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氣氛就有點微妙起來。
升恆的氣壓很低,陰沉着臉不說話。允央也沒有剛纔的興致,被篝火薰着昏昏欲睡。
正當她馬上就睡着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聲驚叫。原來,跟隨升恆回來的精兵,有人已經醒了。一看允央安然無恙地出現在篝火旁邊,忍不住把其他人都叫了起來。
允央被這一嗓子給驚得睡意全無,她站起來想看個究竟。還沒有站穩,就見這些士兵一陣風似地吹了過來,將允央團團圍住。接着,他們跪下來,一臉虔誠地說:“都說頂禮祭祀是受衆神庇護的的人,今天一見果然如此。這樣的大火,您都能毫髮無損地回來,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允央被他們說的有點不好意思,只能連連擺手道:“今天只是我運氣好一點而已,並沒有什麼了不得的地方……”
圍在她身邊的人如何能相信,都嚷着讓允央拿着法器撫摸他們的額頭,給他們也帶來神的恩澤。
允央雖然知道頂禮祭祀在一些場合中是要給信衆做這樣的祈福儀式,但是她自己還從沒有做過,一時有點手足無措。她拿着從腰間取下來的一串五彩寶石珠子,舉在手裡,十分生疏地說:“那……那你們擺好隊,不要擠……”
她的話雖然這麼說可是卻忍不住擡眼去瞟站在人羣之外的升恆。
升恆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目光深不可測,似是看着允央又像是看着喧鬧的人羣。
對於允央求助的表情,他視而不見,最後竟然一轉身,邁着不急不徐的步子離開了。
“就知道這個人靠不住!”允央輕輕撅了下嘴,在心裡暗暗罵道:“這個壞蛋,聊天的時候就在,需要幫忙的時候就不見了蹤影,看下次誰還替他賣命!”
可是就算心裡一百個不樂意,允央也只能強打精神把這個祈福的儀式作完。待到衆人都滿臉喜悅,因爲得到了神的恩澤而歡欣雀躍地離開後,允央已經累得直不起腰來,把毯子一裹,倒頭就睡。
等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躺在篝火旁邊,只不過身下多一塊厚氈子,身子還靠着一副馬鞍。
允央微微笑了一下:“看來真有神靈恩澤呢。”
升恆見她醒了,就從篝火的另一邊走了過來,遞給她一個水囊道:“你整理一下,一會去村子裡轉一圈。”
允央接過水囊喝了幾口,然後伸了一個懶腰道:“你是因爲我纔沒有把篝火熄滅嗎?其實不必這樣浪費,只要裹了毯子,也沒有那麼冷……”
升恆好像沒有聽到一樣,冷冷地開了口:“你如果休息好了,那我們馬上就出發。”
允央揉着肩膀道:“急什麼呀!我昨天爲了給大家祈福累到快天亮呢!你怎麼這麼對待頂禮祭祀呢?你要是這樣,我就不把神的恩澤給你!”
升恆還是一臉冷肅地站了起來,一轉身離開了,離開時還說:“士兵已經列好隊了,我們去村子裡,你如果不去,就呆在這裡。”
允央一想,冥湖這裡地勢複雜,若是再出現什麼怪事,自己一個人如何能應付過來?於是她站了起來,飛快地整理了一下身衫道:“你等我一下,我也去!”
升恆沒有回頭,腳步也沒有停。允央一邊嘟囔着,一邊一路小跑地跟在後面。
到了列隊的士兵那裡,升恆沒有說話,只是作了一上出發的動作,大家便齊刷刷地上了馬。允央面色一窘,心想:“我可怎麼辦,我又沒有馬,難不成要我跑着跟在後面嗎?升恆這個大壞蛋,剛幫他了一個大忙,他就這樣翻臉不認人,簡直就是……”
她在心裡還沒罵完,就見一個士兵牽了一匹馬走過來道:“頂禮祭祀您騎這匹馬吧。”
允央忙說:“這怎麼可以!我若騎走了,你怎麼辦?”
那個士兵笑了笑:“大汗要我留下來熄滅篝火,整理昨晚留下來的東西。這匹馬正好給您用!”
允央長吁了一口氣,向這個士兵致了謝,這才接過了繮繩。她翻身上馬後,向着升恆他們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當她趕到村子的時候,升恆他們已經開如查看了。允央默默地跟在他們後面,看他們能查看出什麼。
升恆跟陪在身邊的將領,偶爾說一兩句話,對於一直靜靜尾隨的允央卻是視而不見,全當她是空氣一樣。
允央緊閉着雙脣,心道:“不說就不說,看誰能耗過誰?”
就聽升恆對將領說:“你看這個村子往南移十里,還能不能重建起來?”
將領道:“大汗所言極是,這個村子雖然被燒得差不多了。可是冥湖這一片地方畢竟是我們赤谷的地盤,若不把人遷過來佔據住,只怕其他部落就會覬覦這附近的草場了。”
升恆點點頭:“經這失骨病這一場,赤谷的青壯年損失不少,若是其他部落趁着我部虛弱的時候來搶地盤,我們只怕這次會守不住。所以一定不能讓他們有這樣的機會,早早把人遷過來,佔據了這裡,讓其他部落趁早斷了這個念想……”
允央聽着心裡着急,可是又不以當着衆人的面給和升恆嗆起來。情急之中,她就使勁咳嗽了幾聲,升恆對於允央的小伎倆視而不見,充耳不聞,還自顧自地往前走,時不時與身邊的將領說幾句話。
最後,允央假咳的次數太多,都已變成了咳,可是就算這樣,升恆的腳步都沒有慢下來半分。
倒是跟在他身邊的將領看不下去了,主動提醒升恆道:“大汗,頂禮祭祀似是身體適,要不要等一等她……”
升恆神情冷肅地掃了將領一眼,對方馬上知趣地閉上了嘴。
升恆鎖緊了眉,衝周圍人一揮手:“你們現在就分開,各自到村落裡看一看,找一找,有什麼發現一會回來稟報我。”
衆人得了命令,自然地散開,向這個斷壁殘垣的村落的各處走去。
剛纔還圍着一堆人的空地,轉身間就剩下升恆一個人負手而立,還有一直揉着胸口的允央蹣跚而來。
感覺到允央走到了身邊,升恆從腰間解下水囊遞給她。
允央剛纔連真帶假地咳嗽了半天,嗓子真的快冒煙了,可是她一見升恆的冷着臉的樣子,就有骨氣地推開他遞過來的水囊:“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