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看着端木長安狐狸一樣的眼神,目光一閃,緩聲道:“端木長安,沒想到你這麼卑鄙!”
端木長安挑挑眉,道:“此話從何說起?”
雲霄眉眼間含着幾分怒氣:“你騙我,司城玄曦根本不在你手中,你沒有抓到他,是不是?”
端木長安笑了,他看了雲霄一眼,慢條斯理地道:“宵露,如果你覺得司城玄曦不在我手中,你爲什麼會來赴約?既然你來赴約,又何必懷疑?”是的,司城玄曦現在是不在他的手中,但是,他已經設下了天羅地網,而且,已經下令收網了,司城玄曦只有兩條路,被擒,或是死!
而且,這結果馬上就可以看到了,所以,端木長安十分的篤定。
他這麼勝券在握,雲霄一時也不能確定,她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裡,又知道端木長安是屬狐狸的,有些事,她並沒有想得多順利。所以,她看着端木長安,目光中帶着一絲冷意。
端木長安對着她燦然一笑,邊笑邊搖頭,道:“宵露,你對我,可真是不太客氣,怎麼說,我們也算是老相識了,一起喝杯茶好好聊聊不成麼?要知道,當初那條商路,我可是隻批給你了,你賺着大筆的錢,就沒想着要感謝一下我?”
雲霄看了他一眼:“當初你不就挾恩求報,禁錮了我近一個月的自由?”
“那怎麼能算禁錮呢,朕對宵露,那可是推心置腹,沒有絲毫怠慢!”端木長安展顏一笑,道:“宵露,可不帶你這麼黑人的!”
雲霄無語,看着端木長安的目光卻帶着一絲輕嘲,這麼明顯的轉移話題,她豈能看不出來?
端木長安被她深不見底的目光一掃,頓時有種被看透的感覺,但他臉皮多厚啊,完全當着沒看見,極是優雅地泡起茶來。西啓的琉華雲山茶,他端木長安用的,當然是極品中的極品,光只洗茶的時候,那香氣,就覆蓋了整個軍帳之中。
雲霄可沒有耐性和他磨下去,她擔心司城玄曦,儘管她知道,這時候誰開先口,誰就處在下風,但是,有時候上風和下風,也是看自己所擁有的底牌的。對於她來說,司城玄曦現在生死未卜,這是她不得不低頭的原因,所以,她不介意讓端木長安高高在上,她也不介意讓端木長安得意去,若是低頭,能換來司城玄曦的真實消息,她是不介意低頭的。
所以,她直白地道:“端木長安,既然你叫我來,總不是爲了品茶聊天的,說出你的目的!”這時候,她不確定司城玄曦是不是在端木長安手中,但是,自己卻已經實實在在地來到了西啓大營之中,在端木長安的地盤上。
端木長安輕鬆一笑:“宵露,何必着急?雖然你一心想着司城玄曦讓我不太高興,但是,現在司城玄曦已經成爲我的俘虜,是生是死都在我一念之間,所以,你還是安安心心地在這裡,說到底,你對我還是有救命之恩的,我這個人啊,念舊!”
雲霄站了起來,淡然冷笑:“端木長安,既然你毫無誠意,那我回去了!”
“走?你就不怕你前腳走,我後腳就把司城玄曦殺了嗎?”
雲霄冷笑,一字一句地道:“你若殺了他,我保證,我會讓西啓國滅!”
她這一句話,說得十分肯定,十分狂放,卻也十分堅決。讓人毫不懷疑,如果端木長安真的殺了司城玄曦,她是可以做到的。正因爲她的這份肯定,讓端木長安有一瞬的怔神,然後,他笑了,他輕鬆地笑道:“宵露,四年不見,你果然底氣十足。別忘了,你還在我西啓大營之中!”
雲霄笑了,她緩緩回過頭來,看着司城玄曦,道:“你的意思是,你要再次軟禁我,或者說,囚禁?”
端木長安不置可否地道:“宵露你太沉不住氣了,就算你富可敵國,但是一個國家的底蘊,不是你這麼容易捍動的。再說,在自己還不確定是不是安全的時候,就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不是什麼明智之舉!”說着,他端了一杯茶,優雅地送到雲霄面前的桌上,自己拈了一杯,愜意地啜了一口。
雲霄這話還真的不是狂妄之語,她並不想動用雲家商號的力量,哪怕是司城玄曦以薄弱的力量迎戰西啓時,這是國與國之爭,司城玄曦也不願意藉助雲霄的力量。所以,她從百濟堂調派人手,卻絕不會藉助雲家的力量。
可不論是百濟堂,還是路三,所有的力量加起來,都沒有云家隱藏力量的十分之一。雲老爺子的才智,能讓一個百廢待舉的國家在短短十年之間就一躍成爲大國,在他用力經營雲家商號時,雲家商號的力量現在到底有多龐大,只有他自己知道,雲霄所知道的,也不過是一部分而已。
這,纔是雲霄最大的底牌,也是雲霄最大的倚仗。
在沒有觸到她底線的情況下,她絕不會動用,但是,若是司城玄曦有事,她絕對不介意動用。
雲霄冷笑道:“你可以試試看。”
端木長安一擡眼,就看見趙雷脣角一抹譏誚的冷笑,他的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捏着一個白色的晶亮的東西。在看到那東西時,端木長安微微變色,道:“雲家的傳訊球?”
趙雷一拋一拋地把玩,看也沒看端木長安一眼。淡定如山,笑容如妖的端木長安卻呆了一呆,忙道:“小心一點,別爆了!”他看着雲霄,有些悻悻然,又帶幾分試探地道:“你們和雲家商號什麼關係?怎麼會有云家的傳訊球?”
雲霄對趙雷一指,淡淡一笑,道:“他是雲老爺子的義孫!”
端木長安看看趙雷,又看看雲霄,凝眉道:“雲老爺子的義孫,給你做護衛?那你是誰?”他的眼中,有一絲瞭然,也有一絲震動。
“你不必知道我是誰,我所要的,只是司城玄曦無事!”
端木長安笑了,那笑容卻沒達眼底,他淡淡地道:“區區一個傳訊球,未必能在我百萬軍中傳出去,你也太自信了!”
雲霄也笑了,道:“何需傳訊球?從昨天到現在,該傳的消息,我早就傳了。你可以禁錮我,或者殺了我!”
端木長安的目光中透出一些冷意,他冷冷道:“你威脅我?”
雲霄搖頭,淡然一哂:“現在,是我在你的威脅之中。”
端木長安沒有試着去問雲霄的身份,甚至也沒有爭論。他只是看着雲霄,淡淡地道:“你說對了,現在,司城玄曦還不在我的手中,但是,他是死是活,卻得看他的運氣。一直以來,我就想和他好好一戰。所以我藉着東夏內亂髮動戰爭,因爲我知道,只有他,可能出現在戰場上。現在,他已經被我圍困在崇昌嶺,是死是活,我並不知道!”
雲霄仔細打量他,那雙桃花眼裡,帶着一絲苦澀的笑意,他沒有說謊話。雲霄皺眉:“知道你用詭計賺他,爲什麼還要告訴我?”
“兵者,詭道也,戰場之上,什麼叫詭計?兵不厭詐!”端木長安搖頭而笑,道:“我不會騙你。”
雲霄一時倒是無語,他說得不錯,戰場上,任何方式,都只是爲了贏,端木長安是用了詭計,但是,這在戰場上,卻是再正常不過的。端木長安能把司城玄曦的現狀說出來,倒也坦蕩。
端木長安看雲霄不語,倒是笑了,道:“你一定在想,我爲什麼要說出來,因爲,你有滅我西啓的能力,我說出來豈不是給你理由?司城玄曦是個好對手,我和他,並沒有真正一戰,但是,對於真正的對手,我一向是尊重的。而你,也是我不想欺騙的人。不管你以後怎麼對待西啓,但是我此來,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讓司城玄曦消失。”
雲霄皺眉。
端木長安緩聲道:“如果司城玄曦有意成爲東夏的皇帝,這一戰,我是幫他。如果他無意成爲東夏的皇帝,這一戰,我也是幫他。宵露,我叫你來,不是爲了挾持你,也不是爲了以你爲質,我只是想看看,司城玄曦在你的心中,到底有多重要。你肯爲他身入險地,這個結果,讓我意外,也讓我感覺可笑。”
雲霄不語。
端木長安真的笑了,邊笑邊帶了幾分憐憫地看着她,道:“你心中只有他,他心中只有東夏,值得嗎?”
“值不值得,是我的事!”
端木長安笑着點點頭,竟有些感慨地道:“是啊,不錯,值不值得,是你的事,你認爲值得,那便夠了。可是,東夏這樣的情形,你覺得,他的付出有意義嗎?他明知道沒有意義,還不惜把命賠上,他心中,你又有多重要?”
雲霄冷笑:“你不必挑撥離間,沒有用!”
端木長安深深地看了雲霄一眼,卻仍在笑着,道:“宵露,我要殺他,不只因爲他是東夏的戰神,殺了他,東夏再無人是我之敵,可以蕩平我他日平定東夏之路。還因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