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珏凝重地取出幾樣物品。
紫葉草、天青白、九香石和其它五六種比較珍惜的藥草。
一君兩輔六配,正好是九數至尊。
朱珏如今要煉製的,正是早已失傳的凝氣境極品丹藥——至尊凝脈丹。
至尊凝脈丹,顧名思義,乃是一種舒絡穩固經脈的神奇丹藥。
修士一旦凝氣,靈氣便已能在身體的十二正經中流轉。
不過,卻難通另外的奇經八脈。
衝、帶、任、督、陰蹻、陽蹻、陰維、陽維,總共八脈。
所謂“奇”者,不屬臟腑,無表裡相系,“別道奇行”是也。
還有另外一個解釋:
難現。
難通。
難成!
是以稱“奇”。
凝氣九層,每通一脈,便晉一層。
至第九層溝通最難通徹的衝脈,直貫天地,天地人三才合一,是謂凝氣圓滿。
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修士逆天而行、一步登封、超凡入聖,皆靠循環周天以拓展凝練經脈,而這經脈恰恰又最爲脆弱。
靈氣足而筋脈脆,是爲“瓶頸”。
不然有聚靈陣,有各種靈石符紙,何以還苦苦修煉自身。
身即舟楫,以渡靈虛。
能無傷而成者少之又少,形同破繭成蝶。
漫長的痛苦,只爲飛天翱翔的一刻。
而這“至尊凝脈丹”,卻將突破時的痛苦和危險降至了最低。
一旦煉成服下,經絡和筋脈將變得無比柔韌穩固。
凝氣以前,便幾乎不用再考慮突破時的危險。只管每日不斷運行周天、累積靈氣,靈氣越足,突破便會益加容易。
縱使失敗,亦不必擔心筋脈的損傷,下次重來便好。
而朱珏此時已有足夠的上品益氣丹和養氣丹。再混合服用,效果更佳。
日積月累下,靈氣不會再是問題,一切都將自然而然。
然而前景雖好,還要煉製成功才行。
少年此刻的神情無比凝重。
紫葉草和天青白等幾位珍貴藥材是之前從門貢樓購得的。
而九香石,卻只有三塊,乃是混在了築基造化丹的丹方里,從莫紫手中騙來的。
想到這兒,少年臉上不禁一紅。
罷了,債是心魔。
我以後償了你便是。
此時拿出的這幾樣材料,如今都已精心炮製完畢。
紫葉草已陰乾了七日,葉片由綠轉紫,此時正合使用。
而天青白乃是一種雲母薄片,總共也只買來了九片。上面層次分明,一條條青白之色間雜相伴,彷彿天上的青天白雲,故有此名。
三塊九香石被放在爐火邊連焙了三日,方烤出了傳說中的九種香氣,藥力已被激發,不能再耽誤了。
將九片天青白和三塊九香石全部研碎,混合均勻,形成藍綠色的粉末,小心倒入了一個小鉢中。
紫葉草卻被先拋入爐中,陰乾的葉片正被逐漸燒化。發出一種奇怪的黴香。
至於其它幾味藥草,或催化,或溶解,皆調和已畢,陳在膝前。
朱珏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漆漆。
材料珍稀,且只夠用一次,必須一次成功!
爐溫已夠,紫葉草的葉片終於完全化開,沉散在爐底。
朱珏右手一揮,面前所有的藥材驟然飛出,齊齊送入丹爐中。
旋即爐蓋蓋起,手又雙指連彈,聚靈陣和控靈陣同時開啓。
無數天地靈氣紛紛涌來,在控靈陣的葫蘆口處被凝練成一束青光,霎時與燃燒的火焰融合在一起。
陡然一接觸,紫炭之上竟騰起一片藍色的火苗。
朱珏連忙迅速控制紫晶,穩定住了火焰。
好險!
還好早已熟練,不然又要危險。
少年心中暗暗擦了一把汗。
煉製“至尊凝脈丹”起火要猛,聲勢必旺。
所需的靈氣自然比煉製養氣丹時要浩大百倍。
頭一次操縱如此迅猛奔涌的靈氣,若非心裡早有準備兼且朱珏反應的夠快。恐怕非得出錯不可。
此時火勢漸穩。不消半個時辰,爐內已傳出噼啪熔合之聲。
朱珏隨即果斷地調低了火勢和靈氣的輸送。
心中默唸着筆記中煉製此丹最重要的一句口訣:
“三文一武,四時一變;丹鳴爐震,三日將成。”
所謂“三文一武,四時一變”,是說每四個時辰,頭三個時辰用文火,後一個時辰用武火。周而往復。
這是煉製此丹時控火的秘訣。
而後半句,講的則是三日後成丹啓爐時的預兆了。
正因爲知道這“至尊凝脈丹”的成丹非同小可。朱珏提前便在丹房四周佈置好了“封禁陣”。
一切聲音香氣、震動光華都傳不到屋外。
“封禁陣”出自那本《天衍奇門陣圖》。雖然是自己動的手可也不便宜,僅佈陣的材料就花了三百靈石。
朱珏對着火焰目不轉睛,卻還要一心多用,同時留意丹爐和控靈陣的變化。
三個時辰轉瞬便到,隨即手勢一轉,紫炭上的火焰驟然一猛。白色的爐底被襯得益加明亮。
一個時辰後,武火又轉而文火。
周而往復。
屋中不見日月,煉丹不覺白駒,很快便過了兩日還多。
顯然已快到了關鍵時刻,朱珏面前的丹爐開始“嗡嗡”變響,一絲絲金光開始從爐內滲透出來,竟快將白色丹爐變幻得透明。
金光在丹房內反射迷離,竟將少年的古銅色的肌膚外面,鍍上了一層金黃色彩。
此刻朱珏已不再那麼淡定,反而神情凝重、眉頭緊鎖,盯着丹爐一瞬不瞬。
在金光的映射下,爐膛內已變的如半透明狀。
一團模糊的粉灰之中,一粒圓形的顆粒正嗚嗚亂轉,在爐內來回彈射隳突不已。
不好!
要炸丹!
在最關鍵的時刻,唯一的一粒丹藥卻承受不住就要崩碎……朱珏滿臉蒼白,豆大汗珠忽忽滾落。卻絲毫顧不得擦拭。
丹成如化蝶——不是所有的蛹都能破繭而出的。
越是這樣的神丹,越被天地所不容,越難聚形而凝。
慌忙降低了些火勢。
火勢不能再降低了,更不能中斷靈氣,不然爐溫就不夠了,丹也將不足而終。
怎麼辦?
朱珏又嘗試着分出一絲心神,用御物術強定住丹爐,卻毫不管用。
那一粒金丹“嗚嗚”轉得更加劇烈,彷如射出的鉛丸,在爐內彈射不已,愈加危險!
失敗了……少年閉上了眼睛,不忍去看那丹藥在爐內炸裂前的那一剎那。
恰此時,左腳鞋跟處卻傳來一股熾熱。
那是——
玉牌!