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悠然和蘇南山之間的尷尬,並沒有漫延道第二天早上。
週六。
已經通知過陳靜靜的沈悠然,又給陳靜靜打了一個電話,確認一下她是否可以來。
確定她和他男朋友,可以來以後,約好了地方,沈悠然和蘇南山、王楊三個人就先出發去飯店,等着那兩個人過來。
飯店是王楊選的,要了一個單間,他們人少,所以選的單間也不太大。
約好的時間是七點,三個人等到了八點,陳靜靜和他男朋友兩個人才姍姍來遲。
陳靜靜進來後一陣道歉:“南山,悠然,抱歉啊,有點事情來晚了。”
蘇南山笑了笑道:“沒關係,我們也剛到時間不久,來先坐下吧。”
陳靜靜扶着陸容寒的胳膊,慢慢的走到一個椅子邊坐好。
坐下後陳靜靜纔開始介紹:“這個就是我男朋友,陸容寒,帥吧。”
沈悠然三人,打量了一下陳靜靜邊上的男生,丹鳳眼,薄脣,臉部輪廓棱角分明,確是算個帥哥。
擡的下巴,嘴角的輕慢的笑,和微眯着的眼睛,可以看出這個人的傲慢。
蘇南山站了起來,身子微微前傾,伸出修長的右手:“你好,我叫蘇南山。”
那邊的陸容寒停頓了兩秒,才悠悠的站起來,並沒和蘇南山握手,而是輕拍了一下,算是打招呼:“陸容寒。”
蘇南山不太理解他們這些不良少年的打招呼方式,看在陳靜靜地面子上,沒表現出任何的不滿,收回了手,給他介紹道:“這邊是沈悠然,這個是王楊,我們三個都是陳靜靜的朋友,很高興認識你。”
陸容寒右手舉起來隨意的晃了晃,就坐了下去
剛想站起來的沈悠然和王楊,又坐了回去,也配合的對着他揮了揮手。
蘇南山見人全了,叫了服務員上菜。
上菜的時間,沈悠然問陳靜靜:“靜靜,你的的腳,還沒好嗎?”
陳靜靜笑了笑道:“快好了,沒多大問題了。天天在宿舍待着,我都快長毛了。”
王楊接話道:“你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還想在宿舍躺着呢。”
陳靜靜道:“你也可以擁有,只要能忍一下疼就可以了。”
王楊忙搖頭道:“算了,我還是老老實實的上課吧”
菜上齊後,陳靜靜拿出來了一個盒子,遞給蘇南山:“給,壽星,你的禮物,雖然這東西不值錢,但是我覺得你應該會很喜歡的,反正你也不缺錢。”
蘇南山接過,笑了笑說了聲“謝謝”。
陳靜靜又神神秘秘的說道:“別打開,回去再打開。”
“什麼東西這麼神秘。”蘇南山問到。
陳靜靜笑了笑,秀氣的眉毛上挑幾下:“回去你就知道了。”
王楊的好奇心調了起來伸手就要去拿,被陳靜靜發現了“住手,不是給你的,你好奇心這麼大幹嘛?”
王楊訕訕的笑了笑道:“我就看看,又不要他的。”
陳靜靜道:“小心好奇害死貓哦。”
一旁的陸容寒看着幾個人的互動,眼神裡帶着毫不掩飾的不屑。
蘇南山擡眼看向他,帶着來自上位者纔有的氣質。
陸容寒感受到蘇南山的視線,擡頭看向蘇南山。
蘇南山周身散發出來的上位者氣勢,讓陸容寒對他有了幾分重視。
像陸容寒這樣的人,只有兩種人能讓他們真正的畏懼。
一種是武力值在他們之上的。
另一個,就是在社會上能隻手遮天,他們得罪不起的人。
這種人都帶着一種上位者纔有的傲然,和陸容寒這種人帶着的傲慢不同。
陸容寒在蘇南山身上就感覺到了,而且是特意釋放出來給他看的。
不過對於陸容寒來說,蘇南山還太小,陸容寒不覺得他能有多大本事,所以也僅僅有了幾分重視,並沒有能到懼怕的程度。
陳靜靜吃了幾口面前的菜,又想起什麼,趕緊嚥下後問蘇南山:“對了,南山,悠然送了你什麼禮物?”
陸容寒暗道:果然,蘇南山在陳靜靜看向他的一瞬間,就收起了剛纔的氣勢。
蘇南山摸了摸自己耳朵上的黑色耳釘道:“這個,悠然送我的,好看吧。”
語氣裡帶着三分自得,七分炫耀。
陳靜靜還沒說話,旁邊的陸容寒就插話道:“哦?耳釘?這位男同學送的?”
陸容寒微眯着眼睛,嘴角帶着嘲諷看着沈悠然。繼續道:“耳釘這東西,不是定情纔會送的嗎,男人送男人?呵...不太合適吧?”
語氣裡帶着的輕蔑,和氣氛裡的不友善,讓陳靜靜在一旁非常尷尬。
陳靜靜拉了拉他道:“你別胡說,哪有這種說法,這耳釘多適合南山,悠然眼光真好。”
陸容寒道:“既然是我說錯話,我給這兄弟道歉。”
說着叫來了服務員,要了兩瓶白酒。
打開了一瓶,嘩嘩的到了自己一水杯,又站起來給沈悠然面前的水杯到滿。
喝水的杯子,用來盛白酒。
蘇南山心道,這傢伙鐵定故意的。
陸容寒端起自己面前的白酒,對着沈悠然道:“這位兄弟,對不住了,我給你道歉,我這先幹了。”
說完,一仰頭咕咚咕咚幾口,就喝完了,喝完也只是辣的撇了下嘴,那架勢跟喝了一杯雪碧似的。
放下酒杯...不對,放下水杯後,擡眼看着沈悠然:“這位兄弟怎麼不喝啊,莫非是學霸看不上我這種粗魯的人,不肯給我這個面子。”
陳靜靜站起來拉了一把陸容寒:“悠然他不會喝酒,你別爲難他。”
陸容寒坐會座位,背靠椅子,翹起來二郎腿道:“一杯酒而已,就是爲難你朋友了,你這個學霸朋友果然嬌氣啊。”
沈悠然不想讓陳靜靜爲難,端起了酒杯正要喝。
蘇南山一把搶了過來,端起來,咕咚咕咚幾口下肚,臉色變都沒變一下。
蘇南山放下酒杯對着他邪魅一笑,看着他的眼神裡帶着凌厲:“悠然不會喝,我替他喝了。”
陸容不屑的嗤笑一聲,站了起來:“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說完,站起來就走了,也沒管腿腳不利索的陳靜靜。
陳靜靜也沒有去追他,低下頭也沒有不說話。
沈悠然輕聲的叫了一聲:“靜靜?”
陳靜靜依舊低着頭,倔強的不讓眼淚掉下來:“我知道了,這次確實是我錯了,是我看錯人。”
陳靜靜一開始告白的衝動平息下來後,經過王楊和蘇南山的提醒,也漸漸的看清了陸容寒的爲人。
確實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樣完美,可以說和自己完全不是一類人,他答應的告白,也只是當做一場遊戲來看。
原本答應好會陪自己去給朋友過生日,接到一個電話就要走,電話裡的聲音明顯是一個女生,陳靜靜不讓他走。
陸容寒反而發起了脾氣。
陳靜靜連哄,再加控訴了半天,陸容寒才勉強答應了下來。
陳靜靜手在臉上摸了摸,確定沒有淚水,才擡起頭來,笑了笑:“對不起,南山,擾亂的你的生日,對不起。”
以往驕傲的如小公主一樣的陳靜靜,現在眼睛是紅的,笑容也充滿了勉強。
蘇南山現在才發現,陳靜靜地驕傲就如沈悠然的倔強一樣,都是對自己的一種自我保護,只是表現出的方式不一樣。
陳靜靜說完,站起來就要走,沒全好的腳一下子又絆倒了椅子腿上,踉蹌了一下。
三個人都站了起來,想要去扶她。
陳靜靜仍然倔強的想要自己離開。
沈悠然手臂橫在她身後和腿彎後,打橫抱起來她,不容她拒接:“我送你回去。”
蘇南山看着沈悠然抱着陳靜靜。
隱忍着,手在身側緊緊握着,理智告訴他,不能攔下沈悠然,陳靜靜是他朋友,自己沒有理由,也沒有立場,讓他爲了自己放下正在傷心的陳靜靜。
心裡的難受、不舒服、更多的是嫉妒感,卻怎麼也壓不下去。
他用盡所有的意志,才讓自己站在原地不動,平靜的看着沈悠然抱着陳靜走遠。
王楊察覺出了蘇南山的不對勁:“南山,靜靜她現在正需要有人安慰,悠然也只是... ...”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蘇南山打斷了他,聲音裡帶着一絲沙啞。
王楊擔憂的看着他:“那你... ...?”
蘇南山轉身端起桌子上的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杯才停下:“你放心,我明白,在他能接受之前,我是不會讓他知道的。如果...”
蘇南山停頓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道:“如果他真的有了喜歡的女生,我也不會打擾他。”
王楊自覺的從兜裡拿出一一根菸,遞給了他。
蘇南山接過,點燃抽了一口,白色的煙霧吐出來後才道:“走,我們回去吧。”
又轉身去拿了陳靜靜給他的禮物,結完賬後和王楊一起走出了飯店。
沈悠然抱着陳靜靜打了一個出租車,帶她去找了附近的一個診所。
到診所後,沈悠然將她放到了椅子上,等着醫生過來給她上藥。
醫生拿着藥過來後,看着這個嬌滴滴的女生,一臉要哭的模樣,心道:現在這些小姑娘挺嬌氣的,這纔多大點事,能有多疼就快哭了,一會兒上藥更疼,肯定得哭出來。
醫生指着沈悠然,好心的提醒道:“她男朋友,你抱着她,一會兒上藥比現在還疼,別讓她動。”
沈悠然沒理會醫生的誤會,走道陳靜靜地身邊,將她的上半身,摟到自己的懷裡。
醫生說是此那時快啊,毫不含糊的就將藥抹到陳靜靜已經腫的看不出原型的腳上。
抹上藥的瞬間並不疼,疼的是醫生爲了給她活血,開始給她按摩的時候。
本來就委屈的陳靜靜當真哭了出來,抱緊了沈悠然,一邊哭還一邊控訴:“疼死了,我不這隻腳了。”
醫生又好笑又生氣的說到:“她男朋友,按住她的這條腿,別讓她動。”
沈悠然聽話的騰出一隻手,按住了陳靜靜地腿。
另一隻手,安撫的在緊緊抱着他的陳靜靜背後撫摸着。
腿也不能動了,陳靜靜哭的更急了,嘴裡也不閒着,開始語無倫次了:“悠然不是我男朋友,我男朋友死了,悠然是南山的,我沒男朋友了。”
沈悠然聽見陳靜靜的哭喊着,說出來的話一愣。
陳靜靜喊完也察覺自己好像說錯話了,停頓了一下,還沒來及說話解釋。
這時醫生又用力按揉了一下。
剛停下來的陳靜靜,又疼的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哥哥,我不要你揉了,我要我哥哥,我哥揉的都不疼,哥哥救我,陳向陽快過來救我。”
醫生揉的差不多了,停了下來,去洗手,笑着說道:“這小姑娘嗓門還挺大的。”
沈悠然和醫生道了聲“謝謝。”
鬆開了陳靜靜地腿,一個手摟着陳靜靜地頭在自己懷裡,一個手輕拍着陳靜靜地後背,聲音溫柔的哄着:“好了,好了,不哭了。”
陳靜靜感覺不到那麼疼了,才停止哭聲。
因爲哭的時間太長了,一邊打着咯一邊說道道:“悠然,咯...我咯...不哭了。”
沈悠然才放開了她,和醫生借了一些紙,給她擦了擦臉:“都哭成花貓了。”
陳靜靜一下子笑了出來,揉了揉自己有些乾澀的眼睛:“對不起,咯...悠然,都弄你衣服上。”
沈悠然道:“我帶你回學校?”
陳靜靜點了點頭說了一聲“好”。
沈悠然帶着陳靜靜打了出租車,回到學校,下車後,依舊打橫着抱着陳靜靜,一路抱到了女生宿舍樓下,才停了下來。
女生宿舍的宿管阿姨出來說道:“哎,小姑娘,你不是出去的時候,都能自己走了嗎,怎麼又被你男朋友抱了回來。”
沈悠然將陳靜靜放下,扶穩她,讓她將重心都靠在自己身上。
陳靜靜撇了撇嘴,委屈的說道:“阿姨,我腳又崴了一下,又腫了很大。”
宿管阿姨,心很好,看着這可憐兮兮的小姑娘說道:“吆,怎麼弄的,還能自己上樓嗎?”
沈悠然說道:“阿姨,我可以送她上去嗎?”
宿管阿姨有些爲難:“這個...男學生是不允許進入女生宿舍的。”
沈悠然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學生證:“我是高一三班的沈悠然,學生證可以壓你這。”
宿管阿姨人雖然認不全,但是每一屆的第一名,名字根本不用認,經常會聽見學生們聊起來。
像她這個歲數的人,不免會認爲,學習好的孩子,都是好孩子。
而且眼前的這個孩子,看上去就是個乖順的好孩子。
接過沈悠然的學生證道:“好吧,證在我這裡放着,一會兒出來我給你。”
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妥帖:“這樣吧,我和你們一起過去。”
宿管阿姨走在前面,沈悠然抱着陳靜靜走在後面。
陳靜靜小聲的說:“悠然,我可以自己走上去的,你放我下來吧。”
沈悠然依舊抱着她:“我抱你上去。”
陳靜靜對於沈悠然來說,不僅僅是一個朋友這麼簡單,在沈悠然心裡的地位,更像是一個家人。
沈悠然依然記得,陳靜靜那瘦瘦小小的身體,站在自己前面,爲自己擋着那些欺負他的孩子時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