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全部放下後,留了秦齊和一百個親衛,顧陌寒帶領其他的西北軍趕回了京城,次日,西北軍大軍回撤甘州。
南海軍卻留在了京城,接替了在三王之亂中損失的五門兵馬司。
南海軍統領蘇岑,被封爲威定侯,領五門兵馬司並兵部侍郎一職。
而西北軍剛走沒兩天,從蜀而來的新帝家眷到達了京城。
京城裡權貴世家重新開始排位,暗涌明爭,好不熱鬧。
不過,這些都和顧欣悅無關。
顧欣悅聽從了顧陌寒的勸告,沒有再去折騰後院裡的那些東西,而是好生的調養自己的身體。
靈山是連綿千里的大山,莊子所在之處,正是一片山麓之地,山高林深,漫山遍野的都是山珍,還有野味。
顧陌寒走後,顧欣悅老老實實的呆了幾天,第七天,便偷偷上了山。
“六姑娘!”
看着那撅着屁股爬草叢裡,梳成一條長辮的頭髮上沾滿了雜草,一身粗布衣衫亦滿是樹葉泥土的顧欣悅,秦齊揉着眉頭,帶了嘆氣的,喚了一聲。
“噓!”顧欣悅回頭,手指豎在嘴脣上,瞪了秦齊一眼,招手讓他也趴下來。
“你?”秦齊疑惑不解的蹲在了她身後,從她手指的地方看去。
昨日落了一場春雨,前方大樹下冒了一片蘑菇出來,而兩隻肥碩的兔子,正扒拉着那些蘑菇。
“六姑娘想養兔子?這太肥,等屬下給你抓只幼崽。”秦齊微微一笑道。
六姑娘果然還是女孩子啊,就喜歡這些東西。
“幼崽有肉嗎?當然是肥的好吃啊!”顧欣悅回頭看傻瓜般的看了他一眼,低聲道:“別出聲!”
啊?是抓來吃的!
秦齊的臉色頓時僵住,就見那兩隻肥兔子蹦啊蹦的,啪嘰一聲,被一個草繩編成的獸套給套住了。
“耶!”顧欣悅手握成拳雙手對後揮舞了一下,一躍而起,衝到兩隻兔子邊,道:“今天可以加餐了!”
“六姑娘,你怎麼會這個?”指着那獸套,秦齊驚訝的問道。
“哎呀,以前沒東西吃,便學了這手,去抓……”隨口答着,顧欣悅抓着兔子的耳朵熟練的拎了起來,一回頭看見秦齊,聲音頓時一頓,啊了半天,強行轉彎道:“抓了園子裡的兔子,讓崔媽媽偷偷烤着吃。”
“六姑娘……”眼眶通紅,秦齊抹了一下眼角。
原來,六姑娘過得這麼慘啊!身爲國公嫡女,京城數得着的貴女,居然,居然……
呃……
見眼前這魁梧漢子居然有激動痛哭的傾向,顧欣悅趕緊將兔子對他手上一塞,道:“成了,我都不在意了,人活着就好,你給我拿着,我弄點蘑菇,那剛出的蘑菇可鮮得很,回去燉兔子,那才叫美味呢!”
她也想像答應顧陌寒的那樣老實的在莊子裡做一個淑女,可是,連着這麼多天都吃素,她再也忍不住了好吧!
顧陌寒那麼體貼,當天就讓人快馬送了衣物和日用品等物過來,卻忘記叮囑那些下人,不用那麼講規矩,給她肉吃啊!
“咦?六姑娘你喜歡吃兔子肉?”秦齊瞅瞅兔子,問道。
“當然,我最喜歡吃肉了!”顧欣悅快速的挖蘑菇,想早點回去燉兔子吃。
“咦?六姑娘你不是最喜歡吃青菜豆腐嗎?那天,你不就挑着青菜豆腐吃嗎?”秦齊驚訝道。
他還以爲六姑娘喜歡吃素,而且又是孝期……
“誰說的,我最喜歡吃肉了,那天,”想了想,顧欣悅起身道:“你說剛到莊子那天?那不是在路上哥就買了兩隻燒雞給我吃嗎?有點膩了,再說我着急看賞賜,所以……”
靈光一閃,看着秦齊臉上那尷尬的神色,顧欣悅指着他道:“難不成,是你讓他們天天給我做那些素菜的?!”
訕笑一聲,將她手中那袋子蘑菇都接了過去,秦齊道:“那個,那個,姑娘喜歡吃野味不?屬下給您獵點獐子山雞回來,別的不說,屬下烤野雞的水平還是不錯的!”
顧欣悅斜着眼睛瞄他,哼哼道:“可以吃那些?你不是因爲我在孝期,所以才天天喂草給我吃的嗎?”
呃,草……
秦齊抹了一把額頭的汗,賠笑道:“是屬下的錯,將軍走之前還說了,別管什麼孝期,您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是……那個,六姑娘,你想吃啥?給我說就是!”
顧欣悅哼哼兩聲,剛欲說話,就見秦齊臉色一變,將蘑菇和兔子一丟,一手將她往自己身後一拉,另外一手已經長劍出鞘。
凜然殺氣從他身上勃然而發,劍尖正對着旁邊的斜坡。
顧欣悅眉頭不覺一跳,從那高大厚實的身體後面偷偷的探出了半個頭,向那斜坡望去。
“何方宵小,再不出來,休怪我無情!”歷喝一聲,秦齊手中長劍在空中一劃。
凜冽的劍氣向那斜坡上的雜樹叢中劈了過去。
“不要,大人!”
跟在秦齊後面爬上來的袁正媳婦驚叫了一聲。
秦齊手頓了一下,第二道劍氣便收了回來,只拿眼睛冷冷的看向了袁正媳婦。
要不是他去找顧欣悅,那上房那麼多人,居然沒有一個來告訴他顧欣悅跑出來了!
“嗷!”的一聲慘叫,山坡上的雜樹叢一陣晃動,一個小身影從秦齊劍氣劃到的雜樹上掉了下來,咕嚕嚕的直滾而下。
眼見袁正媳婦的臉色劇變,秦齊心中一動,眼神凌厲的轉頭看向了那滾到他身前才停止下來的人身上。
“好痛好痛!喂!我說你這人,我好生生的在這裡睡覺,你沒事亂砍樹幹嘛!”那人趴在地上,頭還沒擡起來便哇哇叫道。
“睡覺?!”秦齊冷哼一聲,長劍劍尖抵在了他的頭頂,道:“沒事,你跑到這裡來睡覺?小子,老實說出來,秦爺爺留你一條小命,要是敢欺騙於我,看我……”
“你怎樣?難道你可以亂殺無辜!”側過頭,頂着那劍尖,露出了一張泥呼呼的小臉,那人氣憤的道:“便是這山林有主,也沒說不準人睡覺的啊!”
那人身形瘦弱細長,身上的麻布青衣已經髒得不能看,臉上亦是一片泥濘,可是那眼睛卻是璀璨無比。
“是你!”顧欣悅指着他叫道。
“哇!是欠我錢的妞!”
“誰欠你錢了,你個死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