朝廷控制住了貿易,也就掐住了蒙古人的命脈,光靠走私的那點物資,還不夠他們貴族實用,下面的牧民就連想也不用想了。

對於明朝中期的蒙古來說,物資匱乏已經到了極致,但是鑑於前幾次設立馬市因秩序混亂、政治腐敗等原因而失敗的教訓,明政府一直對互市貿易保持警惕——雖然蒙人入境劫掠多是由於對物質的欲求引起的。

嘉靖末年,豐州地區的災荒給農牧業造成的極大打擊,災荒一直持續到隆慶四年,看樣子還有持續下去的架勢,俺達汗這才迫不得已,接着把漢那吉的事情,提出來跟明朝談判,要不是這樣,他那裡會有這麼好心,還跟你談判,早就帶人開戰了。

張居正因爲談判的問題,也研究了蒙古人的心理,所以對於俺達汗的這個要求沒有馬上答覆,而是沉吟了一下說道:“大汗,你的第一個要求,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你必須確保把漢那吉的安全,並且不能剝奪他的部落子民,我們皇上說了,還可能授予把漢那吉官職,要是大汗能保證把漢那吉的安全,我就可以跟皇上請示,讓把漢那吉跟你回去。”

“第二個你們要求增加互市貿易的問題,我可以寫奏本給皇上,這個也不是皇上自己可以決定的,這要各位大臣商議後纔可以答覆大汗,不過我們也有幾個要求,還請大汗斟酌。”

“張大人,你們漢人的事情太麻煩了,這麼點小事情還要討論,你不是內閣大臣嗎,自己不也可以做主嗎?你說的把漢那吉,我回去考慮下再答覆你。”

“大汗,我們大明朝跟你們不一樣,我們都是按程序走的,上上下下上億萬的子民,沒有一套程序怎麼可以,你們蒙古人就不一樣了,部落民衆少,好管理,不用這麼麻煩。對於把漢那吉,我還是希望大汗好好考慮,他怎麼也是大汗你的骨肉,他好你也開心不是,年輕人做了錯事,要給他一個改正的機會,像大汗你這樣,帶着重兵前來,就是把漢那吉想回去,也會害怕,不會跟你回去,只要大汗你保證既往不咎把漢那吉的錯誤,我可以做主,讓他回去,大汗要三思,不要中了別人的離間計。”

“張大人,我會考慮的,不過我的時間不多,你還是要儘快請示你們皇上,現在天越來越冷,我們都是住的帳篷,也不適合長時間的在這裡等着。”

“這個我也理解,但是,着急也不行,事情也要一步一步的去做,大汗你把你們的條件提了出來,我們也有幾個條件。”

“奧,張大人你們還有條件,那你說說給本汗聽聽。”俺達汗本來以爲,自己帶了大軍前來,只允許自己提條件,沒想到張居正也要提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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