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央這邊和士兵們正聊得開心,不時發出歡快的笑聲。這些笑聲傳到正在前面趕路的升恆耳朵裡顯得這樣刺耳。
他轉過頭,皺着眉對旁邊的將領道:“這是什麼聲音?”
將領看了看隊伍中間的情況,馬上稟道:“大汗,像是頂禮祭祀正與士兵們邊走邊聊天,看樣子十分開心呢。”
升恆鼻裡“哼”了一聲,心裡道:“跟着我走路時,天天陰沉着臉,看她一眼,她都要東躲西藏半天,這會和別人走一路了,就開心的不得了!”
又默默走了一會,升恆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就衝將領道:“也不知你之前是怎麼想的,這樣安排?弄成現在這個局面,吵吵嚷嚷,成何體統?去,把頂禮祭祀叫到我身邊來。”
將領得到命令的同時,心裡也委屈:“之前問過你怎麼安排,你說讓她走到隊伍中間的,這會又嫌人家和別人說話了。唉,當個差真是不容易呀!”
允央這邊正和士兵們聊着到大齊境內的有什麼好吃好玩的東西。允央在北疆並沒有生活過很久,這裡的知識都是從書本上,或是趙元那裡聽來的。可就是聽來的這些事,也讓赤谷士兵們羨慕不已。
“原來,大齊的草地有大半年都是綠的呀?”
“冬天只有三個月,怎麼可能?其他時間草場上都可以開花嗎?”
他們的問題實在太多,允央已經應答不暇了,就在這個時候,將領打馬過來了:“頂禮祭祀,大汗請您過去。”
允央臉上的笑容馬上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惴惴不安地跟在將領後面,走了一段才小聲問:“怎麼回事?我又哪裡做錯了嗎?”
將領連忙擺手道:“頂禮祭祀,您想多了,沒有的事。大汗……可能只是有事要找您。”
允央看他支支吾吾的,就知道升恆定是向他發了脾氣,於是心裡嘆了口氣道:“這個人還是這麼喜怒無常,真不知道哪裡又得罪了他。”
升恆見允央乖乖隨着將領來到了自己身邊,頗爲滿意。他清了清嗓子沒有說話,只管昂着頭看向前方。
可是等他脖子都昂酸了,耳朵邊還是一片清靜。允央根本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更不用說發言了。
“她這是什麼意思?”升恆惱怒地想:“和別人就滔滔不絕,和我在一起就一言不發,裝悶葫蘆。這是成心氣我呢!”
他剛想發作,就聽允央幽幽地開了口:“大汗您若想發脾氣,也請到人少的地方去,大家走了一路都很累,就不要再給別人添堵了。”
升恆沒料到她能搶在自己之前開口,心裡更覺得的憋悶,於是就帶着慍怒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成心要找我的不痛快嗎?”
允央無可奈何地說:“大汗,您若是瞅我不順眼,不必非要把我叫到跟前來自己難受。你讓我回到剛纔的地方去不好嗎?”
升恆兩眼冒火道:“你的意思是,我一個人在這裡生氣,你去別的地方說說笑笑是嗎?”
“大汗,您可以不生氣呀!”允央幾乎在哀求他:“你看到我就生氣,那就別看了不好嗎?我到別的地方去,你在這裡好好的,這不是皆大歡喜?”
“我憑什麼要皆大歡喜?”升恆馬上反駁道:“你在我們赤谷部落就是爲天天嘻嘻哈哈,說說笑笑嗎?”
允央知道他不知哪根筋抽錯了,又開始無理取鬧,於是也不理他,只管好脾氣地說:“好,我在赤谷部落不能做一個閒人,所以大有什麼事情要我辦的?”
升恆看她終於不再和自己頂着來,心裡的怒氣就消散了一半。
他乾咳了幾聲道:“你知道大齊皇帝劃出來的那邊草場位置如何,是不是在那個醇親王管轄的範圍之內?”
聽到升恆提起扶楚,允央心裡莫名的涌起了一陣說不出的恨意。雖然扶楚害自己失去孩子的事已經過去了多年,可是今天一經提起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則還如昨天剛發生般清晰。
升恆發覺得允央的身了晃動了兩下,像是快要從馬上墜落,正當他想要扶住她時,就聽到了允央咬着牙道:“我沒事。”
這讓升恆愈發奇怪了:“你的臉色怎麼一下子這麼難看,難不成肚子痛嗎?若是這樣,我馬上下令休息。”
“不,我很好。”允央不停地深呼吸,只求平穩住心緒:“我只是奇怪,大汗爲何會提起趙扶楚這個人。”
升恆對於趙扶楚這個名字非常陌生,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正是醇親王的名字,於是就說:“我們赤谷雖然離大齊邊境較遠,但是從契丹人的嘴裡也聽到了不少關於他的傳說。知道他是一個狠戾之人,最愛用酷刑折磨別人。每年都有不少人死在他手上。我在想,如果大齊皇帝將我們的草場劃在他的領地裡,那我們赤穀人不就永無寧日了嗎?”
允央斂着眉想了想道:“按之前傳來的消息來看,皇上給赤穀人劃出來的地方不但不在醇王的勢力範圍,甚至離他所在地方都很遠,所以你們大可放心了。”
升恆點了下頭,卻沒有說話。
允央見他將信將疑,便接着解釋道:“皇上費了這麼大的人力物力,要讓赤穀人歸順大齊,這件事不僅止於歸順,還要讓你們歸順之後也過得很好。只有赤穀人來到大齊後過得好了,人心穩了,皇上對於天下的仁慈之心纔會被更多的人所敬仰。如果赤穀人能在大齊過得好,契丹人要是也遇到天災了,他們是不是也會做出與你們一樣的選擇?所以皇上一定不會允許醇親王恣意妄爲,破壞了國家大事!”
經允央這麼一說,升恆似是寬心不少。他過了一會問道:“你……似乎非常討厭這個趙扶楚,能說說是爲什麼嗎?”
允央低下頭,往事歷歷在目,可是記一回傷一回。她不願再提及過往,就對升恆清淺一笑:“大汗,我在宮中生活多年,對於趙扶楚的暴戾性格非常瞭解,所以我不願提他,也不願說起有關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