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凌霄坐在書房,怎麼也沒料到他和阡陌的談話竟然會變成現在的結果,他只是想她服軟難道就這麼難嗎!看看桌上的文件,傅凌霄的好心情一掃而光。
他起身出去,顧謙才把公司需要批閱的文件帶來,迎上傅凌霄忙問,“閣下,要去哪兒?”
傅凌霄停了下,他也不知道去哪兒。這明明是他自己的家,他卻沒辦法呆着。想了想,他說,“去看看欣欣。”
話剛說完,卻看到阡陌就站在樓梯上,靜靜望着他,漆黑的眸子裡,幾分哀怨。
傅凌霄突然覺得痛快了,總算不只是他心情不好而已。
他對阡陌視而不見,走過她身邊下樓。心裡數了不到三下,阡陌的腳步就追上來,她站到他面前堵住他的路,試探着問,“你要去看欣欣?”她也很久沒有見到欣欣了,她想看看孩子。
“現在似乎還沒到你見孩子的時間。”傅凌霄冷冷的拒絕。
阡陌現在一週能夠見到欣欣一次,哪怕上次只是三天前,可對阡陌來說就是度日如年。
“讓我跟你去,只要遠遠看看孩子就可以。”阡陌靠近傅凌霄,眼睛漸漸變得哀求,“我求求你,你帶我去,看一眼,我就看欣欣一眼可以嗎?”她望着他的眼睛,滿滿的都是祈求,可憐極了。
傅凌霄剛剛那種痛快的感覺正在一點點消失,他冷笑了聲,問,“你不是說欣欣只是你的女兒?所以你見不見她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現在是去看我的女兒,我傅凌霄和我的妻子生的女兒,跟你,也沒有任何關係!”
他狠心一把推開阡陌,擡腳就走,可剛剛走了兩步就被阡陌踉蹌的追上,她緊緊抓着他的衣袖,看着他的目光幾近瘋狂。
阡陌明白了,他有的是歪理邪說,有的是辦法讓她做她不想做的任何事情。欣欣,是他最好的把柄。
“你要怎麼樣?你要怎麼樣都可以,你讓我看看欣欣,看完欣欣,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她這話的意思簡直是在說他傅凌霄逼良爲娼,他突然覺得好笑,兩年半前,他在三號公館的後山爲她建造了一塊墓地,墓碑上他親手刻上去一行字,‘傅凌霄之妻阡陌之墓’,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正式把她當做自己的妻子。
可是她呢?躲了他三年,把他當猴耍了三年,回來以後,理直氣壯的踐踏他的感情,把他的心一點點凝凍。她問他想要怎麼樣?難道她不懂嗎!
傅凌霄笑問,“我想怎樣都可以?那你來說說,你有什麼值得我要求的地方?”他上前掐住她的下頜,邪肆的笑着打量她,“別告訴我,你以爲我對你的身體有興趣。如果你這麼認爲的話我告訴你你錯了,就你這副殘廢樣子,天下沒有男人會有感覺。”
他說着放開她,就真的要走。
此時此刻,傅凌霄覺得他看到欣欣會更開心。他真的不想看到阡陌,看她除了因爲女兒就一張別人欠了她多少錢的棺材臉!
阡陌真的不知道傅凌霄到底要她怎樣。一會兒,他顯得想要她的身體,一會兒,他又變得深情。可是很快他又成了天底下最最冷酷的人。他好像不關心欣欣,可是又總去看孩子,每次欣欣見到她,還會對她說,大個子叔叔教她這樣那樣的本領,他對欣欣,比對當初的她還要好很多很多,可是冷酷起來,卻那麼可怕。
她想着,不自主的跟着傅凌霄走到了門口。
有人上前攔住她
,她本能還手,只聽嗷嗷兩聲慘叫,阡陌陡然回神,已經看到攔住她的兩個人倒地。
傅凌霄也沒想到阡陌竟然敢對別人出手,回頭看着她。
阡陌一時間有點兒傻,她剛剛分明沒想過對別人動手,只是想跟着傅凌霄走而已。
啪!
傅凌霄回頭就給了阡陌個巴掌,她身子搖了搖,站穩時,脣邊流下了鮮血。
“看來,這段時間我對你太寬容了!”
他憤怒的看着阡陌,但凡狼集團的屬下都明白,在正常情況下對傅凌霄近身的人絕對不能動手,否則就會被視爲背叛。阡陌剛剛下手的兩個,雖然是傅凌霄身邊最低等的屬下,但也並非她能動手打的人。
何況,她只是更爲低等的一個奴隸而已。
“請閣下懲罰。”
阡陌垂眸,逐漸的清醒已經讓她明白,她不可能對傅凌霄要求更多,那纔是她的個性。
“罰你?”傅凌霄冷笑,擡手又給了她一個耳光,阡陌偏着頭穩穩的捱了這一下。卻不知傅凌霄看着她狼狽的模樣,心底到底有多疼。
失去母親的人,何嘗體會不到欣欣渴望媽媽時候的難過,又何嘗不知她想念孩子的痛苦?他不想逼迫她,可是如果這樣可以讓她變得更強大,他寧願做個壞人。
其實想想,之所以阡陌會誤解那麼多,根源就是他搶走了欣欣。
“顧謙,去拿消腫的藥。”傅凌霄低聲吩咐顧謙後,看了眼阡陌冷冷得道,“跟我走吧。”
阡陌愣了下,眼看傅凌霄頭也不回的離開,慌忙跟上他。
她真沒想到他居然會同意她去看欣欣。
上車,傅凌霄丟給她消腫的藥,讓阡陌自己照着鏡子敷藥,免得被欣欣發現。接過藥,阡陌低着頭抱歉的對他說,“謝謝。”
彼此都冷靜下來,阡陌也覺得剛剛做的過分。她想到傅凌霄說的話,逐漸明白,他是生氣她說欣欣與他無關。而且他還說那是他和她妻子生的孩子。阡陌很感激他還這樣認爲,至少無論是否是賭氣,那意味着欣欣在他心裡的地位。
傅凌霄沒回應她。
從她小時候到大了,很多做錯的事情都是他原諒她,已經成了習慣。
敷藥完,阡陌望着傅凌霄的側影終於忍不住問,“你說,你真的要給欣欣治療眼睛?她是先天性失明,只有更換眼角膜一條路。”
她覺得把情況說清楚,可以免除傅凌霄給欣欣做前期檢查的麻煩。
傅凌霄冷冷的看着她,有些懶於回答她的問題。
但轉過頭,終究捨不得她擔憂,告訴她,“剛剛有合適的眼角膜,我已經簽訂協議,等到對方去世就可以直接做手術。”
阡陌幾乎從座位上跳起來,她想不到居然真的有了和欣欣合適的眼角膜,從前那麼難。
她不敢相信的抓住傅凌霄的手,又問一次,“你是說,已經,已經確定了,已經確定會給欣欣用?”
等了三年了,她等了三年!
傅凌霄低頭看着她抓住自己手腕的小手,不知爲何竟覺得心疼。但阡陌絲毫沒有發覺,眼巴巴等着他給她個確定的答案,傅凌霄看着她,微微冷笑,“你以爲很容易?”
“不,不容易。”
阡陌明白。首先傅凌霄要知道欣欣的病情,要給她做過全面檢查,其次,要經過專家會診,記錄。這麼快應該不
是巧合,而是他確實費心費力的尋找,能得到那個眼角膜,還需要幸運。
“謝謝。”阡陌忽然流淚了,她緊緊握着傅凌霄的手,低着頭不斷朝他躬身,“謝謝,謝謝,謝謝你,謝謝你!”說着說着,阡陌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
面對她的眼淚,傅凌霄突然手足無措。
她從前不愛哭,現在卻變得越來越喜歡哭泣。手足無措的抱住她,像欣欣撒嬌哭鬧時候那樣拍打她的後背,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謝謝。”阡陌啞着嗓子又哭着謝他。
傅凌霄發現她只要說謝謝就會哭的更厲害,無奈道,“亂七八糟謝什麼?欣欣是我的女兒!我傅凌霄的女兒怎麼會沒有眼角膜用?”
他說那句話的時候理所應當,阡陌的心口卻因爲他的話狠狠震動了下。她很感激他真的是認了欣欣對欣欣好。
“謝謝,謝謝你對欣欣這麼好。”阡陌從他懷裡爬起來看着他真心得道。
“我自己的女兒,對她好不需要你來謝!”傅凌霄捏着她的下頜,無奈又可恨的看着她。
“嗯。”阡陌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眼淚,說,“我不該那麼說。”難怪傅凌霄生氣,她剛剛說欣欣只是自己的女兒真的挺過分的。
“還有呢?”
見她居然還臉紅,傅凌霄興致大起,又問。
阡陌愣了愣,眼裡茫然起來,搖了搖頭問他,“還有,還有什麼?”旋即好似明白了般道歉,“對不起,我不該那麼對那兩個人。”
不明白嗎?不明白他要說的是什麼?傅凌霄苦笑,她居然不明白,他只是想讓她承認是他的妻子就這麼難?
“哼。”他冷笑,“如果你仍然是我的妻子,那你沒必要對打他們道歉。”
話說到這裡已經明明白白。其實阡陌何嘗不懂,但對那個位置她已經再也沒有力氣得到。
她默默垂首,一言不發。
傅凌霄突然明白她是在躲,從開始就躲避着!他憤怒的一把把阡陌推出懷裡,冷笑着問,“怎麼,現在你後悔了,當初不是你苦苦哀求伍尚榮同意你嫁給我嗎?沒得到好處所以後悔了是不是!”
是,阡陌後悔了。沒有得到好處,反而更苦,苦到心裡還害了自己的女兒。她沒有力氣再回到傅家去辛辛苦苦經營,也不會把自己可憐的女兒拉進去受同樣的苦。她不要。
“是,我後悔了,我當初求伍尚榮……”說到這裡,阡陌突然想起她去伍尚榮那裡的時候就只有她和傅川,傅凌霄根本不在。
“你怎麼知道我去求伍尚榮?”她明明是揹着傅凌霄去的。
“我當時,就在樓上。”他看着她緩緩回答。
當時,他不是在醫院陪着伍思璇?阡陌想起來了,伍思璇早早就回到伍家,說是要回家養着。可是這些年她常常去醫院才發現,植物人是必須常年住院的,有些人一輩子沒有醒來,就是死在醫院,不可能死在家裡。
“你,你當時是陪着伍思璇回家是嗎?”阡陌小心的詢問。
“嗯。”傅凌霄不曾發覺,淡淡答應。
“可她不該在家裡。”阡陌搖頭,在傅凌霄不解的目光下篤定的說,“據我所知,植物人是不可能在家裡靜養的,她必須在醫院,否則根本不可能活下去。”
傅凌霄蹙眉,他突然也聯想起當年伍思璇離開C國,走到十分急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