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眼像是一個真正的武士般死去。刀鋒一點一點的割裂他的皮膚。刺穿他的神經。人們甚至能全程看着他痛苦的表情。
可沒有人去阻止一下。哪怕是他最親的弟弟也只是低着頭默然的等待着哥哥死亡。魔眼在痛苦中慢慢的消耗生命。甚至沒有一個介錯人爲他砍下那最後的一刀。
在扶桑。死亡被看成是一件非常神聖也是相當具有美感的事情。並且不是每一個人都配有自殺的權利。只有尊貴的武士以上級別的人才擁有。
在古時。武士們跪在地板上。手握懷刀。身後站着拿長刀的介錯人。
自殺者慢慢的把懷刀刺進身體。還不能一刀就把自己解決了。因爲那樣會被看成懦弱的表現。
自殺者會慢慢的用懷刀刺進身體。然後一點一點的破壞內臟組織。最後在實在痛到不行時。身後的介錯人會大吼一聲。一刀斬斷他的脖子。以幫他結束這種痛苦。
很多人說扶桑是個病態的民族。他們的腦子裡裝着的只有服從這麼簡單的事物。連最殘忍的死亡也被看成是一種美。
可扶桑的武士們卻不這麼認爲。他們覺得。只有真正的武士。才能在死亡後達到另外一種永生。這就是他們心中尋找的道。
“真是一羣怪胎。我實在看不下去這些人喪心病狂的自殘了。”軍刺表現的很是痛心。可嘴角卻帶着壞壞的笑容。
他一提手中槍。咔嚓一聲上膛:“要不。乾脆把他們全部一次性宰了吧。省得看着心煩。”
一旁的大牛舔着嘴脣。像是非常想要得到鮮血的惡鬼。高興的附和:“我覺得軍刺這提議不錯。反正他們的思維我們正常人已經不太能理解。隊長。別猶豫了。送他們去天國吧。”
特種兵們同時拉開了槍栓。人人都對這些該死的扶桑人有着刻骨的仇恨。就是這些人殺死了自己的同伴。就是這些惡魔讓自己的戰友離開這個世界。
殺了這些惡魔。用他們的血洗刷他們犯下的罪惡。殺光這些該死的惡魔。
面對對面特種兵們的衝動。天皇手下的這些忍者們卻是無動於衷。他們似乎就是在等待着死亡。或許那纔是這一生最大的解脫。
天皇慢慢擡起頭。看着夜鷹。他對魔眼哀悼的表情凝固在臉上。這就像一個失敗者在對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提前哀悼一般。
“看你這一臉的敗相。拉了那麼多人做你的墊背。最後就得到現在的下場。我都覺得你活着真是一個錯誤。你這個害人精。就該像臭蟲一樣被打死。”
夜鷹毫不客氣的辱罵天皇。要是換了平時。這個驕傲的王者早就大發雷霆。
可現在。作爲一個待宰的羔羊。他無力去反抗。也沒有任何本錢去反抗。你都成爲一個失敗的人了。還有什麼值得去炫耀的。
錚。錚。一連串刀劍出鞘的聲音響起。忍者們都在同一時刻拔出了武器。惡狠狠的對準夜鷹。
雖然他們的主人沒有反抗。可作爲手下的忍者們卻不能無動於衷。
他們已經敗的一敗塗地。馬上就要全部死在這裡了。自己的主人受到侮辱他們要是無動於衷的話。就算他們等會兒全部死在這。他們也只是些沒有生存價值的廢物罷了。
“怎麼。還要打一把嗎。”大牛有些興奮的朝前走了步。他覺得屠殺這些忍者沒什麼意思。用手慢慢撕了他們才過癮。
天皇看着自己手下的這些忍者們。悲哀的笑笑。想不到當他一敗塗地時。還肯留下來陪伴自己的竟然是這些平常隱沒在黑暗裡的人。
忍者們以殺人爲生。只要感覺有危險就會立馬逃跑。什麼時候他們會留下來甘願赴死呢。這恐怕還是第一次吧。
“大家聽我說。”天皇高聲喊到。話語裡有說不出的落寞。
忍者們都慢慢回過頭。就連那些特種兵都看向他。大家都想看看。這個將死的人最後還要說些什麼。
天皇黯然的看着自己的手下淡淡道:“感謝各位能跟隨我到此。作爲天皇。我感謝你們的忠誠。只不過。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從現在起。我解除你們永遠保衛皇室的責任。你們自由了。都散了吧。華夏人不會亂殺俘虜的。你們會得到自由的。”
說着。天皇目光看向夜鷹。夜鷹則颯然一笑:“當然。我們從不濫殺無辜。這是我們大國的風度。”
天皇滿意的笑笑。好像是臨死之人交代完了遺囑後。終於可以放心的閉上眼睛。
“天皇陛下。我們……”鬼手的叔叔站出來。還想反駁。
他的手上還纏着厚厚的繃帶。那是和夜鷹作戰時留下的傷。以他現在的狀態。恐怕和對面的特種兵們糾纏不了一分鐘就要完蛋。
這裡的人都差不多。最能戰鬥的魔眼已經死了。這些忍者留下來唯一的下場只能是陪葬而已。
天皇朝他擺擺手。臉色嚴肅的說:“放下你們的武器。向華夏的特種兵先生們投降。然後跟着他們好好的改造。以後做個普通人吧。”
“天皇陛下。天皇陛下……”所有的忍者都有些哭腔的看着天皇。
他們被訓練出來的那一天。唯一的使命就是爲了天皇去死。可現在天皇卻叫他們獨自逃命。他們每個人心裡都空蕩蕩的。感覺像是少了什麼一樣。
“這是命令。”天皇突然暴怒的大吼。聲音震的整個神宮甚至都有些顫抖。
天皇激動的看着自己的手下。深沉的說:“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我作爲扶桑歷史上第一百二十八代天皇。我命令你們。放下武器。然後給我滾出這裡。”
天皇看着目瞪口呆的手下們。慢慢彎下腰。對衆人行禮:“感謝各位對我一直的照顧。我謝謝各位的忠誠。不過請大家離開吧。拜託了。”
誰見過天皇表現出如此卑微的模樣。忍者們全都愣住了。
武器叮噹叮噹的掉落在地上。垂頭喪氣的忍者們被特種兵們帶上手銬押走了。這些人都是身懷絕技的高手。不嚴加看管。誰知道會出什麼事。
鬼手擋在了鬼玲子和叔叔的面前。臉色十分的複雜。
“叔叔。該回家了。你在外面漂泊的日子。實在太久了。”鬼手靜靜的看着叔叔。臉上有深深的懇切之色。
沒有再說什麼。特種兵們押着鬼羅和鬼玲子走了。鬼手擡起頭。讓眼裡的一滴淚水慢慢收回眼裡。
神宮裡一時顯得空蕩蕩的。只有天皇和牛島滿兩個人還站在那兒。
牛島滿看着天皇。慘笑搖頭:“天皇陛下。我的罪恐怕就是投降也無法赦免。就讓我陪你一起走完這最後一程吧。”
牛島滿說的不錯。他給天皇出的主意。以及對這個國家造成的危害完全可以用罪行昭著的戰犯形容。就算華夏人能放過他。恐怕他的表哥多田由也不會放過他。多田由大概會親口咬死他吧。
天皇會意的點頭。他懂這個手下的心思。他已經和自己無法分開了。
“你還要繼續冥頑不靈嗎。準備一直和正義對抗到底嗎。”夜鷹冷冷的瞪視天皇。他已經沒有最後的依靠。現在的抵抗顯得很可笑。
最好的下場就是自殺在這裡。逃避人民對他的審判。可夜鷹不會給他這種機會。萬惡的人。就該接受衆人的唾罵後才能可恥的死去。
天皇哈哈大笑。此時恰巧一陣風從外面吹來。天皇的頭髮在風中飛舞。他單手拔出一把長刀。隨後雙手緊握。扶桑最後的天皇。像武士一樣迎風而立。
“不是抵抗。而是尊嚴。”天皇的臉上笑容十分的猙獰:“一個偉大的天皇。就該爲他的所有而戰死。縱使天昏地暗。前方沒有任何光明。我也至死不渝。”
“哥哥。那就讓我來陪你走完這最後的一段路吧。”此時在特種兵的後面。走出了一個穿着扶桑傳統劍道服裝的青年。他的眼睛裡帶着清澈。嫣然就是天皇的弟弟。信實親王。
沒有人說話。只有天皇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似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信實會來。只有天皇一個人還矇在鼓裡。
信實燦爛的微笑着。不像是拿着刀來殺死某人。更像是等着所謂的哥哥帶他去天空海闊的世界。
“哥哥。我們流淌的血是尊貴的。也是被詛咒的。父親曾經時候說過。如果掌控不好自己的命運遲早會被命運所吞噬。以前不懂。可現在懂了。哥哥。既然那就是我們的命。那就讓我來結束這一切吧。”
天皇欣慰的笑了。他吊着頭。刀慢慢擡起。扶桑最古老的刀法起手式在他的手上左轉自如。
兩個男人再也沒有說話。而是像流星一般撞擊在一起。擦出猛烈火花的同時。鋼鐵碰撞的聲音割痛了衆人的耳膜。
沒有人想到。平時唯唯諾諾的信實竟然會是一個劍道高手。
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安邦古樸。深藏龐大力量。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沒有人相信這麼老練的狠招竟然是信實使出來的。
鮮血飛揚。兩人一合而分。信實大口喘息。眼淚無聲的糊滿臉龐。
天皇胸口一道深深的傷口慢慢裂開。鮮血染紅了他半邊身子。
刀慢慢掉落。他艱難的轉過身子。可生命在快速的流逝。他眼前一片模糊。
他重重跪了下來。對着自己弟弟的背影伸出手:“你終於長大了。握好自己的刀。別再放開。別讓自己再害怕。”
天皇重重的倒下。扶桑的一個時代。也就此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